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我家爷爷天天惦记让我传承他的衣钵，所以把我送到这里学习烧汝瓷，今天我的老师不在，我也没有认识人，就想过来蹭个窑！这位大哥，你这窑里还有地方么？”苏雨梨将目光转向了萧章。
萧章看了一眼唐青川，唐青川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而是继续笑着看着苏雨梨。
唐青川也搞不明白这个一米五的苏雨梨的爷爷，也就是唐青川口中的老苏头是敌是友。
很有可能是和白重山一样，和老师不对付的人啊，当然也可能是老师的好朋友。
毕竟就算自己的老师在古板，在固执，也应该有朋友的吧！
嗯，可能就是另一个老古板，老固执……
“有的，有地方。”萧章如实说道。
“太好了，唐爷爷，我蹭个窑，您不介意吧？”苏雨梨眨着可爱的小眼睛对唐青川撒娇。
“这个窑可不是烧我的东西，烧的是你这位大哥哥的东西，他是我的弟子，叫萧章，你得问他啊。”唐青川将皮球踢给了萧章。
萧章看唐青川的状态真是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两个人的对话应该不是敌人……
萧章微微点了点头说：“你要烧制多少东西，我看看地方够不够？”
苏雨梨顿时笑着说：“不多不多，我刚弄好的两件素胎，一个天青釉碗，一个斗笠碗，找个小空就能塞进的。”
苏雨梨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刚好装着两个汝瓷的素胎碗。
萧章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先关下火，你放进来吧。”
“真是太感谢你了，萧大哥，我这两个碗，是老师要检查的作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是被爷爷知道烧两个碗就开了一窑的话肯定会被骂死的，这周围的人我也不认识谁，真是幸运遇上唐爷爷和萧大哥了，让我蹭了窑，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苏雨梨开心的说着。
望着娇小可爱的苏雨梨，萧章叹口气，慢慢的后退一步，让开了身子，也将被身子遮盖住的窑门口呈现在苏雨梨眼前。
苏雨梨连忙上前走了两步，顿时苏雨梨惊呆了。
这……
窑里怎么是空的？
“萧大哥，你别逗我，这是空的窑啊，我就两个碗不用单独浪费一个窑的，不对啊，我明明看见这里点火了。”苏雨梨奇怪的说着。
“苏小姐，你看差了，这里有东西，你向这里看。”萧章表情尴尬的指了指上一层的最中间。
其实这一层也不是很高，最起码以萧章，唐青川，胡主任的身高，都能正常看到的，但是苏雨梨真的太矮了……
她真的看不到……
苏雨梨一愣，点了点脚，往上蹦了一下。
果然……
在最上面一层有一个茶盏。
苏雨梨顿时小脸通红。
这太丢人了。
可是自己这小个子也怪不着谁啊，爷爷一米六，爸爸一米六五，自己一米五……没毛病啊。
苏雨梨嘿嘿一笑说：“真是抱歉啊，我没看到，这上面还真有一个茶盏……”
说道这里，苏雨梨又懵了。
就一个茶盏……
这个窑里就一个茶盏……
这么大一个窑就烧一个茶盏？
自己两件碗都不好意思开一个窑，你一个茶盏就开了？
苏雨梨古怪的看着萧章。
默默的抬起手，将自己的两件如此素胎碗放在了第二层中间的位置。
“谢谢唐爷爷，谢谢萧大哥，谢谢胡主任！”苏雨梨面色有些尴尬。
刚才自己一直在说自己两个碗到处蹭窑，不好意思开新窑，这不是在给唐青川和萧章上眼药……
谁知道你们开个窑就烧一个茶盏，哎呦喂，伤不起……
萧章重新点火，调节温度，然后关上了窑口的大门。
“好了，从现在开始，十个小时后就可以开窑了。”萧章对着苏雨梨说道。
苏雨梨点了点头，又古怪的看了萧章一眼。
暗道这小子长得也和唐青川不像啊，难不成是私生孙子？这么舍得？
这一阵闹闹哄哄，周围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里，旁边走过来几个人，一看是唐青川老先生，顿时都过来打招呼。
“唐老您怎么亲自过来视察工作啊？”
“唐老您好啊……”
“唐老，您这是干嘛来了？”
唐青川微微一笑指了指萧章说道：“这是我的弟子，这位是苏老的孙女，都是小学徒，刚刚弄好的素胎过来烧一下。”唐青川说完指了指身后的窑口。
萧章嘴一咧，这自己的师傅怎么还喜欢越热闹越好呢？
《工匠之王》正文 第26章 玛瑙入釉
萧章尴尴尬尬的认识了很多人，然后低着头离开了这里。
“老师，这回大家都知道了，好像还有很多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萧章在回去的路上对着唐青川说道。
“那不挺好么。”唐青川无所谓的说着。
“哪好了，老师，我这十个小时后开窑要是没烧好，这可太丢人了。”萧章还真有些紧张了。
就如同唐青川刚才说的一般，十窑九不成，百窑万件出一宝。
在汝窑烧制初期，十窑里面能够成功一窑就非常不错了。
而万件出一宝，说的更是万件汝窑里面能出现一件精品而已。
当然现代的汝窑烧制工艺逐渐完善，这是前人们挥洒着汗水才达成的地步。
就像白家窑口，烧制一窑里面顶多有那么一两件是精品，当然偶尔也会有残次品出现。
上次见到的仅仅是小小的瑕疵，釉色上面沾染了脏东西。
还有素胎烧裂的，釉色粘连的，素胎变形的，烧碎了的，比比皆是。
萧章的脑海中虽然记载着最正确的烧制汝瓷的每一步。
但是意外谁说的准？
而且现在好多人都等着看热闹。
号称从不收徒弟的唐青川大师带着莫名其妙的徒弟来烧瓷了。
这一下就将萧章推在了风口浪尖。
更何况这窑里面还有另一个人的作品。
那个身高一米六的苏老先生的孙女一米五苏雨梨。
按照辈分，咦，不是平辈……
自己大她一辈。
天啊，要是被晚辈比下去可怎么办？
出窑之后，人家小女孩比自己烧制的好。
萧章思绪有些混乱。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已经烧上了，等待结果即可，刚才来之前你不是还说肯定不给我丢人么？现在怎么没自信了？”唐青川教育萧章。
萧章挠了挠后脑勺，叹口气。
“别唉声叹气的，跟我回去把釉调好了。”到现在唐青川还没忘下一个步骤。
“老师，这万一素胎没烧好，这釉不是白弄了？”萧章古怪的说着。
“这叫什么话？今天让你全程烧制一遍汝瓷，为的不仅仅是最后那个成品如何，失败又怎么样？你如果烧的特别好，一鸣惊人，那老师还能教你什么？这每一个步骤都走下来，我才能知道你的弱点在哪，每一步骤连续在一起，即是一件事也是好几件事，你懂了么？”唐青川继续教育萧章。
萧章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说也奇怪，这当学生的总是希望自己是最好的，哪怕老师什么也没教，自己也要做到最好，这样仿佛老师会高兴一般。
但是真正的师者，希望的是能够找到学生的缺点，及时改正，更上一步，结果如何不重要，能不能交出完美的作业也不重要。
很快，萧章和唐青川回到了之前的屋子。
萧章端起已经调配好的釉料，。
“这釉料你必须自己弄，正常最开始的泥团都应该让你自己揉，作为一名专业的汝瓷师，必须熟悉汝瓷制作的每一步，而这第一步就应该是揉泥，但是正好有现成的泥团也就罢了，但是这釉料却是烧制汝瓷的所有步骤中很关键的一步，你必须掌握。”唐青川适时提醒。
萧章点了点头，拿起研磨棒开始不断的搅拌研磨。
“萧章，你知道这汝瓷为何要玛瑙入釉么？”唐青川看到萧章正在进行这一步便问道。
萧章想了想，关于玛瑙入釉这个自己的脑海中还真有记忆。
“回老师的话，玛瑙入釉和汝瓷的天青色是有关系的，第一呢，主要是北方釉烧制温度高，烧制温度高就会导致瓷胎颜色重，这就不利于获得天青色，但是玛瑙入釉之后就会改善这种状况，玛瑙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玛瑙入釉可以增加釉中硅的含量，同时降低铝的比例，降低釉的烧制温度，同时也能制约瓷胎的颜色，更有利于获得天青色。”萧章笑着说。
唐青川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汝瓷的釉质是典型的石灰釉，而釉中助溶剂氧化钙含量达到15%左右，而在高温下它容易烧成玻璃质釉，不具备乳浊型的玉质感品质，况且，汝瓷釉中氧化铁含量高达2%以上，在高温还原气氛中，离子铁丰富，釉料充分熔融，只能得到青绿色玻璃质釉，天青色乳浊的玉质感是出不来的，加了玛瑙的汝釉，降低了釉的烧制温度，有利于得到乳浊的玉质感釉质。”
这一点萧章倒是不清楚，这唐青川说的都快赶上一位化学教授了。
看来还是自己脑袋里的知识不够多。
“老师，我明白了。”萧章连忙点了点头，同时也研磨好了釉料，开始往里面加水配釉。
“不，你不明白。”唐青川说道。
“老师我真的明白了。”萧章继续笑着说。
“不，我说你不明白，你就是不明白。”
“不就是加了玛瑙能够降低釉的温度，除了能够烧出天青色还能够得到乳浊的玉质釉而不是玻璃釉么！”萧章快速总结唐青川刚才的话，自己有什么可不明白的。
“唉，说你不明白你还犟，这玛瑙入釉还有第三点原因，你明白么？”唐青川脸色一板问道。
“这……”萧章臣服。
“这第三点么，就是汝瓷以玛瑙入釉，不仅降低烧制温度，能将窑温控制在1180到1280度，也制约了胎色的深淡，更重要是这个温度促进了汝瓷釉的析晶也就是分相釉的成功，所谓的析晶其实通过控制窑内温度，促进胎体以及釉中的晶体分子不断活动活动，从下向上翻滚，使晶体形状由点开花，此一过程恰与天然名石肌理的生成规律如出一辙，层次感非常丰富多变，随意分布，与天然玉石难分伯仲，这也是汝瓷似玉非玉胜似玉的原因。”唐青川傲娇的说着，满脸一副你服不服的状态。
“老师，弟子知道了，请问老师还有第四点么？”萧章这次学聪明了，唐青川的说话规律自己有点掌握了。
刚才自己是又被老师上了一课。
话说这第三点老师是化身了物理教授还是地理教授？
《工匠之王》正文 第27章 为百姓立心
“老师你看这釉怎么样？”萧章看了看大碗里面自己已经配好的釉。
粘稠，就像是一碗黄泥汤
“不错，萧章啊，你以前是不是烧过汝瓷？”唐青川看着这碗里的釉，也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新手，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准，太不错了。
“老师啊，你可别夸我了，我会骄傲的，我真是第一次烧汝瓷，只不过之前特意了解过，这些步骤全都在我脑子里，只不过我没去尝试过，事实上老师我不仅知道如何烧制汝瓷，唐三彩我也试过呢。”萧章摸了摸脑袋。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还唐三彩，业在精不在多，很多匠人终其一生都不能达到一件事物的巅峰，这个道理你不懂？”唐青川有些生气了。
萧章连连点头，看来这件事是唐老爷子的忌讳，不能乱说了以后。
唐三彩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露出去的好。
虽然唐三彩这一块自己可是大师级别的。
“老师您别生气，我也是看您又精于汝瓷又善于雕玉，这才……”萧章开始往回圆。
“看我干什么，你和我能一样么，即便是我……终其一生也仅仅在汝瓷和雕玉这两个方面有些成就而已，你以为别的领域我没涉猎么！”唐青川继续傲娇。
萧章乐了。
自己这老师的自尊心啊，可真是强。
从唐青川的话里不难听出他涉猎的领域也是相当多的，但是能够称之为大师的却只有汝瓷和雕玉这两个板块。
“老师放心啊，我以后一定会专攻汝瓷，学到真正的本事。”萧章信誓旦旦的说着。
“萧章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在汝瓷这一方面，你有这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或许就是天赋，老师也很希望你能够走的更长远一些，加油吧。”唐青川忽然语重心长的说着。
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碗里的釉继续说道：“这釉配的没有什么毛病，但是烧制出来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确是未知的，当然一般情况下我们会选择用一小块素胎料上釉，随着上了釉的瓷器一起烧制，中途的时候可以拿出来观察一下瓷化的程度，一切就等到晚上的素胎烧出来再说吧。”唐青川笑了笑。
萧章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萧章突然开口说：“老师，前几天在白家窑口，白老先生对我说过些日子要来看望你。”
唐青川轻哼一声说：“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
萧章一愣，黄鼠狼拜年？这句话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么？
鸡呢？
“老师，白老先生难不成有所图？”
“下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华夏瓷器协会新会员入会仪式了，这老家伙当年被邀请时，拒绝了，现在后悔想进来了，人家把他拉黑名单了，还有接下来的瓷器协会和工艺美术协会举办的全国陶瓷联合展览，他是想通过我进入瓷器协会，然后让他白家瓷器能够卖的更好一点，这点小心眼我还看不出来？”唐青川越说越不屑。
这些事萧章倒是第一次听说。
按理说着白重山也是圈内一位大咖，烧制汝瓷也是很有名气的一位泰山，怎么当年会拒绝华夏瓷器协会的邀请呢？
“老师，这白老先生当年为什么要拒绝啊？”萧章好奇的问道。
“因为觉得耽误他挣钱呗，当年协会刚成立不久，我们这些圈内有些名气的老家伙就这些，希望的就是我们加入协会，通过我们自身的一些社会交际来带动陶瓷业的发展，那些年，白重山这家伙已经在潘家园混的风生水起，可能是怕加入之后会将他的老客户引流到别的地方，不仅拒绝了邀请，还大骂了当年的领导。”唐青川摇着头说道。
萧章点了点头，这就是自己的老师和白重山不一样的地方。
老师在意的文化精神的传承，问白重山在意的是金钱价值的聚集。
“现在好了，这些年陶瓷协会发展迅速，经常联合各大协会举办大型的展览会和活动，主张推动这些曾经的老工艺实现全民商业化，这正好符合现在的国情，文化兴国，所以现在白老头眼红了，他这些年始终待在潘家园里，还是那些固有的客户，但是整体的销量却完全和陶瓷协会创造的经济价值不可相提并论。”
“所以老师白老先生看中了华夏陶瓷协会这块金字招牌？但是却碍于面子所以才来找您？”萧章问道。
“那是自然，成为华夏陶瓷协会的会员可以享受到每年举办的这些陶瓷联合展览的附属优质利益链，这谁不眼红，现在他是华夏陶瓷协会的黑名单，他能不着急？”唐青川不屑的说着。
萧章这算是明白了，白重山属于那种圈内制作精品的大师，数量稀少有着自己的稳定客源。
但是不走量，每年能够卖出的数量是有限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白家窑口小的原因。
而现在陶瓷协会举办的这种大型陶瓷展览会，是那种可以走大量的板块，你白重山烧一个汝瓷卖十万，我这一个卖一百块，但是你一年只能卖五六十件，而陶瓷协会却能创造出价值几十亿的商业价值。
这就是通过复兴老工艺而到达的文化商业化，所谓的文化兴国。
就像是一些豪华跑车，法拉利或者宾利，价值几百万，但是一年卖出的数量却不多，而大众平均价格才十几万，但是每年的总销售额却远远拉开这些跑车，甚至于收购这些跑车……
“可是，老师，白老先生找你干什么呢？莫非你不单单是一个会员？”萧章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我当年入会的时候确实是个会员，而现在么，是评审委员。”唐青川淡淡的装逼……
“师傅大仙，法力无边，文成武德，一统江湖。”萧章真是给跪了。
自己为什么非要往上去撞呢，明知道是这个结果。
“我唐青川一生问心无愧，从没做过在中饱私囊的事情，现在每年的陶瓷展览会后续的利润链我自然是有着丰厚的资源，但是我全都优先考虑了那些贫困地区，祖国说文化兴国，以文化拉动经济，帮衬所有的同胞实现有钱赚，有饭吃。”唐青川慷锵有力的说着。
萧章真的是懂了，自己的老师装逼是因为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