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啊~~~我的哥哥你心里头爱的是谁……”
马路对面的发廊门口的音箱,反来复去不断地质问着每一个路人,那路人便如霜打了的茄子,来去匆匆,没有人停下来回答一声。
天气实在是太热,道路两道高大的杨树都无精打采地垂拉着----呢?得,粘在手上了,想脱手都不行,我一想起来就心急火燎啊。咱们俩月以前就贴出兑店告示了,可就是盘不出去。人家做买卖都猴精猴精的,派了家里人蹲咱们口数顾客,看吃啥,计算一天的交易额。咱请了亲戚朋友来扮顾客,人家都看的出来,我是没辙了。”
他一拍大腿说:“店盘不出去,开着只有赔钱,咱俩一天家都不回地忙活,可总这么着也不是办法,我核计……要不咱停业吧,东西卖吧卖吧,只要回本就成。”
张胜经历了一次次生活的挫折,已经不象当初那么天真幼稚、做事冲动了,小饭店的窘境其实他早就想过,只是未到最后一步,他总是抱着一线希望,盼着能把店兑出去,尽量挽回损失,可是出兑告示贴了两个月了,根本无人问津,反倒影响了生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坐那儿想了半天,叹气道:“其实我也想过,唉,越想越泄气,要不……下午把房东请来,炒几个菜喝顿酒,和他商量商量,咱……不干了!”
生活就像是在走迷宫,你永远也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就像你不知道你最后能不能走出迷宫,又或者这个迷宫根本没有出口。命运就象是一盘棋,如果已经走成死局,那么除了掷子认输另起炉灶,还能怎么办呢?对这两个难兄难弟来说,他们现在就是一局死棋。
“那可不成!咱们一码是一码,两位弟弟,大哥我不是难为你们,咱们是亲兄弟明算帐,对吧?咱们签的合同是两年,你们这才干了半年,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这店怎么办呐?你们要是兑得出去,照原合同给我交房租,我二话不说,可你们停业……不行不行!”
房东----的两眼冒金星,生怕别人抢了风水宝地似的订合同租房子了。
叶知秋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郭胖子的态度,很冷静地说:“什么道理?咱们一切按法律办、按合同办,这就是道理!”
他按着桌子扫了二人一眼,说道:“二位不知道吧?我小姨子可是政府官员,以前还过法律,我这合同就是小姨子帮我起草的,保证合理合法滴水不漏,你有脾气就去打官司,看看谁赢!”
郭胖子发了半天怔,一屁股坐了下去,压得那椅子吱呀一声,他侧过身子,耍赖说:“叶哥,你还别拿这些事压我,我就是干不下去了,你爱咋咋地吧!”
叶知秋轻蔑地看了二人一眼,淡淡地道:“咱们兄弟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半年下来怎么也算有点交情,太绝情的话我还真说不出来。
可你们这态度,耍泼扯皮到我头上了,那可是你们不仁,怪不得我不义。实话告诉你们,我小姨子一个电话,就能叫工商局的来封了你们的店门。看你们这一脸奸相,要是不偷税漏税,谁信呀?”
房东说着,拿起那块黑砖头似的大哥大,按了几个号码,很亲切地说:“焰焰啊,我是姐夫,嗨!你能有几个姐夫啊?我是叶知秋,对,对,你在哪呢?哦?要去市政府办事,现在到哪儿了?太好了,你顺道拐到老房店面来,有人想找碴呢。”
“对,我也在这儿呢。是这么回事,租我房子那俩小子想毁约不干了,法律上的事你比我明白,对!就是这样,好,我等你!”
叶知秋放下大砖头,神气地瞟了两个可怜虫一眼,伸手拨拉了几下头发,把额头正前方那仿佛开了光似的头皮盖住,然后提起筷子,夹起一块九转肥肠扔进嘴里,又抿了一口五十六度的高梁烧,自顾吃了起来。
张胜看着那张为富不仁的笑脸,忽然有种一拳把它砸成红烧狮子头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