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周山绵延几百里,山岭相连,有名的山峰上百座,最险最峻当属主峰天鹰峰。就像秦宇航说的那样,幸好天鹰门没有坐落在峰顶,不然会和冰层冻结在一起。
叶慧仰头看到至上蓝天的巍峨雪峰,敬畏之情犹然而起。
天鹰门在距离主峰不远的山谷里,因为有温泉,四季鸟语花香不断。
门户中自有良田万顷,由外室弟子打理,如今是宅荒年刚过去的第二个夏季,庄稼种植了还未得收获。天鹰门的日子依然不要过,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说饿死人是不可能的,但日子过得未免紧巴巴。
进入山中的第二日,遇到一群打猎归来的门中弟子。这些人大多衣衫破旧,精神却很好,抬着几头野猪从密集的林子里出来,迎头看见叶慧一行,都放下手中物事,过来给秦宇航和他的另外两名师侄见礼。
弟子中有一个叫发财的十七八岁少年是周寻新收不久的小徒弟,在师父的引荐下给叶慧跪地磕头,口称师奶奶,没把她给噎死。才两天工夫就从师娘晋升到师奶,可怜她身体年龄比这少年还小好几岁。
至此,叶慧感到不对劲了,把秦宇航拉到一边询问:“相公,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在你们天鹰门还真存在一个丈夫?”一两个把她称作师娘,她可以认为荒唐,但这些弟子全部一副理所当然,她疑惑了,想起他说过的侧夫提议。
“娘子,我不是说给你找一个侧夫吗?”
“侧夫!叶慧喃喃自语:“我以为那事儿很遥远,发生我身上不太现实。”
“怎么可能不现实呢?世上女人少的可怜,我们原该要为人类的繁衍大计共同努力,从几千年前三皇五帝那会世世代代就是这么过来的。别说我们秦家,就是你母亲不也有侧夫吗?即使是家里的大哥,虽说暂时没给大嫂纳个侧夫,但谁都清楚那是迟早的事,容不得的马虎。”
“你给我纳的侧夫是周寻和商鸿的师父,那个男人在天鹰门是干什么的?”叶慧比较好奇,能做人家师父的想来地位不会低了。
秦宇航从身旁一棵花树上折了一朵紫色吐蕊的花儿别在妻子发鬓处,清丽的脸蛋显示出娇艳的光泽。他露出爱慕的眼神,微微的笑了:“娘子别管那男的是谁,等你回到门中自会见到他,为夫先卖个关子。”
“唉,你这人嘴巴真紧。”
越走山路越崎岖难行。
叶慧被秦宇航从后背起来,他武功不凡,背着叶慧行走,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步履如飞,身轻如燕。
墨琪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走的艰难,门中弟子都是有武功的,大多时间都在搀扶他行走。
回到天鹰门已是晚上,叶慧趴在老公的肩头睡着了。什么时间到达的,什么时间被放到了床上都不知道。一直沉沉的睡着,睡到半夜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起先是模糊的,后来听清了,精神上能感受到说话的人,就是醒不来,像被梦靥了似的。
“大师兄,你确定当我娘子的侧夫,打定主意了?”
是老公的声音,她记得的,从穿来那日的晚上他就伴她着,尽管成亲第二日外出忙生意,但之后是长达半年的不离不弃。
“你不都安排好了?”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却想不起来了。听他接着道:“我不想再等,我找青田师叔看过皇历了,后天是个吉日,宜嫁娶,把喜事办了吧!”
“这么心急,从前三十年的你孤家寡人的生活都过来了,怎么现在变得跟猫抓了似的?”秦宇航讶异的抬高声音:“大师兄你真的不是春心荡漾喜欢我家娘子了吧?”
“提醒你一句,以后不准说我家娘子,现在她可不单是你一个人的娘子,我也有份。”被称呼大师兄的男人响着冷冰冰的声音。
“大师兄。”秦宇航笑了,笑声中透着莞尔:“我觉得你应该有自知之明,好像你位子摆在侧面,我在正面,照你高了不止一级。”
“我怎么不觉得你比我高?”
“难不成大师兄要把兄弟从正夫位置拉下来,做兄弟的先提醒你,娘子是不会同意的。”
“凭你还不配我动心思,我是颍唐国高贵的皇子殿下,也许有一天能坐上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我虽为娘子侧夫,试问天底下有谁敢把我当做侧夫看待?”被称作大师兄的慢腾腾的道:“到时候我这个侧夫动下嘴皮子,就能让你脱层皮。”
“我拭目以待那一天到来。”秦宇航朗声而笑,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噤声,娘子还在睡觉。”大师兄嘘了一声。
“大师兄,多少年了,你就像这天鹰峰上的冰层一样透着刺骨的奇寒。今天见你春心荡漾,我觉得很凉快。哈哈,千年冰山也会融化,等师父回山可有热闹瞧了!”
两人的离开了,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说话声也听不清了。
叶慧又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第二日一早被外面广场上的晨练声给弄醒,揉了眼睛从床上起来,看见周围的一切几疑非梦。记得昨晚还在老公背上往天鹰门赶路的途中,一早醒来就换了地方。
她有几分讶异,但就算再惊讶也比不上穿越的奇事。
光着脚踩在实木地板上,走到窗前,推开窗扇。
但见远处群山环绕,看得出是一个很大的环形山谷。
山脚下坐落了一排排整齐的宫殿,正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广场,约有三四个足球场的面积。一群穿着道袍的男子正在练习剑术,发出一阵阵整齐的杀伐声。
这里是天鹰门!她看了一会儿,关了窗户,开始换衣服。
从带来的行礼中找了件淡雅的绣着粉白兰花的素罗坠地长裙穿好,想了想,添了一款同色坠地长纱披肩从背后搭在两臂上,取出菱花镜照了照,很有唐朝仕女的风格。
只是这发髻不好梳,穿来这么久,她对同时代某些固有的东西仍然学不好。
“小姐,奴才知道你睡眠浅,听到广场晨练声就能起床,这才端了洗脸洗来。”墨琪端着个脸盆进来,看见主人坐在桌案前,对着镜子摆弄一头乌黑的长发,笑了:“小姐历来就不大懂得梳头,那些个漂亮发型向来是奴才的专长,还是交给奴才梳吧!”
叶慧把梳子递到他的手里:“幸好有你。”秦宇航也是不懂梳头的,墨琪如果不在身边,她不是天天都要梳马尾和盘个简单的髻。
墨琪却把梳子放下,拿起毛巾往水盆里浸湿了,给主子擦拭面容。温水擦在脸上很舒服,叶慧微微的振奋。墨琪又找出用珍珠粉做成雪花膏为她润了脸。
这种雪花膏具有美白保湿的效果,为古代贵族女子专用,普通的穷人买不起,一般都用鸡蛋清和淘米水润肤。
墨琪侍奉人很有一绝,穿来那会儿叶慧不愿假手旁人在自己脸上捯饬,后来看他手艺不错,便交他来做。差不多半年时间过去,她慢慢的由无产阶级转变为资产阶级思想,心境起了很大变化。
叶慧的肌肤的从来都是如雪样晶莹,墨琪觉得傅粉和胭脂那东西会污了她天生丽质,弃之不用,用眉笔给她稍稍扫了扫细细的眉角,便有倾国之姿。随后拿起梳子绾个随云髻,拈了花钿别上,再往着镜子里瞅了一阵,目光有些痴迷,每次化妆后。他都会这样看了再看,不舍得移开目光。
“师奶奶,师祖让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一句师奶奶喊得叶慧打了激灵,她怔了怔,看见周寻的弟子发财端了食盒走进来。
“师奶奶,这是昨日师叔们猎的野猪肉。师祖特意交代厨房把最好的部分留给你。可惜没了盐,不过秦师叔祖一大早派人去山下的镇子采办了,一来一回明后天说不定就吃到盐了。”发财侃侃而谈,一提到咸盐,一脸的馋相。
“天鹰门没有盐吃吗?”叶慧讶然的问道。
“都很久没吃到盐了。”发财哭丧着脸:“自从去年太师祖把门中能捐的都捐了,大家伙就在饿肚子,大上个月马师叔祖趁太师祖出门办事,偷着把老君观里的一尊铜像卖了换盐吃,但早就吃光了。”
叶慧知道到古代限于交通不便,百姓们吃盐比吃粮食还困难,理解他们的难处。她用筷子夹了一碗肉递给墨琪,他接过去,不敢跟主子同桌,拿了筷子自去一边吃去。
没有盐的肉索然无味,她尝了尝,便放下筷子。
“师奶奶,你多吃点,很好吃的。”发财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瞅着桌案上,他今早吃了猪肠子熬野菜都够香了,看见一大碗冒着香气蒸肉禁不住引起了馋虫。
叶慧又夹了一小块放入嘴中,手一推,把大海碗往他面前推去:“发财,想吃就坐下吃,别跟我客气,左右都不是外人。”
“不不不,师奶奶你吃,孙儿不敢。”
“咳咳”叶慧一阵咳嗽,怎么连孙儿都喊出来了,害她不习惯。“发财,我问你,可要老实回答,你师祖是谁,叫什么名字?”
发财瞪圆了眼睛:“师奶奶,我师祖不就是你夫君,天底下哪有连自己夫君叫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位师奶奶长得好看,跟仙子似的,性子也好,怎么看起来笨笨的。
我知道什么呀?叶慧满脸黑线。
就在这时,房间里进来一名身材伟岸男子,坚毅的面庞,深邃的瞳眸,充满思绪望着叶慧。
“师师祖”发财看见那名男子,打了个哆嗦,急忙见礼。
是绿洲上湖水里遇到的裸身男人,还对她非礼来着!叶慧惊诧的瞅着来人。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