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一起围着诗晴转悠,最生气的不是苻锦,而是一直以诗晴未婚夫自居的重锦。
上辈子,为了抢得先机,在诗晴死后,他眨睫毛的工夫都没有,一句遗言也没留给爷娘,立马自杀了。
这辈子,他看着诗晴在阮梨容肚里一点点长大,亲眼看着她出生,得到阮梨容的默许,两个讨厌的情敌也一直没有出现,他以为诗晴肯定是自己的了。
谁知,那两个京城里闻名的好逛街偷溜的弟弟,居然就是自己前世的情敌方彦臻和杨仁谦。
自己前世的招牌语言,这世换成他俩的口头禅了。
前世他总拿辈分说事——彦臻,你是我舅公,要让着我。仁谦,你是我舅舅,要让着我。
如今重华和重秀开口闭口就是——重锦,你可是我哥,要让着我。
虽然大了两岁,可半点便宜没占到,重华和重秀一看单打独斗赢不了他,两人便统一成一条战线来对付他,一人抱他手臂,一人抓他双腿,如果不是怕小晴发现,他俊帅的小脸,都不知开过多少回染坊了。
重家三兄弟的不正常,阮梨容和沈墨然看在眼里,暗暗焦急。
几个孩子是转世为人,不能以看待孩子的眼光对待,阮梨容和沈墨然没有粗暴地拆开他们,而是找他们单独谈话。
“小晴一个人,没法嫁你们三个的,你们先回自己的家,等小晴长大了,有决定能力了,再来求亲吧。”阮梨容采取缓兵之计。
“娘,你可是从小晴出生时就答应我把小晴给我做媳妇的。”重锦蔫搭搭地垂着头假意抽泣,他得了自糼养在阮梨容身边的便利,知道阮梨容狠不了心赶他,故意装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自己确实说过这话,阮梨容调转头看重华重秀,“重华,重秀,你们不能和你们的哥争媳妇,回你们爹娘家去。”
“娘,小晴上辈子为了不跟我们分开才自杀的,娘,我们离开小晴,小晴会伤心的。”重华和重秀喊起娘也不含糊,两个看着忠厚老实,要他们的命容易,要他们离开小晴,窗缝儿都没有。
“小晴上辈子为了不与你们分开而自杀?”阮梨容脑袋嗡嗡响,差点昏倒过去。
“你们胡说,小晴是失足掉下水池里。”重锦愤怒地道。
“我没胡说,如果不是我娘(我外婆)要小晴在我们三个中间挑一个,小晴会失魂落魄掉池子里去吗?”重华和重秀一起叉腰叫嚷,那么小的孩子,表情老气横秋煞是可笑。
阮梨容笑不起来,怔怔地挥手让三个孩子退下。
“小晴,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把女儿搂抱膝上,阮梨容低声问道。
“我……我……”诗晴乌溜溜的大眼有些惊惶地看阮梨容,半晌,清澈的水珠掉了下来,依进阮梨容怀里,小声哭泣起来。
“告诉娘。”轻抚着诗晴的头发,阮梨容苦涩地问,心里不期然的,为诗晴那一世的母亲叹息。
“那天,祖奶奶要把三个哥哥送走,我要和他们一起走,祖奶奶说,三个哥哥是三辈人,我和他们都好,是很丢人的事,我娘好不容易怀上我的弟弟妹妹,如果知道我和三个哥哥不清不白,会很伤心很生气的。”
诗晴眼泪越掉越大颗,后来,放声大哭起来:“娘,什么是不清不白呢?我从记事起,就一直是涵哥哥臻哥哥谦哥哥陪着我,我们一直在一起的,怎么就变成不清不白了?”
阮梨容心口抽搐,怔忡许久,问道:“小晴,那你是自已投水自绝的吗?”
“我不是要自绝。”诗晴抹抹泪,哽咽着道:“我站在池边,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对我说,往前走一步,你就可以和你的涵哥哥三人在别的地方重逢,然后不受约束地在一起,我就朝前迈了一步,接着人事不知,到有知觉时,就来到了这里。”
“重锦陪你最久,你只要重锦一个人,可以吗?”阮梨容小声问道。
“我不。”诗晴摇头,泪涟涟看阮梨容,“见到涵哥哥在这里,我就知道臻哥哥和谦哥哥也会来的,现在他们真的来了,我不要他们只要涵哥哥一个人,他们会很伤心的。娘,你不要把他们送走好不好?”
这可怎么办?阮梨容强压住心中的惶乱,笑道:“好,许是注定的,来,告诉娘你和三个哥哥之间上辈子的事。”
听得阮梨容答应不拆开自己和重锦重华重秀,诗晴的泪水立即止不住了,眉眼飞扬讲起上辈子的故事。
“真不拆开他们了?”沈墨然问道。
“拆开的后果若是失去女儿,你愿意吗?”阮梨容苦笑不已,道:“诗晴上辈子家里那几个长辈忒糊涂了,从小不注意,到得大了,几个孩子亲热得像一个人了,才想着要拆开,又拆得太急,生生把孩子逼上绝路,不知后来悔成什么样?”
“那就这样接受三个女婿?”沈墨然纠结。
“也不一定,还小呢,我问过诗晴,上辈子她死时,也才十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慢慢来,等到情窦开了,兴许她就只挑其中一人了。”
只能这样了,沈墨然也无计可施。
两人这边定了主意要放任不管,总得苻锦和修七同意才行,阮梨容抽空去了公主府。
“有话在外面说就行,别给我肚里的孩子看到你。”隔着水晶珠帘,苻锦不让阮梨容进去。
阮梨容嗤一声笑了,苻锦歪倒在软榻上,修七半跪在榻边,一粒粒剥了果肉儿喂她,肉麻成这样,她让阮梨容进去阮梨容也不会进的。
把几个孩子相处的情况讲了,再说了自己和沈墨然的决定,阮梨容问苻锦对此事的看法。
她没问修七,苻锦的决定,就是修七的决定,这个认知她还是有的。
“我懒得管,横竖当没生那三个儿子,儿子是你的女儿也是你的,你爱三个儿子娶一个女儿,随你。”苻锦气咻咻喘粗气,用力拍榻沿,拍错了修七大腿,把修七疼得嗷一声惨叫。
“叫什么,有客人在你喊什么?”苻锦凶修七,声音里媚意流转,阮梨容一颤,顾不上说一句告辞的话,急忙走了出去。
没走得几步,背后传来修七响亮的嚎哭。
大人不拆开他们了,四个孩子喜出望外,这下,谁能得到诗晴,就看各人本事了。
几个孩子都是小大人,阮梨容准备给他们请师傅时,检查了一下后放弃了。
诗晴琴棋书画歌赋医术无所不能,重锦的医术,太医院的太医都自愧不如,连宁海天也不时来向他请教,重华和重秀两人的策论诗文,连科举出身的官员都比不上,至于治国之策,水利强兵富国等等,皇帝在考问过几次后,逢有朝堂上解决不了的,便派人来把两个小外甥招进宫去问计。
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寒暖冷热几个孩子都有数,身体被重锦补得壮得很,连生病都没有,阮梨容和沈墨然也不再操心。不久,阮梨容又有了身孕,便专心养胎。
苻锦在阮梨容有三个月身孕时如愿生下一个女儿,她得意不已,把女儿掌中珠一般宠着,亲自带着,也不要嬷嬷照顾。
“公主以往潇洒不羁,没想到做起娘来,可贤惠了。”丁氏和肖氏来看望阮梨容时,提起苻锦,不约而同地赞叹不已。
苻锦自小娇生惯养,真能自个带好女儿?阮梨容心存疑惑。
陶羽衣解开了阮梨容的疑问,陶羽衣有次回家,聂远臻和陶胜风正凑在一起饮酒,她听到聂远臻说,修七已不做暗卫了,也没进入朝堂,在家中当起专职奶爹。
“我听见聂大哥和我哥说,修大侠那才是大丈夫,一手抱着娃娃,一手调着蜜水,功夫比使剑还出色……“陶羽衣眉飞色舞说着。
阮梨容微笑着听着,眼里有抹陶羽衣看不出的惆怅。
陶胜风和聂远臻从来不到沈府里来,而苻锦,避她如蛇蝎,不止自己不到沈府,还声明不准她到公主府去。
“我三个儿子都成了沈家人,这个女儿,我是无论如何不给你沈家了。”
私下里,阮梨容抚着肚子,不只一次苦笑着对沈墨然道:“我希望这一胎还是生女儿,这样,公主就可以不怕我儿子娶走她女儿了。”
“姻缘的事谁知道,别烦了,等孩子生下来了,把孩子给娘帮忙照看,你陪我到外面到处走做生意,就不闷了。”
沈墨然有些不想呆在京城,陶胜风和聂远臻都是他的好友,却因避忌,基本不登门,时日久了,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阮梨容这一胎有沈墨然陪着,心情愉快,生孩子时也很顺利,遗憾的是,生下来的是一个儿子。
苻锦听说阮梨容生的是儿子,翌日送上一份贺礼后,拉着修七抱了孩子,急忙搬家离开京城。
两人搬去何处没人得知,阮梨容也没刻意去打听,儿子取名沈于飞,三个月大时,她把孩子交给丁氏,陪着沈墨然南来北往做生意,沈记的生意越做越好,后来,竟隐隐有凌驾陶氏和石家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