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理,胁之以威,授之以渔...........”
张明远充分发挥‘领导不逼逼,逼逼就没完’的优良传统作风,厅内众人目光渐渐涣散,瞳孔渐渐放大,接着一抹抹潮红渐渐堆满老脸,嘴巴张的一个比一个大,完全沉浸在信仰即将丧失的迷茫彷徨中不可自拔。
噗呲........
深谙张明远性格的曹邦辅终于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沈坤瞪着大眼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老国公倒没笑,不过通红的脸蛋下,早就镌刻成浓浓笑意.......憋得很难受。
“够了.............”陈宏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狂躁,价值观被强暴似的,大吼着让张明远尽快结束瞎逼逼式的无耻。
领导讲话刚起头,哪能随随便便结束?张明远兴奋得手舞足蹈,根本刹不住车,良久..........终于微微叹口气,脸色酡红得令人发指,纵情尽兴的一塌糊涂,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王霸上位者poss,放声长叹:“李杜诗篇万口传,
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领风骚数百年。”
接着还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此时激愤慷慨的心情,张明远又面北拱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方向感良好,没弄错膜拜方位。
于是徐鹏举痴呆,沈坤痴迷,曹邦辅痴傻..........细细品味后,酡红脸色渐渐凝固,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琢磨不透的竖子。
好诗,又是一首可流传千古的佳作。
陈宏大老粗夯货一枚,哪懂诗,对他来说,只是加重了价值观被强暴后的撕心裂肺痛感。
于是彻底狂暴,一把揪住张明远衣领,通红面孔犹似喷火,扬着棒槌般的小粉拳极度狰狞道:“竖子,又作诗,你疯了?你还嫌乱子不够大?杂家代天下读书人灭了你先。”
‘砰砰’抽人声不绝于耳,一条英武之姿左突右窜,来回奔波避让的很辛苦。
......................
《大明之巅》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惑媚有理
张明远敢肯定,陈宏不懂诗,但察言观色本事流弊,或许徐鹏举等人如临大敌似的肃穆状加重了他的眩晕感,误以为此诗离经叛道,有辱斯文,因此代天下读书人灭之而后快。
可没想到陈宏攘外不行,窝里横倒是一把好手,别看他细皮嫩肉,羸羸弱弱,一脸人畜无害模样,扁文弱书生不行,拿张明远开刀可不含糊,一路凌波微步,巧施天山折梅手,破天之气势竟让孔武霸气的千户大人无计可施。
在领导面前,敢在言语上作死,但绝不敢在行动上作死,这就是张明远目前的为人处世宗旨,在身份地位不足以自保情况下,哪怕对领导再厌恶,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陈宏-----对历史知识持‘次奥’态度的张明远,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大明王朝1566》中的死太监、大奸臣----陈洪,这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将来要顶替黄锦,入主司礼监,虽然最后被冯保干掉了,下场极其惨烈,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张明远觉得没必要树敌,能缓和关系最好,不能缓和,就让他开心,让他爽,尽量击中他的爽点,减缓其‘癌细胞’增长速度。
因此,本着领导开心我开心的快感理念,张明远被狼撵肥猪似的,拖着笨拙而废柴流的躯体,左避又让,还尽力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楚楚可怜,最好是能引起死太监的同情,然后..........死太监陈宏抽人的力道更大了。
良久,陈宏过足瘾,气喘吁吁倒在椅子上;张明远也吁吁气喘倒在地上。
“好,张千户,就依你所言,若事情办砸了,杂家唯你是问。”
张明远苦笑,他觉得陈宏对自己有偏见,就像自己对所有太监有偏见一样,大家都属于不被理解的一类人。
“是是是,谨遵公公指令,卑职绝不负众望。”
徐鹏举等人冷着脸不说话,神情不置可否,在他们看来,眼前的一切仿佛与自己无关,貌似群体性上访事件的解决之道在于二人嬉笑打闹后的共识,抓人也行,拆房子也罢,只要不涉及自己的脸皮,怎么都好说。
对于其余人的反应,张明远不失望,徐鹏举在考验自己;曹邦辅有心要为自己出头;沈坤没怎么接触过,但看他的神情也有几分怜惜之色,不管怎么说,除了死太监陈宏,大家的节操还没到碎一地的地步。
陈宏做主,张明远当然得提要求,那就是:请诸位移至内堂屏风观战。
陈宏冷哼一声,率先拂袖而去,徐鹏举、曹邦辅紧随其后。
张明远识人的本事还行,刚提出要求,沈坤就皱着眉头,担心道:“张千户,事态紧急,你可要稳重啊!”
张明远笑道:“沈老大人放心,此事源于我,牧马千户所当然职责所在,还请老大人安坐。”
沈坤还不放心,再次提醒:“张千户,士子不可杀不可辱,你可要善待于他们,若有死伤,老夫也...........哎!”
张明远感动,一个素味平生之人能如此善意提点,也算是一个好人,可自己又如何能保证善后的结果?身处一个狡诈凶恶环境,张明远怎能独善其身?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老大人过虑了,小子再无知,也不敢肆意而为。”
沈坤叹息一声,跟着曹邦辅走进屏风后。
最关键的环节搞定了,张明远决定走一步险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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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鸿华、秦佳文羊癫疯发作似的,迈着嘚瑟的步伐一步三晃,更挺着傲娇的头颅,宛如两只颈椎病发作的黑天鹅走进千户办公室时,二人瞬间低下脑袋,一脸诧异地望着前面,四只大眼球在眼眶里骨碌碌打转到暴凸,稍有不慎就能窜出来的那种..........从此球、眶分离,空洞一生。
让二人迷茫到怀疑人生的景象,不是五百刀斧手的厉兵秣马,也不是诡辩耆老的严阵以待,更不是色海花香的温柔缠绵。
办公室大厅尽头,中堂左侧悬挂着一幅字: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张明远和徐渭站在中堂前桌子两边,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对峙,宛如两只凶性大发的人形斗鸡,各用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尽量下俯,两个大脑门用力前伸几成贴面状,怒目呲牙,轰杀互怼之势很霸道,通红而充血的两双大眼珠子相互瞪视着对方,凌厉且逼人的杀人目光足以秒杀一切来犯之敌,室内沉寂,杀机重重。
徐鸿华、秦佳文面面相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此情此景哪是谈判说理场所,分明是一决生死的角斗士场。
害怕归害怕,再诡异场景也阻挡不了文化人对卓越才情的狂傲释放。
于是.........
徐鸿华、秦佳文忍不住抬头向中堂左侧看去,‘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细细琢磨后,瞳孔逐渐放大,赫然发现这是一幅才情上乘的绝佳上联,心痒难耐,忍不住再往中堂右侧看去,居然空空如也?
二人相视苦笑,心底却愤愤不平,笑话,蔑视读书人吗?挂个上联不给下联,是考验读书人智商?啪啪打脸之势?士可杀绝不可辱,堂堂大明士林学子岂能被你这一副来路不明的上联吓到?
于是读书人不服输的倔犟油然而生..........
二人陷入了无尽的.......吾将上下而求索。
眼光渐渐痴迷涣散,抓耳挠腮,满面通红,大眼珠子凸起效果愈发明显了。
想出无数条下联,又被追求完美的书生意气一一否定,良久,二人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看向那条上联的目光更绝望了。
或许是二人叹息声音过大,已陷入生死之战边缘的张明远、徐渭二人忽然察觉到空气有微弱凌乱迹象,决定暂停决斗,中场休息,瞪着通红大眼珠子纷纷回头,怒视着鬼祟之人。
被压迫农奴看到救星似的,张明远、徐渭瞬间化愤怒为悲痛,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似的,鼻子一抽,两行清澈泪珠顺颊而下,哽咽得比窦娥还冤的表情令人不忍直视,只要善心未泯之人都会在第一时刻表达出护犊子的急切心情那种。
张明远、徐渭彻底释放了心灵,转而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指着对联,跳脚大骂。
“苍天啊!哪个杀才出的上联啊!简直一派胡言,为何要折磨我?杀了我吧!”张明远扬天痛呼。
“大地啊!此作者文理不通,其心可诛,我,我.......我实在是太难了。”徐渭不甘示弱亦痛呼。
话音一顿,二人忽然醒悟了什么,猛地推开对方温暖怀抱,怒气冲冲叉起腰泼妇骂街似再次相互猛怼,不死不休的架势很火爆,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张明远,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说完,徐渭猛地冲上前,揪着张明远的衣领,晃啊晃啊...........
张明远仿佛一枚巨大的不倒翁,被摇得颠三倒四,却又无动于衷,兀自还保持着谜一样的彷徨茫然。
瞬间,张明远醒悟过来,指着徐渭开始反击:“徐文长,你就是个废物,作的下联简直狗屁不通,还敢妄称才子........”指指身旁的徐鸿华、秦佳文,张明远牙咬切齿道:“我看你还没眼前这二位眉清目秀的文人有才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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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巅》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诚信切磋
一般情况下,被人当面夸奖,不外乎熟人、陌生人之分,熟人还会针对你的身份对语言进行糖衣炮弹式的包装,进行诸如拍马屁、明夸暗讽、背后捅刀等阴暗小心理活动,何况陌生人夸奖?更要及时体察对方善恶居心,从甜言蜜语中寻找蛛丝马迹,千万莫热脸贴上冷屁股,遭人贻笑大方。
张明远,这三个字,对于徐鸿华、秦佳文而言,只是一个代号,今日以前从未谋过面,更不提熟不熟人了,属于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一类人,应该赋予高警惕级别,时刻紧绷一根弦,防止糖衣炮弹轰杀。
无奈4b青年四种风采迥异性格,完美融合后所爆发的强大逗比威力,促使俩货脑洞大开,一致认为这是对方最无私的赞美,应该予以接受.........
于是二人比较完美地避开了圣人教导的‘大智若愚’,在‘大愚若智’道路上砥砺前行,永无止境。
果然,徐鸿华、秦佳文二人‘以拯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内心最柔软部分被触动,彻底忘记了使命所在,在张明远、徐渭刻意渲染的氛围里,秋后蚂蚱似的蹦跶个不停。
二人面色羞赧,不过傲娇的头颅却无形中拔高了几分,感激地瞅瞅张明远,报以‘英雄所见略同’;再得意地撇撇徐渭,眼神里却是‘智者针锋相对’,讥讽味道很浓,从来都难望其项背,今日居然将其踩在脚下,啪啪打脸,感觉好爽。
感受着二人火辣辣的讥讽,徐渭羞得满面通红,不甘示弱回敬张明远:“竖子,你也好不到哪去,别以为会做几首破诗就得意忘形,我看鸿华兄的《飞雪》就比你强多了,堪称传世佳文.........”
徐鸿华楞出神,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确实作过几首咏雪诗,时间太久远早忘了,没想到居然流传出去,还被江南才子所惦记,也算是一段佳话哈!想到这,不免洋洋得意起来;秦佳文忽然很心塞,大才子打脸风格果然不同凡响,不着痕迹间就让一个苦命人无故躺枪,然后.......狗脸看星星似的盯着徐鸿华,委屈的小表情很迷茫,大才子咏诗就行了,为何还要加一句‘传世佳文’?难道我的名字只配成为一组成语吗?
徐鸿华更自得了,老腰挺得板直板直,一脸凝重兼期待地看着徐渭。
文人以才学自傲,以被人奉承自得,自古以来大抵如此。
装腔拿捏够了,等二人表情基本到位,徐渭才矜持地咳嗽一声,郑重整整凌乱的衣衫,眼神中散发出崇拜光芒,深情且摇头晃脑吟道:“一片一片又一片,
二片三片四五片。
六片七片八九片,
飞入芦花都不见。”
吟诵完毕,徐渭连声喝彩,忽然神情一滞,似绝望负手看天,眼眶里骤然泛出只有文艺青年才懂的小清新泪花,晶莹而剔透,惆怅懊丧的一塌糊涂。
张明远也痴了,睁着空洞无神的大眼睛,扬天长叹,既生瑜何生亮式的后悔劲更哀鸣。
徐渭刚一吟诗,徐鸿华就已经断定此诗不是自己所作,但细细品味后,瞳孔逐渐放大,眼睛也渐渐亮起来,确实传世好诗,文人鸠占鹊巢的小心思一动,反正无主之物...........
谦和一笑,又矜持咳嗽一声,徐鸿华淡淡道:“徐兄过誉了,区区小才,何足挂齿,小生也是无意偶得,想当初.........”
徐渭、张明远相视很隐秘地鄙夷一笑,徐渭鄙夷是因为徐鸿华的恬不知耻,张明远却暗暗感叹,能把三百年后乾隆那厮作的诗据为己有,这货脸皮之厚堪比星宿老怪丁春秋,古今罕见,做成城墙绝对能抵挡倭寇三日三夜炮火攻击而不破,大明迂腐书生个个都是夺世奇葩哈!
心中虽鄙夷的要死,徐渭、张明远还得强忍欲抽人之暴脾气大发,眼冒小星星一脸崇拜地看着徐鸿华瞎逼逼,还不时插话咨询此诗疑难杂症之处,惹得徐鸿华更心痒难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庄重嘴脸一一答疑解惑,二人相视恍然一笑,然后.........发问疑难点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徐鸿华来者不拒,到最后,或许深感大明诗词文化堕落太快,自己有必要挽大厦于将倾,做一个心忧社稷胸怀江山的吹哨人,露出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导师风范,沉痛苦笑,正襟危坐而面含悲戚,接着.......干脆解释起此诗情感出处、立意环境、平仄韵脚、虚实变化、中心思想,最后...........不多时便饱含热泪,完全沉浸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壮怀激昂中,自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徐渭、张明远也眼含热泪,被徐鸿华引导得不亦乐乎,双方因文化理念而产生的争执仇怨也烟消云散,两双有力的大手不自觉握在一起,再深沉点头,互道珍重,被良师引上正道从此迈上振兴大明诗词文化的感激之情表露无遗。
沉浸在慷慨激昂中的徐鸿华看见这温馨一幕,也禁不住点头赞许,两行老泪夺眶而出,深为‘传道授惑解业’贺,更为‘一笑泯恩仇’而大贺。
三位多愁善感的老愤青形象,终于成功激起秦佳文不忿,朝天很隐秘地翻翻白眼,大家都是文化人好不好?还能要点脸不?我也做了好多好多好诗好不好?凭什么只对他推崇备至,当我秦佳文不存在?
抱着刷存在感念头,秦佳文也咳嗽一声,示意自己要放大招,抬头望向中堂上挂着的对联,惊讶道:“咦!此间为何还挂有一条上联,风声雨声声声入耳........”
声音很突兀更恬燥,摇头晃脑的形象更气人,于是徐鸿华壮怀激烈为之一滞,幽怨的小眼神恨恨剜了秦佳文一眼,笑话,刷存在感也不看时机场合,扰了流传绝学之大计,大明文艺界繁荣发展不知要走多少弯路,奈何他是自己一伙的,也不好过分斥责,只是心中怒火丛生,连带着脸色铁青一片。
徐渭眼尖,不适时宜补刀,诧异道:“哎呀呀!鸿华兄,这位是?怎不见您引见一二?”
徐鸿华哼了一声,扭过头,说实话,懒得理秦佳文这枚竖子。
张明远及时助攻:“哎呀呀!这位仁兄,请莫怪鸿华兄,只因鸿华兄才学过人,沉浸诗词解惑而不可自拔,一时未能引见,还望海涵,不知这位仁兄怎生称呼?好让我等得闻大名呼!”
书生脸皮再厚,也架不住三人冷嘲热讽,秦佳文自负才学不凡,声名远扬,自认不输徐鸿华,如今天下人只知徐鸿华,而不知秦佳文,不禁羞的满脸通红,重重一哼道:“后学秦佳文。”
仿佛‘人生若只如初见’,徐渭、张明远惊得如见仙人降世,两张大嘴张的浑圆赛锅盖,配合着猩红的一伸一出大舌头,下巴颏再勒条绳子,妥妥而活生生吊死鬼模样。
表情很到位,努力没白做,秦佳文脸色缓和了许多,看向徐渭、张明远的目光也不那么狠厉了。
“佳文兄,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文长这里有礼了。”徐渭高声赞扬,虚情那个假意。
“是啊!早闻佳文兄大才,那也是只闻其名不见真人,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