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脚被穿了个血洞的禅小生,与左脚被穿了个血洞的竹小生,两人金鸡独立地从房顶上落了下来,同仇敌忾地怒视云风沙。她就是这么“请”的吗?
云风沙瞥了两小生一眼。“倒挺配对。”
瞬间又为自己拉高仇恨值。
禅小生的刀与竹小生的剑同时星驰电掣地向她袭去。
“不自量力。”
榻边坐的云风沙身影一掠,霸势地从两人中间劈出一条通道,右手剑指在禅小生的刀身上一抹,左手剑指在竹小生的剑身上一抹,身影来回一个穿梭,人再坐到榻边,也不过一个眨眼,却是已把禅小生的刀与竹小生的剑都毁了,禅小生的刀只剩刀柄,竹小生的剑也只剩剑柄,竟都是落得与花小生的剑同一个下场。
体会过一次的花小生惊恐地看着这再发生的一幕。
初体会的禅小生与竹小生,各自惊恐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刀柄与剑柄。
“杀罗界派出十小生,摆场是大,但要对付云图门……”云风沙睨了龙君人一眼,“臭老头,你被人家小瞧了。”
刚这一眼,分明是为师被你小瞧了。龙君人从榻上下来,回睨九徒儿一眼,做为有来有往。
花小生阴冷道:“我三人是对付不了你二人,但外面中了毒的云图门弟子们,另七位十小生今晚就可以杀个够。”她在今晚的晚膳下了让人觉察不了的迷药,要杀光数百个沉睡中的人,不需一盏茶功夫。但龙君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所以她才需要周密地事先在他房里放上那盆慢性毒花。
云风沙可怜地看了眼花小生。“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你是花小生的?”
花小生心中一凉。“你什么意思?”
云风沙掸了掸衣袖。“越是下毒好手,身体对毒越是敏锐,你在膳堂第一面见到我,身体不由自主的那一下微微的打颤,不是很诚实地告诉你了吗?”
花小生深深地被打脸了。所以她在回来的第一天就识破了她?怒道:“为什么当时不揭穿我?”那现在外面的情况……
门外这时传来谜师弟的声音。“回报掌门师尊,七位十小生已全部拿下。”
龙君人道:“好。晚些你一起处理。”
一起处理?即是说这屋里的他们三位小生也是瓮中之鳖呢。花小生刚如此愤想,就听到身后两声重物倒地的声响,转头一看,禅小生与竹小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人事。她退开数步,惊惧地盯着云风沙:“你何时下的毒?”
“这不重要。”云风沙身影一晃,已来到花小生面前,“干么费劲站这么远?”右手从花小生脸上轻拂而过,撕下一层人/皮面具,“现在这张脸倒有点眼熟。”人已又坐回到榻边。
花小生难以置信地盯着云风沙手上那张从她脸上撕下来的人/皮面具。没有事先用‘还原粉’挥发,是不可能徒手撕下她易容的人/皮面具。脑中突地闪过之前云风沙掸衣袖的画画,面色一凝,竟是那时动的手脚!
“臭老头,该你问了。”
云风沙在榻上铺了张白布,拿出炼药的器皿及药草。
这是把师父的床榻当桌子用,还是更伤人自尊地当地板用?心好累,只瞥了眼龙君人就收回视线,当没看到。
他看向花小生。露出真容的花小生,有着一张与八徒儿有几分相似的脸。问:“你可是雪见的姐姐花御园?”
花小生恨意盯他。“我没有那种认杀父仇人当师父的妹妹!”
龙君人长长地叹息一声。似是并不想重提当年之事。
云风沙听得烦,抬眸赏他一眼,“叹什么叹!十四年前花大侠走火入魔杀妻后又想杀幺女,你阻止他杀幺女把八师姐抱回来养就好了,干嘛还成全他杀了他?瞧瞧现在,害得八师姐都成了认杀父仇人当师父的不孝女呢。”
“不可能……”花小生摇头,无法接受地吼道,“巽罗王不是这么说的!是龙君人为了抢走我妹妹杀了爹和娘!我是他徒弟,他不可能骗我的!”
“那是你们师徒之间的事。”云风沙边说边继续捣药,“我们只保护八师姐不伤心,才有义务告诉你这个真相,可不会让你剑指八师姐。”手一顿,“你的时间到了。”
话落,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
云风沙淡淡瞥了眼昏倒在地的花小生,朝门外吩咐一声,“谜师弟,进来把人收走。”就又继续捣药。
谜师弟及另两位师弟进了屋,一人收走一个。
屋里只余两人的时候,龙君人又叹息了声,走至榻边,找九徒儿谈心事,“雪见的身世为师未曾告诉过她,也不知她得知后会怎样。”
云风沙没抬眸。“轻会处理好的。”
“她会不会怪为师啊?”
云风沙倒出药粉,“放心,你在她心里没那么重要。”
龙君人被怄死。有这么安慰人的吗?不禁有点担心,“排名会不会下降?”
云风沙提取出一株药草根部的汁液。“原先你是在轻后面,现在大概掉下六个名次,排第十。”
龙君人拿走一株重要的药草。
“臭老头!”
云风沙警告道,也终于抬眸看了他。
龙君人晃晃手中的药草,“你把为师在八徒儿心中的地位拔高,恢复到之前的第四。”
云风沙挑了挑眉。“好久没与你比试了,正好。”
“只斗剑招不过瘾。”
龙君人把药草还给她,拒绝了。
“你何时动身去找龙儿?”他问。
“这些药炼制好。”
明月山庄。
清晨。
正厅,一名女子端坐厅中一把黄花梨木雕花大椅。容色绮艳,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厅堂外,管家老陶走进来,神态恭敬地施了一礼。“少夫人有何吩咐?”
明朗月道:“我九师妹巳时会来到津城,老陶前去东城门迎接她。”
“好的。少夫人。”老陶退下。
此时,山庄中的另一处。
房间里不时有咳嗽声传出。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位水绿色衣裳的女子,手中端着一碗药。
房间外的笔一见她出来,就迎了上去,“墨。”在瞧眼碗里分量未少的汤药,脸上的担忧加重。“主人还是喝不下去吗?”
墨点了头。
“你把汤药端下去吧,我在这守着。”
笔再站回原来的位置。
三日前,离开云图门的当晚,主人就染了风寒。自云主人医治好以前那个病弱的主人,主人就再也没有生病过。原以为小小的风寒,有墨在身边,吃了药主人很快就能好。没想到……药丸主人能吃得下去,可刚吃下去后就又吐了,只能换成汤药,可汤药还是老样子,主人就闻不得那药味,根本喝不下去。结果三日了,这风寒不但没好,还加重了。
若只是风寒还好,偏偏主人还心有郁结。夜里不只听到她的咳嗽声,还有她的叹息声。
心里忧着忧着,笔也叹气了。
端粥过来给主人用膳的纸,就听到了她这一声长的让她也想叹气的叹气声。“笔,别叹了。这边有我,朝食后你再过来。”
“我来喂粥给三师姐吃吧。”花雪见的声音响在身后。“昨晚三师姐为安慰得知身世的我陪我坐了一夜,我也该回报下她。”左手把纸手中端粥的托盘拿了过去,右手拍了下笔的肩膀。“放心,三师姐的风寒很快就能好了。二师姐说,九师妹快到了,陶管家去接人了。”
“真的?”
笔、纸二人面露喜色的同声问道。
“嗯。”
花雪见端粥进屋。走至榻边,瞧见龙遗音眸中藏不住的喜色,打趣道:“三师姐是不是偷听到了雪见刚在外面说的话?”
龙遗音道:“是你说得太大声了。”手伸过去,“粥给我吧,我自己能吃。”
花雪见笑笑不让。“不行,我要喂三师姐。”勺起一口粥,“来,啊,张嘴。”见龙遗音依是不张口,她戏谑道:“莫非三师姐是想等九师妹来喂你?”
龙遗音原只是无语于她那对待小孩子的招式才没配合,并没往那般想去,如今,到是有了想法。“我刚已吃过一些糕点,这会还不饿。八师妹用过朝食没?若还没,就帮三师姐先吃了这碗吧。”
“我吃?”花雪见手指自己,她是来喂粥的,不是来吃粥的,但她也确实还没用过朝食。“好,那这碗我吃。等会你要吃的时候,我再喂你。”
龙遗音笑笑望着她。
花雪见就这样被蒙过去了。
吃完粥,因为昨晚一夜未宿,花雪见有些犯困了,但她有要呆在三师姐这房间里的理由,一是等会还要喂粥给三师姐吃,一是要在这里等九师妹过来。于是,她就坐在榻边打盹。
花雪见的这一打盹,直到外面传来云风沙的脚步声,龙遗音才叫醒了她。
云风沙一进门,就被困意浓浓却又欣喜兴奋的花雪见拥抱住。“九师妹,雪见好想你!”
云风沙摸了摸花雪见的头,“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憔悴了。”
“没憔悴,就是有点困。”花雪见主动松开怀抱让她仔细端看。
“嗯没憔悴就好。要记住,我们都很在乎你。”云风沙再摸了摸她的头,“困了就回房去睡会,养精蓄锐,申时才有充沛体力应付登门来的杀罗界。”十小生已被云图门制住了,但杀罗界绝不可能只玩声东击西这一招。
“好。”花雪见乖乖听话了。但脚步刚一迈她就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做,“糟糕,我还没喂粥给三师姐吃呢。”
云风沙又摸了下她的头。“没关系。你去睡,我帮你喂。”
“好。谢谢九师妹!”
花雪见终于安心回去睡了。直至回到房中她才反应过来另一事,刚刚她见到的那个九师妹,脸上没有蒙蓝巾。她终于又能看到九师妹的脸了!但一头雪发是怎么回事?嗯……想不明白。没关系,等睡醒了再去找九师妹问明白。
而龙遗音房间里,在没了花雪见的声音,房间里安静得龙遗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越跳越快呢?
在龙遗音正吃惊的时候,云风沙走至榻边,拿起她的手把脉,神情专注,之后,耳朵贴在她心房上,很快就又撤离。
“小九……”龙遗音紧张地看着云风沙。小九她……这次会用哪个称呼唤她?
云风沙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颗丹药,递到龙遗音嘴边,“先吃下。晚些再煎药给你喝。”
龙遗音张口服下。
房间里安静了一小会。
龙遗音再开口,“小九……”
云风沙手指轻抚在她脸颊上,“八师姐没憔悴,倒是你憔悴了。”
龙遗音握上她抚在脸颊上的手。“小九……都不叫我吗?”
“嗯?”云风沙困惑。
龙遗音伸出右手去牵她的左手,十指缠绕,紧紧相扣。“我想听小九唤我‘轻’。”
云风沙嘴角上扬,“轻是因为这个,才紧张得心跳加快?”
龙遗音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只注视着唇边的那个笑容,只聆听着最首字的那声“轻”的称呼,右手用力一带,把云风沙拉进怀里,唇覆了上去,抓住那个笑容,抓牢那声称呼。
“主……人……?”
端进来一大碗粥的纸,惊呆地看着床榻上的这一幕。主人与云主人在亲嘴?云主人与主人在亲嘴?
龙遗音淡定地放开云风沙。对呆愣中的纸吩咐道:“粥端过来。”
“哦……哦!”
纸把粥端至榻边。
云风沙接过粥。“你可以出去了。”
“哦。”
纸走出房门,走出两步路后,想起来忘了关门,马上折返回去,合上。
云主人一来,门外就不让她们几人守着。为以防呆会也有人像她一样,见到门开着,就直接进去,看到她看到的或是她没看到的,这门还是合着好。
屋里。
云风沙勺起一口粥,“纸刚吓着了。”
“以后她会习惯的。”龙遗音张口吃下喂到嘴边的粥。
云风沙慢慢地勺起第二口粥。“其他三个呢?”
“晚上让她们集合,一次解决。”吃下第二口。
第三口送到。“这么一大碗,轻吃得完吗?”
“可以。小九慢慢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