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208】计委，第一把火
沈从飞是过来交接工作的，实际上他也没有代理几天常务副县长，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交接的。
就是把这段时间重要的事情重新说一遍而已。
这些事情，韩东翻看相关的文件，也能够了解到。
虽然是形式，但是却必须要做。
而且，一些问题，韩东和沈从飞也正好交换一下观点。
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沈从飞便站起来，道：“韩县长，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韩东站起来，将沈从飞送到门口，从左一山手中接过塑料口袋，从里面拿出两条中华烟来，递给他道：“沈县长，谢谢你的好茶叶，这两条烟送给你，也是个礼尚往来嘛。”
沈从飞哈哈一笑，也不矫情，接过来道：“那我可占大便宜了。”
送走沈从飞，韩东对左一山道：“你拟一个行程，今天下午开始，花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把分管的各个口子跑一遍。”
“好的，韩县长。”左一山点头道。
很快，左一山就拟好了调研的顺序，敲门进来把小本子递给韩东。
韩东一看，他的字写得还是不错的，只见打头的是县计委，然后是公安局、就业局、国土局、交通局、社保局、民政局、司法局、信访局，另外保密局、编办、政府新闻办、台办、侨办、民宗办、接待办则安排在后面，并且注明可按时间弹性对待。
点了点头，韩东道：“行，那就按这个来吧，事先不用打电话通知了。下午一点四十，你们到粮食局二单元的楼下接我就行了。”
本来，身为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韩东的住房待遇也会跟着提升，卢金元也专门提到了这个问题的。
不过韩东拒绝了，说就住在粮食局的宿舍就行，已经习惯了。
实际上，韩东主要是不想和乔姗姗离得太远，如果搬到县委大院里面去住，以后和乔姗姗往来就不方便了。
等自己和乔姗姗的关系稳定起来以后，再考虑新的住处吧。
对于韩东的要求，卢金元也没有办法，就只能让韩东在家具方面有什么要求的话，随时跟他提出来。
一个上午，选定了秘书、司机，然后和沈从飞交流了一会儿，时间就过去的差不多了。
韩东一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十一点钟了，便打电话给方忠，得知他在办公室，便说马上过去汇报一下工作。
出办公室的时候，韩东对左一山道：“我桌子上的文件，你整理一下，重新分一下类。”
左一山微微弯着腰，双手放在身体两侧道：“好的，韩县长。”
韩东来到方忠的办公室，主要就是把自己的想法汇报一下。
即使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但是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不然，别人只会说你不会做人。
另外，就算自己和方忠不是一路人。
但是同在县政府，很多工作方面都有交集，也不可能完全像敌人一样对立起来。
对于韩东的到来，方忠还是很满意，不管怎么样，表面上韩东还是给了自己面子的。
“嗯，韩东你就大胆地开展工作吧，有什么需要你直接给我说就是了，我一定全力支持你。”方忠微笑着道。
他倒是希望韩东能够有事找自己，而不是去找黄文运。
不过，想想，这种可能性还是不大的，毕竟自己和他之间，已经有了一些过节，哪里又是那么容易开解的。
更何况，韩东已经摆明了是黄文运的人，他也不会不知轻重地随便改变阵营吧。
又聊了一会儿，韩东便告辞，回到办公室，左一山见他回来，站起来道：“韩县长，桌上的文件我已经整理好了。”
“好。”韩东点点头，进去一看，只见左一山将那些资料分为了三叠，每一叠上面都放着一个小纸条。
左边那一叠是只需要签字就行的，中间那一叠是比较重要的，右边那一叠是不用着急的。
而且每个小纸条上面，都做了一个简单的索引，标明有几份文件，大致是涉及到什么内容。
看到这些，韩东心中忍不住感叹这个左一山确实不错，有这样的秘书，干起工作来也有效率多了。
差不多已经是下班时间了，韩东下楼来，李少武早在门口盯着，见韩东走下楼梯，便把那辆新桑塔纳开了过来。
左一山上前去帮韩东把车门打开，并伸手去挡着车门顶上。
韩东笑了笑，道：“一山，这个以后就不要了，我自己会注意的。”
“好的。”左一山放下手，等韩东坐好以后，把车门关上，然后跑过去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李少武发动车子，平缓地驶出了政府大院。
韩东问道：“一山你住在什么地方的？”
左一山回头道：“韩县长，我在小南街租的房子。”
韩东点点头，又问李少武住在哪里，得知他也住在那附近，便道：“那以后下班以后，少武你就负责把一山送回去吧。”
左一山赶紧道：“韩县长，这不用，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
韩东笑道：“就按照我的办，以后我们可是一个战壕的人了，这点方便还是可行的。至于别的，少武你得记住一山说的话，不乱动心思，不乱张嘴，不乱伸手。做到了这三条，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李少武腼腆一笑，憨厚地道：“韩县长您放心，我就安心给您开好车，别的什么也不想。”
韩东点点头，之所以一见李少武就同意用他，主要是觉得他是老实人，而且刚从部队转业，相对肯定要单纯一些。
左一山一脸的感激，虽然韩东让李少武送他下班回去，这只是件小事情，可是领导能够将这样的小事情放在心上，那就已经很不错了啊。
“我一定要好好努力，让韩县长满意。”左一山暗自下定决心。
车到了粮食局院子里停下来，左一山迅速地下车，过去帮韩东打开了车门。
对于左一山的殷勤，韩东还是能够理解的，一个在政府办坐了几年冷板凳的人，一旦有了机会，自然会更加地珍惜。
况且左一山并不是个笨蛋，自然该知道怎么把握好机会。
目送韩东上了楼，左一山这才坐到副驾驶位置上，对李少武道：“少武，以后我们就一起给韩县长服务了，有什么事，可得互相照应啊。”
虽然他是韩东的秘书，可是李少武是司机，跟韩东的关系一样的非常亲近。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地把握机会，所以左一山就会努力地跟韩东身边的任何人都搞好关系。
李少武刚从部队转业，脑袋里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他现在把韩东当部队首长一样对待，反正就是开好车，一切服从首长的命令。
“左秘书，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反正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听你的。”
左一山微微笑了笑，道：“我们都是给韩县长服务的，都得听韩县长的安排，少武啊，我比你大几岁，私下里你就叫我左哥吧。”说着，还亲切地伸手拍了拍李少武的肩膀。
李少武的脸就微微有些发红了，道：“那我叫你一山哥。”
“好，我们先回去，你停好车，我们中午一起吃顿饭。”
……
“东哥，饭还没有好，你先坐一会吧。”萧贝贝笑吟吟地道。
她腰间系着围裙，手中还拿着锅铲。
韩东不由得笑了，道：“这个小厨师倒挺漂亮的。”
萧贝贝嫣然一笑，扬了扬锅铲，忽然惊呼一声：“糟了，糊了。”转身就跑进了厨房。
看到她乍呼呼的样子，韩东不由得笑了起来。
今天早上，乔姗姗说要亲自做菜，庆祝韩东高升，这个提议得到了萧贝贝的大力赞成，说她也要露一手。
现在，韩东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做出来的菜到底能不能吃啊。
乔姗姗从厨房里走来，腰间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脸上红扑扑的，笑道：“怎么样，第一天上班，感觉还好吧。”
韩东笑道：“也就那样，没有什么新鲜的。”
乔姗姗道：“下午，我们准备去青山岭玩，那里风景好，又凉快，而且还可以在农家乐吃土鸡。”
韩东点头道：“那我给你们联系一辆车吧。”
乔姗姗笑道：“不需要，我们广电局的车子可以用。你现在是领导了，干什么事都要注意一些。”
韩东笑了笑道：“你请假了都可以用车子吗？”
乔姗姗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啊，对了，我们孔局长还想来拜访一下你呢，你是领导了，大家都想来抱抱你的粗腿嘛。”
韩东呵呵笑了一下道：“他来拜访我干什么，我又不分管广电局。”对于那种太过势力的人，韩东也是不想有太多的交集的。
乔姗姗道：“反正话我是带到了的，见不见是你的事。”
半个小时以后，乔姗姗就和萧贝贝把饭菜弄好了，韩东有些担心地品尝了一遍，除了有一个菜有点糊以外，味道倒也不错，便道：“看不出来啊，你们俩个美女还能做得一手好菜。”
萧贝贝不好意思地道：“我就炒了个回锅肉，还有这个糊菜……”
韩东哈哈大笑，道：“不错啊，都学会炒回锅肉了。”
吃完饭，韩东对乔姗姗道：“姗姗，我有事情跟你说。”
乔姗姗笑了笑，道：“算了，不想听了。”
韩东一怔，柔声道：“我要给你说一下我们家里的事情。”
乔姗姗正色道：“我知道，但是我又不想听了。”然后她看了看厨房，轻快地道：“不就是高干家庭么，反正我赖定你就是了。”
看到她狡黠的笑容，韩东心中一阵温暖，乔姗姗应该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的，她故意选择不听，也是为了保持现在两人之间的这种感觉和关系啊。
有些事情，摆出来以后，或许更加不好处理。
或许，乔姗姗是在给自己时间，让自己处理好了，再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吧。
想到这里，韩东拉着乔姗姗的手，坚定地道：“姗姗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时萧贝贝从厨房里面出来，见状伸手做出捂脸的样子，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们继续……”
韩东没好气地道：“你这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多鬼心思呢。”
乔姗姗的态度，让韩东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自己将家里的情况说了出来，她会有什么反常的反应。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乔姗姗也是真心对待自己，并不会因为自己家庭的缘故，而有半分的后退。
这一份坚定的感情，让韩东越发地感到珍惜起来。
一点四十，韩东准时下楼，左一山和李少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见韩东下来，左一山迅速地打开车门。
韩东上车道：“直接去计委。”
这个时候从粮食局出发的话，到计委，就差不多两点左右，正好是上班时间。
在这之前，左一山已经猜到了韩东的想法，便提前告诉李少武，让他看着时间，就两点刚过一点到达计委就行了。
车内开着空调，坐在里面凉爽无比，韩东问道：“一山，你对计委任主任有了解没有？”
左一山侧过身来，道：“韩县长，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任主任跟方县长是同乡，在各行局里面，资格算是最老的，年龄也差不多到线了。”
韩东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左一山说了寥寥几句，可是却将计委主任任焙艇的重要信息透露出来。
首先，任焙艇是方忠的人，而且还是铁杆。
其次，任焙艇资格老，又是即将退休的人，这样的老家伙，就很容易倚老卖老，不怎么听领导的招呼。
几句话之间，便让韩东明白即将见到的是怎样一个人。
由此可见，左一山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自己早上才让他拟一个调研的行程来，要么他是早就在琢磨县里面的人事，要么是趁中午这个时间打听的。
无论哪一个可能，都说明他是一个用心的人。
这样的秘书，用起来才会省心啊。
目前来说，除了对他的人品了解还是不算透彻的话，至少工作能力方面，韩东还是比较放心的了。
车停下来，韩东看了一下表，时间是两点过五分，便推开车门下去。
左一山也拿着个小本子跟上。
李少武则把车子倒到了树荫下面停下来。
……
县计委是一栋四层小楼，门口一个大形象镜。
不时有人从走进去，这些人估计都是里面的员工，看起来懒洋洋的，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一样。
韩东对左一山道：“你去问一下情况。”
左一山点点头，拦住一个人问了一下，随即便走到计委办公室，只见里面几个人正在聊天，说这天气怎么怎么热啊，西瓜多少钱一斤啊。
听到左一山敲门，一个中年妇女问道：“你找谁？”
左一山微微笑道：“我是来办事的，请问任主任办公室在哪里？”
那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慢吞吞地道：“任主任办公室在二楼，看牌子就知道了。”
另一人年轻女子道：“这个时侯任主任还没来，你们办事的话，三点半以后来吧。”
“是吗？”左一山笑了笑，问道：“那你们副主任呢？”
“我们有几个副主任，谁知道你问哪个啊，自己到二楼看去。”那个中年妇女很不满地道。
“哦，那好，打扰你们了。”左一山微笑道，随即转身，走到韩东面前，轻声道：“韩县长，我问了一下，任主任一般要三点半以后才上班。至于副主任，得上二楼去看才知道，办公室的人都挺忙的，问多了她们脾气也不好。”
韩东冷笑了一下，道：“他们忙着聊天吧，好，那我们就去二楼看看。”
上到二楼来看了一圈，主任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另外三个副主任的办公室中，其中有一个门开着，但是没人，另外一个倒是有人，却是一男一女在那里嬉笑，最后一个办公室里面，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左一山上前敲了敲门，那中年男子抬起头来问道：“你们有事吗？”
听他的态度还算比较好的，韩东便道：“我是韩东，过来随便看看。”
“韩……”中年男子迅速反应过来，立即站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道：“韩县长您好，我叫苏维夏，欢迎您到计委来视察指导工作。”
韩东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道：“既然任主任不在，那你就召集中层干部到会议室开个短会吧。”
“好的，我这就通知。”苏维夏迅速地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让办公室主任简水凤通知大家五分钟之内到三楼会议室开紧急会议。
当然他也没有说是什么原因，韩东既然没有打招呼就到了，肯定是想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再者，这次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啊。
随后，韩东在苏维夏的陪同下，来到三楼会议室。
左一山给韩东的茶杯冲上开水，放到他的面前，然后便在靠边的位置上坐下来，打开本子，随时准备记录。
韩东对陪坐在一旁的苏维夏道：“计委的工作作风有些问题啊，我到的时候是两点过五分，但是我看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到嘛。班都不能按时上，工作又能够做好吗？”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总是要点的，那就从这计委开始吧。也正好，这里的状况，让韩东有了放火的借口。
苏维夏赶紧站起来，道：“韩县长，这个我也有责任的，平时疏于工作作风的管理，下去我一定把韩县长的指示好好贯彻下去，下大力气整顿工作作风。”
韩东摆了摆手，道：“你坐下来吧，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主要领导都不能按时上班，还能指望员工们按时上班吗？”
苏维夏一副诚恳地样子道：“韩县长，任主任平时工作是很负责的，就是身体不大好，加上年纪有点大……”
韩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苏维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话中的意思，是在给任焙艇栽刺啊。
身体不好，年纪大，这样的人不是应该退位让贤了吗？
不过，有一点韩东还是比较满意的，那就是自己说到员工上班迟到的时候，苏维夏至少没有推诿责任。
陆续有人进入会议室，都是有说有笑的，一点紧迫感也没有。
亏得先前苏维夏还是让办公室主任通知开紧急会议，要不然只怕这些人来得还不会这么快吧。
众人看到苏维夏诚惶诚恐地陪着一个年轻男子坐在那里，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是谁，竟然坐在主位上？看起来苏主任都很紧张的样子啊。
“苏主任有什么紧急事情啊，任主任都没来……”办公室主任简水凤进来就大大咧咧地道，看到坐在一旁的左一山，她就愣了一下。
这时左一山抬起头来，朝她微笑了一下，这人正是先前嫌他啰嗦的那个女人。
简水凤忽然感觉那年轻人的笑容让她发怵，愣了一下，就在靠前面的位置坐下来，疑惑地看着苏维夏旁边的韩东，心想这人是什么来头啊？
韩东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分钟了，便道：“苏主任，那就开会吧。”
“好的。”苏维夏点头道，“同志们，首先，让我们……”
这时另外两个副主任一前一后，手中拿着茶杯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韩东皱着眉头道：“你们俩个干什么的？”
走在前面的副主任唐荣柳愣一下，反问道：“你是？”
“迟到的人，给我站在那里开会吧。”韩东冷冷地道。
唐荣柳和另外一个副主任庄颖良呆了一呆，这个年轻人是谁，说话口气太大了吧？
苏维夏爱莫能助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道：“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韩县长到计委视察指导工作。”
“韩县长……”
唐荣柳和庄颖良顿时傻住了，这么年轻的县长，除了刚刚就任的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韩东以外，还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