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狗血
温盈候在马车中, 寻思着沈寒霁应当也快出来了,便撩开了帷帘, 正好看到了从偏门中走出来的沈寒霁。
夫妻二人对上了目光, 温盈微微一笑,随而从马车上下来。
温盈刚下来,沈寒霁便徐步走到了她的身前。他面上挂着一派温润的笑意, 但与平时不一样的是, 眸中那浅浅的笑意似乎要从眼中溢出来了一样。
温盈对上这视线,微微一怔。
——他似乎还挺高兴的。
“阿盈你怎来了?”沈寒霁眼里噙着笑意询问。
清润的嗓音落入耳中, 温盈才回过神来, 缓了缓心神, 回道:“今日从国公府出来, 想到会路过大理寺, 便让人去买了些糕点送来。我这么一出, 不会影响到夫君办职吧?”
沈寒霁一哂:“怎会,平日这个时辰也没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到耳房休憩片刻。”
温盈婉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我还怕会耽误了夫君办职呢, 不过我来送了糕点, 再说说几句话便走。”
沈寒霁却是抬头看了眼天色, 沉吟道:“现在也到午膳的时辰了, 我们便到这附近的食馆边吃边说,你看如何?”
温盈在茶席上吃了些糕点, 其实并不饿, 但想到他还未用膳, 也就点了点头。
“那你先等我片刻,我回去换一身衣裳再来。”大理寺有私服, 等下值后,沈寒霁便会换上。
话落,便转身朝着大理寺偏门走回去。
温盈看着沈寒霁返回去的背影,可以确定,他的心情确实很好。
一旁的小翠似乎也看出来了,在温盈身旁小声道:“娘子今日来瞧三爷,奴婢都觉着三爷的心情很是愉悦。”
温盈的嘴角弯了弯,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能上心改善他们夫妻的关系,总比不上心的好,毕竟往后都是要过一辈子的。
现今话已经说开了,往日隔阂也逐渐的消除了,而他既也无心纳妾,她自是盼着夫妻关系融洽,举案齐眉的。
等了约莫一刻,沈寒霁从大理寺出来,与温盈一同上了马车,去了附近的食馆。
沈寒霁午休有一个时辰,平日偶尔也会回府与温盈一同用个午膳,然后再回大理寺。
到了饭馆,沈寒霁让随从去吩咐小二开了个雅间。
这个时辰用膳的人还不是很多,雅间还有空余。
点了菜后,小二退出了屋子,温盈也让下人先出去,待会再进来伺候。
人走后,温盈才与沈寒霁说了今日再国公府与七公主说的话,还有七公主原本要假意离宫出走的打算。
“我怕七公主还会想出什么惊人的法子,所以我便提议让她与表兄先见上一面,让他们二人说说话,再作决定。”
沈寒霁往温盈的杯盏中添了茶水,放下茶壶后才慢悠悠的道:“靳表兄为人正直有担当,若是七公主是个寻常女子,他肯定会主动提出负责之事。可七公主是金枝玉叶,他便是肯负责,皇家也不一定会让他负责,所以才没有提起。但如今圣旨下来了,他不期待,也不会高兴,可起码也是遂了他的品性。”
温盈听了他的话,微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又欲言又止。
沈寒霁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神色,揣测了片刻,问道:“你想说这对表兄也不甚公平,是不是?”
温盈:……
沈寒霁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温盈略微惊讶之后,也差不多的习以为然了。
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他的话。
沈寒霁垂眸笑了笑,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回她。
片刻之后,他笑意微退,抬眸看向她:“你我何曾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天下又有多少对夫妻不是如此的?”
温盈沉默,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再说下去,估摸着一会饭都吃不下去了。
沈寒霁似乎知道她不喜这话题,便温声道:“我们都没有能力改变这婚事,所以也不能太过掺和。这次见面之后,便让他们顺其自然吧,若能成婚,便祝福,但若是最后能收回成命,各奔前程,我们也盼他们能过得顺畅,不是吗?”
他这话,说得在理,温盈点了头:“确实,我们不过就是能帮一些小忙,最终该走哪条路,也不是我们能帮作决定的,便让他们顺其自然吧。”顿了一下,温盈又道:“夫君你且询问一下表兄的意。看他见还不是不见,若是见的话,定个见面的日子和地方,我好差人去告诉顾家二姑娘。”
沈寒霁思索了一下,随而道:“北门往北去十里,有个枫林,正值深秋,景色甚好。待我询问过靳表兄后,晚上回去再给你答复。”
温盈颔首应了一声“好。”
说完这些事情后,菜也陆续上来了,三菜一汤,味道一般。
用完膳后,还有半个多时辰,温盈看了眼沈寒霁那双多了些许血丝的双目,便劝他回去休息一会。
沈寒霁想了一下,便道:“不如你与我一块?”
温盈微愣:“大理寺重地,怎能容我一介妇人随意进出?”
沈寒霁:“不进去,大理寺有个空地,让人把马车拴在那处。我们在马车上休息片刻,也好让你下边的下人去弄些吃食。”
闻言,温盈微微眯了眯杏眸,有些怀疑地看向沈寒霁,半开玩笑道:“我怎觉得夫君好似有些黏人了?”
沈寒霁理了理宽袖,微微歪头对上温盈的目光,眸光清润,随而粲然一笑:“我觉得,我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阿盈你怎才发现?”
方端起茶水饮了一小口的温盈听到这话,直接被茶水给呛到了。
沈寒霁伸手轻顺了顺她的背,好让她缓一缓。
缓和过来后的温盈,抬起杏眸嗔了他一眼。
有的人厚颜无耻得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可有的人却是厚脸皮厚得好像本该如此,反倒让人怀疑是自己心胸狭隘了。
温盈觉得以前了解的那个沈寒霁不像是真人,如今这个才像是食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的真人。
真的越了解,才越发现他是忒不要脸的人。
不要脸还能像他这般清新脱俗、温雅润朗的,没几个人了。
但在休息这一点上,温盈知晓他的怪疾,所以倒也有几分纵容他。
从食馆出来后,二人都上了马车,沈寒霁吩咐了车夫所去之处。
到了地方之后,沈寒霁便与随从道他们有半个时辰可轮番去用膳的,他与娘子在马车上休憩。
闻言,留守的人把马拴在了树底下,为了不扰主子休息,也走出了一丈外看守。
马车甲板铺上了凉席,温盈席地而坐,背靠着马车中的座位。
沈寒霁坐了也是撩袍坐了下来,但并未枕在温盈的腿上,而是把温盈搂到了怀中。
温盈有些不习惯在外边如此亲昵,微微挣扎,道:“我回去再睡也是可以的。”
沈寒霁搂得更严实,道:“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你总不能这般无聊的等着我睡醒吧?再者你皮娇柔嫩,座椅硬实,你靠半个时辰,背都得青了一块,晚上我瞧着会心疼。”
温盈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脸颊顿时又红又臊。
沈寒霁真的是,每天让她对他的认知逐渐上升。
温盈索性闭上了双眸,不再理会他这个色胚。
沈寒霁低眸看了眼温盈,见她已经闭上了双眸,脸颊和耳根都泛着红。
嘴角和眼眸都有笑意倾泻而出。
——他的阿盈呀,依旧是那么的害羞。
在心情愉悦之下,沈寒霁歪了头,靠着温盈的头,闭上了双眸。
*
温盈别了沈寒霁,从大理寺回去,到了侯府门外。
柯敏撩开了帘子,温盈正要下马车。
但柯敏忽然一声“小心”的同时,蓦地把她推进了马车中。
帷帘落下,温盈抓住了马车壁才稳住了身形,与此同时,落下的帷帘不知被泼了什么,只见一大片暗色落下,还伴随着浓浓腥臭味。
马儿受惊乱踢着,连着马车都晃动不已,温盈险些扶不住。
外边的柯敏连忙稳住马儿,再同时高声道:“快去抓住那个妇人!”
马儿一会便缓和了下来,温盈呼了一口气,但鼻息之间飘来的腥臭味让她欲呕,温盈忙捂住鼻子。
那些腥臭的东西有些许溅入了车厢中,温盈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腥臭的东西。
是血!
温盈脸色一百,心底也是一阵惊骇。
妇人似乎没有跑,而是高声骂道:“祸害,祸害,永宁侯府温氏就是个祸害,我要为民除害,我要除害!”
温盈透过稀疏的窗户帷帘往外看去,隐约可见人群中被随从制伏住的妇人。妇人头发乱如鸡窝,衣服脏乱,旁边的地上还倒着一个木桶。
温盈捂着鼻子,调整了几息心绪,随而吩咐马车外的柯敏:“让人把这个妇人绑起来,送到官府去盘问,看看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
柯敏应了是,让车夫把马车稳住,随后去吩咐了随从。
侯府也有人从府中出来驱赶那些围观的人,也有人拿出了干净的毡子,铺在被血污了的车儿板子上。
随而有人撩开了帘子,与温盈道:“三娘子请先从马车出来。”
温盈看到那些血污,腥臭味总是掩不住,她压下了强烈要作呕的冲动,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侯府里边的护卫把温盈围住,避免再有人心怀不轨。
温盈回到了云霁苑,吐得昏天黑地的,把今日在食馆中吃的都给吐了出来。
等柯敏回来后,才知晓那妇人泼的是黑狗血。
温盈平日深居简出,看不惯她的人虽然也有,但能说的上真正结了梁子的,除却裕王夫妇外,她想不到还能有谁会指使人朝着她泼狗血。
****
沈寒霁听闻温盈被人泼狗血,早早下值,赶回了侯府。
回到云霁苑,徐氏刚好从院中出来,看见儿子,徐氏的表情既有无奈,也有薄怒。
徐氏把他拉到了偏厅中,让旁人退了下去。
“看看你都招惹了什么好事,温氏三番两回因你遭了苦,今日这狗血若是真的泼到了她的身上,她往后出去还如何见人!”
徐氏从未对儿子生过气,这是第一次。
她左思右想,都觉得哪疯妇是被那裕王夫妇给利用的。毕竟温盈一直以来都是温温顺顺的,还能得罪谁,以至于被泼狗血!
除却那裕王夫妇,没别人了!
能养出那等歹毒病态的女儿,那对夫妇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沈寒霁的脸色也是沉沉的,与徐氏道:“二娘,我会处理这事,我想先回去看看阿盈。”
徐氏呼了一口气,心疼道:“温氏方才才躺下,吐得厉害,一张脸都给吐白了。”顿了一下,又烦躁的道:“都这么久了,还处理什么,那裕王夫妇时不时来这一出,谁能遭受得住呀?”
沈寒霁垂头听训。
徐氏看了眼,叹了一口气:“也怪不得你,毕竟你也没招惹那李清宁,被她缠上了,你也是倒霉的。你想想办法,若不然先送温盈回淮州住一段时日……”
徐氏的话一出来,沈寒霁便抬起头,正色道:“阿盈与我是夫妻,若是回娘家住得久了,他人必然诸多风言风语揣测,对她影响也不好。”
徐氏闻言,眉头紧皱的细想了一下,确实也是如此。
沈寒霁急着回房看温盈,便如实道:“我心里担忧阿盈,晚些时候才去寻二娘。”
徐氏摇头:“你还是去寻主母和你父亲吧,让主母和父亲看看有什么法子遏制那裕王夫妇吧。得了,你回去看你的娘子吧。”
沈寒霁颔首,随即转身,快步的走出了偏厅。
徐氏刚走,温盈躺了一会,吃了些酸果脯,那股子恶心劲才逐渐消退。
才躺下不久,房门被打开了。温盈偏头往床外看了一眼,透过薄纱屏风,隐约看到连官服都还未脱下的沈寒霁。
沈寒霁快步从外间走了进来,绕过了屏风,落座到床边,脸上带着几分急色。
他拉起了温盈的手,皱眉道:“你的手怎这么寒凉。”
温盈坐了起来,笑了笑:“我的手一直都这么寒。”
沈寒霁沉默了一下,半晌后,他才幽幽的道:“又连累你。”
温盈微微摇头:“我先前遇险,几番都是夫君舍命相救,且我还让夫君受伤了呢,所以也谈不上什么连不连累的。”
握着温盈的手,微微收紧。
“今日的事,让你受惊了,我一会便去裕王府。”
温盈还是摇头:“毕竟更危险的事情都遇上过了,今日只是刚开始有些被吓到了,后来倒也觉得没什么,只是那腥臭让人恶心得受不了。再者你别去裕王府,这回我想要自己为自己挣一口气。”
闻言,沈寒霁抬眸,略微诧异的看向她。
温盈笑了笑,但吐得厉害,脸有些白,所以这笑意有几分虚弱。
“方才柯敏把人送到官府了,盘问之下才得知是个神神叨叨,话都说不利索的疯妇。有人给了她半桶狗血,说我是瘟神转世,得用黑狗血泼才能把压得住我,这疯妇便当真信了,我琢磨着十有八九是裕王妃的手笔。”
说到这,她看向沈寒霁:“你说裕王夫妇是不是已经知晓了李清宁身死的消息了?”
沈寒霁面色凝重的应:“十有八九,不然也不会在云麗山的时候,裕王冒险的让人去攻击营地。”
温盈边思索边道:“我离开金都这段时日都没怎么听到裕王妃的事情,似乎是已经是到了足不出府的地步。若她也知道李清宁死了的消息,那么我回来了,她确实是该有所动作。”
说到这,温盈忽然笑了,抬起头看向沈寒霁:“我觉得今日这泼狗血一事并不是什么坏事。”
沈寒霁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她为何这么说。
温盈解释道:“这泼狗血的事情裕王肯定不知晓,不然肯定会制止。毕竟她这事闹得整个金都都知晓了,我若是反击,不管有没有证据,旁人都会联想到裕王妃,如此便都会觉得我回击也是理所应当的。风头都指着裕王妃,到时候有损皇室脸面的,便不是我了,而是裕王妃她自己。”
顿了顿,她又道:“太后疼的可是李清宁,而不是裕王妃。裕王妃有损皇室脸面,太后,皇后又岂会坐视不管?”
沈寒霁听了她这话,无奈地笑了笑:“你都被人泼黑狗血了,竟还能笑得出来,你便不怕她与李清宁一样疯?”
温盈轻笑了一声:“疯又如何?现如今我安分也不好,不安分也好,她总该还是为难我的,现在有了把柄,那我为何还要忍气吞声的?”
“再说那裕王妃也不见得是个聪明的,若是聪明便不会做这事,欲让我被整个金都嗤笑,嗤笑我被黑狗血泼过,让我去哪都被议论,抬不起头,她不过就是想让我丢脸罢了,可远没有李清宁那般疯魔。”
温盈说着这话头头是道,神色之中不仅没有半点的惊吓过后的余悸,反倒是坚强自信。
她越发越独立,也越发的坚强。半年前的她,不可同日而语。
沈寒霁忽然觉得,便是他日,他们夫妻二人和离了,她也能活得很好。
沈寒霁淡淡的一笑:“你便放心反击,有事我与你一块扛着,总该不能继续受着气。且你现在底气足,便是朝着裕王妃破口大骂,顶多就是挨一顿训,不会大罚。”
温盈“噗呲”一声笑:“夫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大声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还让我破口大骂?”
两人皆相视一笑。
几息后,温盈的笑意敛了敛,淡淡道:“裕王妃定然很想看到我被人议论,抬不起头的模样,等着吧,这几日定然会有帖子送来,席上肯定也会有裕王妃在。”
“你若去,带上两个帮手,总该不能让她们人多欺人少。”
温盈看向他,想知道他口中的帮手是谁。
沈寒霁不疾不徐的说了两个人:“二嫂和六妹明霞。”
说出了这两个人,沈寒霁与她解释:“今日与梦中不一样了,这两人便是与你不交好,可又怎会向着裕王妃,你说是不是?”
梦中,孙氏和沈明霞皆是帮着李清宁欺负着温盈的人。梦外,温盈与她们从未交心,也永不会交心。
“她们二人,你便当是护盾和着护身的小刀。她们也心知你不会与她们交心,但又都明白,现在与你明面上的交好,与她们只有益处,并无害处。”
温盈思索了一下,随而明白他的意思:“我与她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孙氏与我有愧,定然是想弥补,好在二哥回来的时候,让我把先前的事情隐瞒下来。而六妹正是要说亲的年纪,家中父兄可靠,又有出息的兄长关爱,在婆家便会过得顺畅,是这个理吧?”
沈寒霁轻轻一点头:“不过是各取所需,便是你不从他们身上讨取利处,她们也会在我的身上讨取。”
温盈略一思索,随即露出了笑意:“我明白了,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这事说完了之后,沈寒霁拉起了她的手,放在被褥上诊了诊脉,沉吟片刻后,道:“大概是被污秽冲撞了,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休息一晚便可。”
温盈“嗯”了一声,随而想起今日交代过他的事情,便问道:“今日你可寻了表兄说了相约的事情?”
“说了,靳表兄听到那七公主要假意离宫出走,眉头皱得厉害。”
温盈:“那这是同意了?”
沈寒霁点头:“应了,后日他休沐,就约在后日巳时三刻在枫林的亭子见。”
“那行,我一会后让柯敏去国公府与顾二姑娘说一声。”
看她这操心劲,沈寒霁又颇为无奈:“你今日也是受了惊吓的,不仅想着怎么还击,还操心别人的事,你不见疲惫,我都替你疲惫。”
温盈方才不觉得累,被他这么一说,还当真的有了几分疲惫。
继而躺回到了床上,嘟囔道:“那血险些就泼到我身上了,好在柯敏敏锐,把我推回了马车中。但那臭味依旧是熏到我了,现在我都还觉得反胃,反胃到我连今日的晚膳都不想吃了。”
沈寒霁想了想,说:“我让人给你做些开胃的小菜,不见红的。”
说到红得,温盈又想起沾到了车帘的黑狗血,小脸一皱,一阵酸涩顿时上涌。
沈寒霁眼疾手快地把床头矮桌上的酸果脯拿了过来,拿了一片果脯肉塞进了她的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伴随着津液在口腔中散开来,那反胃的感觉才被压了下去。
沈寒霁见她脸不皱了,暗暗呼了一口气,道:“我不说了,你休息一会,我得去一趟母亲的院子,说一说你的事情。”
温盈嚼了嚼果脯,咽了下去后才道:“你与母亲说一下,我没受什么惊吓,就是被那气味给熏了。”
沈寒霁起了身,帮她把被衾拉了上来,轻声应了一声,随后才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