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条琉璃在电脑上翻阅着过去历年的积案。上司刁难她,她也不在意,不给她新案子便查陈年积案,那样反而更容易出彩。
她能明白,顶头上司觉得自己是个威胁,觉得自己有可能夺了他的位子,便借着下属的抱怨借题发挥,不给自己出成绩的机会,但无所谓了……小伎俩而已。
瞻前顾后,又恨又不敢得罪自己的男人没什么可怕的,早晚让他对自己先敬礼。
至于不放假,她也没放在心上――她也没休过假,一直身先士卒,部下凭什么要抱怨?
但陈年积案之所以是陈年积案,原本就不是那么好破的,不然也不会积攒下来,现在又时间久了,更是难上加难,西九条琉璃耐心的一页一页翻阅着,想找到一个合适的。
她正忙着,一名部下小心翼翼敲了一下开着的门,请示道:“组头,北川前辈回来了。”
西九条琉璃眼皮都没抬,问道:“他怎么不过来?”
那名部下干咳了一声说道:“北川前辈被发现醉倒在了街上,还是附近治安所送回来的……您看,要不要送他回去休息?”
西九条琉璃一抬头,疑道:“醉倒?北川不是自称千杯不醉吗?”
那名部下低头没答话,态度明显――千杯不醉,那大概就是喝了一千零一杯呗!
西九条琉璃起身让部下带路,打算去看看情况。
她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吉原直人那男人明明有问题,但又证明不了。她是可以死缠烂打,扣下吉原直人穷追根底,但自尊心不允许她那么做,甚至她还给了补偿,帮了一点小忙――她也很反感财务公司那一套,遇到了随手帮一把。
但这不代表她放弃了。
她不想在将来某一天抓到吉原直人时,看到星野菜菜赤果着小身子躺在血泊里,一双无神的大眼望着自己。
那种眼神,二十多年了一直在她梦中不停出现,她已经不想再看到了。
所以,她派了老油条北川次郎再去套套话,看能不能找到马脚。只要有可疑的地方,比如旧案相关,就可以试着要求关西方面配合、请求华夏方面援助了。
不过去了差不多五个小时还躺着回来了是什么情况?当初北川次郎调入西九条组时,在按传统举行的欢迎会上展现了令人惊叹的海量,称一声酒囊饭袋不过份……
难道是碰到酒桶了?
西九条琉璃赶到了休息室,发现北川次郎人际关系处理得十分好,这会儿有好几个人围着照顾他,不过他本人的样子糟透了。
肩膀上的呕吐物虽然被擦掉了,但留下的痕迹还是有些令人恶心。嘴巴也有些闭不上了,刚灌进入的浓茶往外横淌着,醉眼迷离,神情呆滞,毫无警官的样子,十足一个醉鬼。
看到西九条琉璃来了,周围的人纷纷起身行礼站到了一边,而西九条琉璃神情木然的盯了北川次郎一会儿,问道:“北川,怎么弄成这样子?”
北川次郎半晌才反应过来,勉强抬手想敬礼,但失败了,嘴里喃喃道:“他太能喝了。”
西九条琉璃眉头一皱,自己身边就不能有个聪明人?她随口训斥道:“喝不过他就放弃,也不一定灌醉了才能套话。”
北川次郎圆脸上浮出了一丝傻笑,含糊不清地说:“你不知道,组头……呃,那男人,不,是吉原老弟!他真是很会劝酒,又激又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喝,等明白过来,就到这了。”
西九条琉璃眉毛都皱到连成一条了,深吸了一口气结果满腔酒臭味,忍了忍坐到一边问道:“把他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北川次郎醉成这样了,也不能指望他还能有分析能力了,自己听一听找找哪里有问题,也算部下没白喝成这样――感觉离酒精中毒只有一线之隔了。
北川次郎呆呆仰躺着望着天花板,过了好久,西九条琉璃都以为他可能睡着了才听他含糊地问道:“去掉……去掉荤笑话、黄段子吗?”
“当然,去掉那些,其它的呢?”
北川次郎又回忆了半晌才傻笑着说道:“那他好像什么也没说……”说完,他眼皮子缓缓闭上了,但嘴里还喃喃道:“组头,你该听听的……那些段子真有意思……一个黄段子能讲一小时,我还是第一次听这么长的,真是太有趣了……”
北川次郎喃喃着睡着了,片刻后还发出了响亮的鼾声。西九条琉璃两道剑眉一竖,怒容一闪而过,挺身而起但没发作,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吩咐道:“送北川警官回家!”
随着她的命令,周围像机器人一样的部下们才动了起来。几个人去扶北川次郎,但有个人却靠近了小声请示道:“组头,北川前辈的警官证还押在烧鸟店,据说当时酒钱不够了,是我们去赎还是等北川前辈自己去赎?”
西九条琉璃腮帮子上肌肉都绷紧了,恨恨说道:“别说这种蠢话,你现在就去赎回来!马上!”
部下们忙乱着,被抬起的北川次郎却不老实,冷不丁的高叫了一声,“吉原老弟,下次再喝!”
已经走到门口的西九条琉璃脚步一顿,面色铁青,冷哼道:“好,真好,干得漂亮,吉原桑!”
同一时间的吉原直人打了个寒颤。
他拢了拢衣服,脚下也有些拌蒜,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他也喝多了,他是万万没料到北川次郎那家伙那么能喝,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看起来普普通通一家伙,竟然酒量出乎意料的大。虽然八成是为了套话而来的,但喝起来确实豪气,没有东瀛人一贯的那种假客气小肚量,做人低调说话顺耳酒到杯干,感觉不错,值得一交。
酒品就是人品,那是万万不能装怂的!
眼见北川次郎豪气过人,吉原直人也就拼了。两个人啤酒完了上烧酒,烧酒完了清酒漱漱口,漱完了口去撒尿,尿完再来一轮,结果到后来都找不着北了。
总算吉原直人仗着年轻力壮胜了一筹,最后北川次郎趴在桌上不动弹了,只是摇着手让他先走,又见烧鸟店的老板娘认得北川次郎,而最后一丝清明还记挂着星野菜菜那毛驴,便摇摇晃晃撤离了战场。
他一路晕乎乎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星野菜菜家,发现屋子里正人进人出忙碌着,问了一声发现是家政公司的,正清理屋子换榻榻米,而星野菜菜被桃宫美树带回她家了――这也正常,刚死了三个人,半屋子血呢。
他便说着醉话道了声谢,又去桃宫美树家了,结果开门的人不认识,辩认了一会儿才认出了是北川次郎的同事――对方也是信守承诺,一直陪着两个女孩子,这让吉原直人顿时好感+20。
他打着醉拳客气了一会儿,大拍马屁,等将那位被逗得花枝乱颤的女警官送走了,又洗了把脸,好歹清醒了几分,才朝着桃宫美树的房间里去了。
他有些庆幸运气还不错,没碰到什么麻烦事,不然以现在的状态,战斗力大降,搞不好要被人家当死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