对于仇士良的高调登门,楚河毫不意外。
这个智商发育不是很完全的大太监,以为这样一来,就能将楚河彻底绑上自己的战车。
毕竟他最近的日子可很不好过。
殊不知,当他和楚河的关系大白天下,那么李炎只要不是傻瓜,就一定懂得防备他和楚河的联合可能。
即使所谓的毒丹计划是真的,眼下也已经破产了大半。
对于因此引得的李炎戒备,楚河并不是特别在意。
他的目的只是拥有一个撬动权利的支点,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能不能获得李炎的信任,对于楚河而言,丝毫不重要。
大殿之上,三清祖师高居于上,和佛门的金身法相不同,三清祖师的雕像只是简单的石雕,并没有过多的装饰,显得格外的清淡朴素。
而就在三清祖师的雕像注释下,仇士良却半点敬畏也无,直接拍着桌子对楚河咆哮道:“李炎小儿,欺人太甚!不仅夺我兵权,更公然在那些小太监面前给我难堪,简直该死。”
“道长!你的神丹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炼好?若是实在不行,咱们不妨将计划提前,伪造出炼成神丹的迹象。”
仇士良是真的乱了。
征战回鹘,各方抽掉兵力,仇士良手上的兵权自然被削弱了几分。
原本仇士良还不在意,但是随着兵将调动,人事变迁,大批的低层军官被任用,原有的格局被迅速打破。
仇士良和许多地方上的节度使一样,原本紧握在手中的一部分兵权,被李炎迅速的夺取。
而只要大军击溃回鹘,等到回转之时,这原本各方抽调而来组成的大军,就会成为直属于李炎的大军。
拥有了强力兵权的皇帝,可不再是之前可以随便欺辱、敷衍的软柿子,稍有不顺面对的就是大军呼啸而至。
除非一时间天下皆反,所有的节度使连成一片,共反大唐。
否则的话,就只能被李炎以大军逐步蚕食。
仇士良的权利,一部分源于他手中的兵权,一部分源于对内廷的控制,还有一部分则是与外部节度使的勾结。
如今三方依仗已失其二,仇士良心生恐惧,那是自然至极的事情。
“楚国公先冷静下来,事到如今即便是贫道假意炼成神丹,只怕也瞒不过天子,反而是提前与其撕破脸皮,于楚国公无益。”楚河出声安抚说道。
紧接着道:“楚国公当务之急,应该是示敌以弱,先向天子表示臣服。配合他的一些行动,继续皇权加身,借其名义行事。”
仇士良恶狠狠道:“道士!你莫不是在欺我不懂朝堂之事?以本公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服软则凝聚在本公麾下的那群人,会立刻散去,投奔到鱼弘志手下去。失去了他们的拱卫,本公一旦成了孤家寡人,那才会被李炎小儿五马分尸。”
楚河道一声:“楚国公莫要着急,且听贫道细细道来。”
“当今天子,有心先收天下兵,再掌天下权,以滔滔大势,扫清阻碍。而无论是兵是权,都需以银钱粮草来养。”
“自武皇始,天下佛寺如雨后春笋一般,盛行于江山,侵占了大量土地良田。楚国公若是能率领手上的神策军,率先捣毁寺庙,替天子收回大片土地。那么一定会麻痹天子,同时也能找到途径,继续维持手中的权利不被削减。”
楚河这个计划,出的歹毒。
根本就是让仇士良当出头鸟,去打响针对佛门的第一枪。
通常做这种事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仇士良却被楚河这个计划给吸引住了。
如果能维持手中的权利不变,那么仇士良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至于会因此得罪佛门・・・他显然不在意。
相比起楚河的眼界,他的眼界还是太小,自以为能执掌诺大的权利,便能无视佛门,将其看作刀下鱼肉。
“好!这个计划不错!不过・・・这也太便宜李炎小儿了吧!”仇士良已经意动,却还继续挑刺,故作不满道。
楚河道:“当然不会,这土地虽然是收回来了,但是再行分配权,楚国公大可以紧握在自己手中。手里有了大量的土地,就等于握有了大量的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了利益就能稳固人心,稳固权利。”
仇士良的眼神越来越亮,不断点头道:“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本公明白了!”
“多谢道长提醒!”
接着仇士良迟疑之后,便又说道:“道长,近日来又有一个道人入宫见了那李炎,李炎小儿留那道人在宫中交谈了一夜,想来是对那道人极为看重。同行是冤家,道长即便是无心,就怕对方有意。”
楚河听了之后,一点也不稀奇。
李炎要利用道门压制佛门,就不可能身边不找几个道人,同时向道门释放善意。
和他这个游方野道相比,那些出身名山大观,根红苗正的道人,才更受李炎的欢迎。
“多谢楚国公提醒,贫道自然会小心,却不知那道人什么来历?”楚河顺势问道。
仇士良道:“听手底下的小的说,好像是叫‘赵归真’,来历倒是不清楚。”
话音一落,楚河眼孔微缩。
心中暗道一声:“开始了!”
一直好像对佛门进行忍让退避的道门,蓄力反扑即将到来。
这个赵归真是什么来历,一直很神秘,曾在敬宗朝充两街道门都教授博士,只是不得重视,后又消失。
如今李炎继位,他却归来,或许曾经就与李炎有过什么瓜葛也说不定。
而之后无论是赵归真介绍给李炎的刘玄靖还是邓元起,皆出自名门,一者为衡山道士,一者为罗浮道士。
“也就是说,这个赵归真是道门派出来的前站兵。”楚河心想。
正与仇士良交谈着,忽然有神策军将士不伦不类的在外面套着宽大的道袍,疾步走进来禀报道:“禀告观主,外面有个姓赵的道士来访,说观主将有大祸临头,需以斋醮之礼请他进来,方能为观主化解。”
“果然,踢馆的来了。”楚河叹气一声。
仇士良眼孔一竖,满脸凶煞道:“道长,可需要本公帮你打发了这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