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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右手小指因为用力过度骨折了,此时已经校正了位置,打好了石膏。小璐抱着他的手臂,刚刚余悸未消地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他顺手摸向口袋,这才意识到铃声来自上衣内衣口袋,那是另一部同一型号的手机,是手机妹妹的。
“喂?”张胜轻轻问道。
“唉,你有空吗?怎么这么吵啊。”
张胜笑笑,问道:“怎么了,又有不开心的事了?”
“不是我的事,就是心里堵得慌。我妹妹……,哦!我没和你说过吧,我有个妹妹,长得既可爱又漂亮,就是性格像个假小子,她给我的印象一直就是没心没肺的,谁知现在突然开了窍,玩起暗恋来了,人家不喜欢她,现在正在房间里哭鼻子,我想问问情况,表示一下关心,她还把门锁了……”
张胜叹了口气,说道:“别太担心,谁规定第一次恋爱就一定得成功?这都是感情的经历,对她的人生没有坏处的。让她哭吧,渲泄一下就好了,尤其是性格外向的女孩,更容易尽快修复自已的感情。我现在不方便说太多,对了,你不是律师吗,我向你请教点事情……”
张胜四下溜了一眼,压低了嗓门,说道:“我有个朋友,和外国人起了纠纷。把人打伤了,处理起来会怎么样?”
“啊?”手机妹妹惊道:“因为什么打架,对方伤势严重么?他们是什么身份?涉外纠纷可是相当麻烦的。”
张胜把事情经过简单地重复了一遍,冷哼一声道:“小鬼子强奸民女,难道不该打?打人是民事责任。他意图强奸可是刑事犯罪。”
手机妹妹“嘁”了一声道:“你懂得还不少呀,刑事民事。哼!你太想当然了,人家不是还没造成既成事实吗?还不由得他们那张嘴去说?一个香港商人,一个日本商人,很棘手的。这是涉外案件,光局子里就有很多事做。”
张胜怒极而笑:“我说怎么……听你这意思,好象反倒是自已要惹一身麻烦?”
“你说对了。咱们的公仆就是父母官,什么是父母?父母就是儿子打了架。人家找上门来理论,不管儿子有错没错,先打儿子三巴掌以示惩罚那就肯定没错。打错了也没关系,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何况。按惯例,官方地态度一向都是站在维护国外友人角度的,尤其是两个来投资的外国人。”
张胜大怒:“这叫什么道理?友人?友他妈个鬼啊。真是荒唐,你不是律师吗?我请你帮着打官司成不成?”
手机妹妹忙道:“我?我可不行,我手头上有几桩案子实在忙不开,你要是真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个资深大律师。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找律师堂堂正正地打官司,反而是桩麻烦事。你不如赶快想办法尽力争取有利形势吧,我想到一些措施,比如……”
张胜静静地听着,听了半晌,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那是面对现实的无奈和悲凉。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好,我试着去做,如果不成,再向你请教。”
挂了电话,张胜立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喂,钟情?你听着,我现在有件急事要你去做,马上……”
“喂!谁叫你打电话地,打给谁?”一个警察吼道。
张胜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打给我的律师,不违反规定吧?同志,你别忘了,我可是原告,没有道理限制原告地通信自由吧?”
那个警察语气一窒,气哼哼地退开了。
张胜很机警,警察到的时候,地上躺着的三个人晕了两个,另一个正在满天星辰中校正地球的方位,对警察的问话充耳不闻,他趁机以原告的身份揭发了三个败类地罪行,所以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他还处在有利地位。
电话里,钟情已经听清了他和警察的对话,知道他一定遇上了大麻烦,她沉住了气,根本没有追问事情经过,而是立即问道:“你讲,要我做什么?”
张胜把下巴收了收,手机夹在衣领里,用轻微地声音说:“你马上回市里,去找……”
守备营,宝元集团总部,张二蛋那间巨大的豪华办公室内,徐海生正与他促膝长谈。
“张总,基本情形就是这样了,这单生意一旦成功,把厂子买下来,包装一下再卖出去,转眼之间就是三千八百多万的纯收入,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呀。怎么样,有兴趣么?有钱大家赚,我现在还有一千万的资金缺口,如果张总能帮助解决,那么收益可以分给你三分之一。”
张二蛋拍着脑门沉吟道:“哎呀,一千万……一千万……,小徐啊,家大难当呀,我今年投资上马地几个项目都等着钱用,准备投入的煤矿资金还短缺两千万呢,实在是挤不出资金再搞这些东西。”
徐海生淡淡一笑,说道:“张总,别人要搞钱不容易,在您老来说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以集资嘛。”
张二蛋盘膝坐在沙发上,吸着香烟,一下一下地拍着大腿,沉思道:“集资?民间集资,没有高息难以吸引人,如果高息揽存,将来就是一笔大负担啊。”
徐海生自然知道张二蛋地担心,但他更明白张二蛋对他的经济王国的重视,这个从一穷二白到一手创立了一个经济帝国的农民企业家,因为过往的成功使他地野心无限膨胀起来。
他好大喜功,已经不象当年推着小车推销被罩床单时那么务实了
.+要认真计算周围区县的原材料供应量、产品销售市场占有量和成本等重要因素了;他建设新项目只考虑这不是是省市领导来参观时提出的一些建议,是不是专家推荐的项目,而根本不去做详实地市场调查;他只知道官与商利益统一,就一定赚大钱,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经营失败地想法。
转手之间就可以赚到一千万,这样的机会张二蛋是不会错过的。只要给他打一针兴奋剂,这头老牛就会按照自已指定的方向狂奔下去。
所以,徐海生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劝道:“今时不比当年,宝元集团的金字招牌就是信誉的保证,不需要过高地利率,只要比银行存款高上几个百分点。就会有大批的人肯把钱送来了,因为集资地是张老爷子。这就是大家的定心丸。”
张二蛋很是受用地点点头。
徐海生又说:“从去年开始,银行存款利率再三下调,许多人不愿意再把钱存在银行里,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我们比银行存款多给三个百分点。约定一年还本,再加上宝元企业的名声,就会有无数的人抢着来集资了。
如果到时候再联系在市工商联设个办公室。专门负责集资事宜,集资户可以随到随存,也可以提前支取,不过提前支取只能按活期银行利率结算,这么优厚的条件,又是在政府部门内办公,还有谁信不过地?
而要在市工商联设间办公室并不难,只需要与工商联会长搞好关系,再对工商联内部工作人员集资多给2点的利息,要租用他们一间办公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笔集资款对外要限定额度,初步定为五千万元,理由就是用于企业扩大再生产,补充企业内部流动资金,就冲着宝元这块金字招牌,不要说五千万,就是集资一个亿,也不在话下。只不过张老爷子你不需要这么多而已。
再说这次兼并运作,从收购到包装再到出售,整个过程大约时间为三个月,再慢也不会超过半年,你算算,你投入一千万,半年之内产生100%地利润,而只需拿出其中一部分利润来你暂时资金紧张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张二蛋听了大为意动,他一拍大腿道:“好!我再找人商量商量,如果资金缺口还是没办法补上,就用这个办法!”
徐海生见这老农终于点了头,微微一笑道:“以后这样的机会还不少,利用好这类机会,就可以赚更多的钱,宝元企业的蛋糕就会越做越大!”
张二蛋呵呵地笑了起来。
徐海生见状,也开心地笑起来。
他正在利用国有企业转型之机,大肆侵吞着国家财产。目前,改革政策尚存在着许多漏洞,管理也不严密,他同一些贪图个人利益的企业领导相互勾结,进行企业兼并,以此牟取暴利。
比如,一家工厂的资产尚有三千万元,他同厂领导相互勾结之后,把价格估到一千五百万元来收购,企业到手后简单包装一下,然后按实际资产价值三千万来出售,一个转手,一千五百万元的资产就凭白成了他们这群蛀虫的囊中之物。
对一些经营尚可的小企业,他们胆子更大,愣是把企业帐目做成资不抵债,这样他们甚至不需出资购买,只以接收全部债务为条件将厂子弄到手,注入几十万启动资金让它重新活过来,然后出售给别人,巨额资产就轻轻松松地落入他们手中。
他们是不干实业的,他们通常是把厂子重新估值包装后,出售给真正想扩大生产、发展实业的企业,一时脱不了手的就拿去做抵押,抵押贷款用来再收购第二家企业,在这个过程中,只要资金链不断,整个运作就可以重复进行下去。
做这种生意利润极大,但风险也不是没有,他们不但要有实力、有人脉,还得时刻关注政策的动向,这群游走在悬崖边上的人除了政策上的风险。必须保证地就是资金链不能断掉,因为他们的钱主要来自高息融资等渠道,一旦资金链断裂,高昂的代价纵然是他们也付不起的。
如今终于说动张二蛋投资,他知道自已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了。凭着张二蛋地威望和企业实力。集上几千万元的资金轻而易举,这次合作让张二蛋尝到了甜头。那就可能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有了他这座取之不尽地金山在,自己就可以把以前的高息融资慢慢退出,把兼并重组的风险降到最低。
这边的事一解决,自已的日本朋友就可以出面了。张二蛋解决资金上的问题,由外商来解决政治上地阻力。一座金矿又在向他遥遥招手了。
徐海生欣然笑了起来。
这时,他放在几上的手机响了,徐海生笑吟吟地拿起手机,翻开盖子贴到耳朵上,“喂。哪位?”
电话里有人急促地说着话,徐海生地脸色渐渐变了:“好,我马上去。一会我打给你。”
“什么事啊?”张二蛋捻着雪茄问道。
“哦,我的一个朋友,和人打架受了伤,我得马上去医院看看。张总,明天我再和你仔细商量集资的具体细节,这事宜早不宜迟,定下来咱们就得早点下网,我去医院一趟。”
“嗯……”,张二蛋点着头站起来:“你去吧,我就不放走了。”
“呵呵,自然,留步!”
“砰!”房门一关,张二蛋便向侧门走去,扯开嗓子喊着:“小鸥啊,作业写完没有啊?”
门开处,是一张花一般娇嫩的脸,脸上还明显带着几分稚气,但是已经有了种小女人的妩媚:,她小嘴一翘,昵声道“早写完了,谁让你
扯地,人家等得都快睡着了。”
张二蛋搓搓满是老茧的大手,嘿嘿笑道:“不忙睡,不忙睡,老师的作业写完了,现在该完成我布置地作业了,哈哈哈……”
房门也没关,他就搂着小妖精倒在了床上,屋里传出两人一阵嘻笑声。
徐海生一边急急向外走,一边掏出手机,迅速拨通方才那个号码,急促地道:“美枝子,你听着,尽力安抚小村先生和其他日本朋友,绝对不要把这件事捅到日本大事馆去。
什么?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在我赶到之前,你要竭尽所能,万万不要把事情闹大,那样,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我到了会和你细说,懂吗?放心吧,小村是我的朋友,我会妥善处事,拿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好,好好,就这样……”
区公安分局的乔羽乔局长赶到了医院,焦急地等候着医院的救治结果。
现在的情形看,似乎那两位外商才是罪魁祸首,可正因为他们是外商,这事就变得棘手了,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恐怕就得尽快向市局汇报,再由市局向市委汇报了,不然事情一旦闹大了,他可兜不住。
他向在场的警察了解了情况后,便向唯一保持清醒的一方,张胜和小璐走来。张胜正跟小璐咬着耳朵,小璐频频点头,两人正说着,乔羽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对小璐说道:“你好,我是公安分局的乔羽,可以把你经历的事情和我再说一遍吗?”
“对不起!”张胜站了起来,拦在小璐前面:“她是我的女朋友,今晚受了太多的惊吓,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不能再受刺激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全部了解了,可以由我向你陈述吗?”
乔局长看看张胜,又看看小璐。
小璐心地善良性情单纯,但是并不缺少智慧,张胜对她一说,她就明白其中的利害了。她今晚受了惊吓,又担心张胜的伤势,本来气色就不好,加上张胜对她一番暗授机宜,更是心领神会,此时看她的样子,脸色苍白,泪痕犹在,发丝略显凌乱,七分真三分假,果然是一副惊弓之鸟受惊过度的模样。
乔局长见状勉强点点头,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颔首示意道:“好,你说吧。”
张胜开始讲述起事情的经过来。说到最后,他愤怒地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因为担心她,所以才闯了红灯,等我赶到现场时。他们已经被激起义愤的群众包围起来打成这副模样了。”
乔局长看看他地手,淡淡地问道:“那么。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张胜看看手指,若无其事地道:“哦,女朋友被鬼子欺负,被老板出卖,我当然生气啦,可是围殴的人太多了。我都冲不进去,人多手杂。也不知被谁碰了,当时都没觉得痛。”
张胜眉尖一挑,又道:“这种人渣,如果让我遇到了,哪怕他欺负的不是我女朋友。我也会冲上去揍人的,尤其是小鬼子,我这人是愤青。可惜。今晚没逮着机会,警车跟着我来地,前后脚儿,没得着工夫。”
乔局长只是笑了笑,对他的话未予置评。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地吵闹声传进处置室,人还没到,那嚣张地声音就传了进来:“我抗议!我国公民被你们国家的人无理殴打,你们必须就此事郑重道歉并严惩凶手。”
说着,一个穿米色西装的男人在几个人陪同下走进来。
乔局长忙迎了上去,问道:“你是?”
“我是日本大使馆的三秘高桥浩二!”
米色西装的男人脸色严肃地道:“我抗议我国公民在你们的国家不能得到保护,致使他受到如此残忍地暴力袭击!如果你们不能妥善解决此事,我们将照会贵国外交部!”
乔局长忙道:“这件事我们还在调查当中,待我们调查清楚后会给贵国大使一个清楚的解释,您先不用激动”。
三秘先生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拂袖子道:“我去探视小村先生,请你离开。”
乔局长皱皱眉,有些不悦地避到一边,高桥浩二从他身边走过去,美枝子和几个日本人迎了上去。美枝子和徐海生非常熟,电话里徐海生已经叮嘱过她不要惊动大使馆,但是美枝子做不了这些人地主,他们都是在居酒屋喝酒的人,出于同胞之情才自告奋勇地陪同小村一郎到了医院。
所以美枝子虽然说出小村一郎的一位中国朋友马上赶来处理此事,请他们不要通知大使馆,还是有人打了电话,这位大使马上便派了三秘过来查问情况。由于他们就住在市里,比正从守备营赶回来的徐海生到的还早。
高桥浩二一见被包得像粽子似地小村一郎,顿时一声惊叫,又扯着嗓子吼起来:“我要见你们警方的最高负责人,你们必须追究肇事者的责任,严惩凶手!”
“胜子……”小璐担心地拉住张胜地手。
张胜握了握她的手,微笑着安慰道:“别听狗叫的欢实,没事的!”
这件并不复杂的案子成了乔局长手头最棘手的案子,虽说来自居酒屋的日本人众口一辞,为小村一郎粉饰其罪,不过当事人小璐和从现场寻找的几位证人证词却完全一致,警方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调查就足以对案子做出公正的判定,只是由于两名被告全被打成了重伤,而且身份特殊,这处理就不好办了。
忙了半宿,乔局长还没理出头绪,只好暂且把这事放下回了家。第二天一早,他来到单位,正想就此案同一把手再好好
下处理方案,忽地看到案头一份早报,拿起来一瞧,暗暗叫苦。
现在这信息时代,有点什么新闻传的也太快了。那报上报道的事情虽未点清当事人的身份,可是描述的整件事,根本就是昨晚发生在彩虹路富士山居酒屋的事情。
文中不点名地说接到某知情人打来的电话,说某外企老板同一日本商人洽谈生意,因该日本商人看中了陪同前去的女助理,于是这位老板协同日商试图逼其就范。
女孩拼死挣扎,逃出酒店后被路人救下,激于义愤的群众一呼百应,把两个无良商人暴打一顿,女孩的男友赶到后向大家含泪致谢,此事警方已经涉入,正在进一步调查,该报如有消息。将进一步传达给大家云云。
这篇文章写的那叫一个详细,甚至连人物表情、语言都巨细无遗,唯一含糊的就是双方的姓名,以及事情发生地地点和酒店的名字。
乔局长暗暗吃惊,连忙拿了这份报纸去见局一把手。案子汇报完了便磋商处理方案,还没研究出个妥善的方法。传达室送来了日报,上面赫然登着同样一件案例,说法大同小异,乔羽苦笑一声说:“好嘛,早报、日报全登上了,我估计商报和晨报也差不离。这舆论造的,那个张胜看来也不是善茬儿呀。”
局长沉思了一下问道:“这个张胜……现在在什么地方?”
乔局长摊摊手道:“昨晚那位日本大使馆的三秘一再要求我马上拘押张胜。但是张胜又是原告,哪有案子未审,先把原告抓起来地道理?张胜又一口咬定是愤怒的百姓群殴,把两个外商打得人事不省,自已摘地干干净净。我只好让他做了登记先回去,今天来局里协助调查。”
局长背着手直摇头,这时房门叩响了。得到允许后一个警察走了进来,立正道:“局长,昨晚与外商发生纠纷的张胜来局里报道了,不过……”
“不过怎么样?”
“不过他情绪很激动,说是昨晚回去,街坊四邻的听说之后,有些人乱嚼舌头,说他的女友实际上已经被人给糟蹋了,他的女友因此情绪很不稳定,还试图自杀,现在他正让自已的家人看着呢,希望我们尽快处理被告,还他以公道。”
局长和乔局对视一眼,
局长摆摆手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门一关,两个人都笑了。乔局坐在沙发里,捏着手指,把网”直响,笑着说:“这家伙,不简单,先是买动各家报社大造舆论,然后又来了个以守为攻,现在谁想捏他一把,都得小心扎一手血呀。”
局长也笑起来:“不管怎么说,那个日商和港商才是罪魁祸首,现在地形势对张胜是有利的。强大地舆论声势造出来了,人家的女友‘自杀未遂’,又是激于义愤的群众动的手,法不责众嘛,现在到哪儿去给他找个凶手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又敲门而入,急急说道:“局长,日本大使馆打电话来,要求我们增派警力保护,说是现在有些人跑到日本大使馆门前抗议日本商人罔视法律,欺辱中国女孩,要求他们郑重道歉,还中国人民以公道。”
局长的脸色凝重起来:“这小子,一不做二不休啊,想不到他这么有能量……,老乔,你去大使馆那边布置一下,我估计不会真地出事,他在报道里不说人名、不说地名,已经留足了回旋的余地嘛。不过要以防万一,不能不做防备,你快去吧,我亲自去医院一趟,先探探那两个外商的意思。”
“好!”乔局长站起身,问道:“那个张胜还在局里,怎么办?”
局长没好气地道:“怎么办?凉拌!还不是他闹出来地?让他坐冷板凳去吧,我们走!”
医院病房内,关厂长捂着手机,正鬼鬼樂樂地给厂里打着电话,安排工作上的事。他没敢说自已受伤,只说有位重要客人突然到来,他需要亲自接待,并陪同走访一些地方,得过几天才能去上班。
关厂长之所以不敢跟厂里明言,是因为担心他的妻子和妻子娘家知道详情。厂里几个从香港带来的副厂长可是妻子娘家的人,而妻子娘家现在还有一个奶奶在世。这位老太君和她的丈夫在当年日本侵占香港时没少受鬼子的气,如果让她知道自已为虎作伥帮着日本人侵侮同胞,老太君一发火,他就一无所有了。
隔壁病房里,小村一郎躺在病床上,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话,就像在发表演说。声调时高时低,时而歇斯底里。徐海生坐在对面,支着二郎腿,拧着身子,没好气地听着他说话,不时也用日语对答一番,听在不懂日语的人耳中,很像是两个人正在吵架。
徐海生摊摊手,对小村一郎道:“小村君,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是怎么处理才是对你最有利的呢?这件事如果闹开来,就成了国际事件,打人的固然要受制裁,你也逃脱不了强奸未遂的罪名。”
小村一郎刚要说话,徐海生一伸手制止了他。提高嗓音道:“小村君,我告诉你。这件案子根本不难查明。你几近赤裸地跑出居酒屋,看到的人成百上千,你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明白!你不要以为现在还是满清那时候,那时是官府怕洋人、洋人怕百姓、百姓怕官府。现在的官府,虽说为了招商引资不愿引起太大的外事纠纷,但是像你这样几百上千号人都能做证的犯罪行为。是绝不会坐视不管地。”
说到这儿,他放缓了语气。又道:“小村君,你是有身份的体面人,男人嘛,买春风流,不算什么。可是用强逼奸不成,反被人一顿
这事儿一旦传回日本。你会成为上流社会地笑话,苦呢?”
小村一郎双手握拳,仰天长嗥:“岂有此理!八嘎牙鲁!难道你要我忍气吞声不成?那个家伙是你的什么人,你要这样帮着他?”
徐海生淡淡地道:“我和他只是生意上的伙伴,关系绝对没有你我亲近。我这样劝你,完全是为了你着想。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做也就做了,杀人一千自损一万的事能做么?你已经被打了,难道还能打回来?就算他因罪被拘留,你也会被递解出境,声名狼藉不说,我们的生意也泡汤了,何必跟自已过不去呢?”
小村一郎牙根紧咬,目泛凶光。
徐海生轻声一笑,说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村君,来日方长,你急什么?”
小村一郎目光一闪,迎上徐海生地目光,探询着他话中的意思。
徐海生脸上闪过一片阴霾,冷声道:“这小子已经渐渐脱离我地控制了,我有种预感,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收拾掉他的!”
小村一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很好!徐君,我相信你,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
徐海生微微颔首:“当然!”
“那时候,他的那个姑娘,给我。”
徐海生笑了:“想不到你对她倒是情有独钟,不过……她可不属于我,轮不到我送你吧?到时候如果你还喜欢,难道不会自已想办法?”
小村会意,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声牵动他的伤口,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脸色显得无比狰狞……
警方本以为这件案子会变得很难处理,因为一旦民众关注度高了,再加上外国大使馆介入,要想达到让各方满意的效果就非常困难了。
从目前地情形看,张胜的女友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他们是想息事宁人的,而那个港商也很奇怪,吱吱唔唔地,好象特别怕公开他的身份,一清醒过来就表示出放弃追究、尽快结案的想法了,少了一个大阻碍,剩下的就得看日本人方面的态度了。
而日本人骨子里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所以郑局长并不想向他们示弱,这种人是蹬鼻子上脸的那类人,不能太客气。
他赶到医院后,把警方调查掌握的情况向小村一郎、关捷胜以及正在现场的徐海生、美枝子等几位朋友说明了,暗示他们由于尚未造成严重后果,所以如果小村一郎和关捷胜愿意放弃被殴伤的追究权利,阻止日本使馆插手,那么警方愿意从中斡旋,劝解原告方放弃起诉。
郑局长的态度不卑不亢,先就削了小村几分傲气,而郑局长说明现在社会上的反响,话里话外又反复强调是普通民众出于义愤动手打人,张胜并非致其重伤住院的凶手之后,也令小村一郎觉得现在整治张胜不太现实,于是在徐海生主动代他表示出愿意和解的态度后,他虽仍一脸傲然,还是表示了同意。
郑局长不知道徐海生已经对小村一郎做了大量劝解工作,见他这么好说话,不禁松了口气。
日本对华的政策一向是政冷经热,政治上想打击,经济上又离不了。小村一郎是经济界人士,与政治无关,他本人既然表示出想息事宁人的态度,大使馆方面就没必要不依不饶了。
而且大使私下调查,也知道了他很不体面的行为,示威群众和不断打往大使馆的痛斥电话,也让他意识到了这件事对中国民众感情的伤害,所以他也不想把事态扩大,在自已任内僵化双方关系,彼此各方出于种种考虑,转而开始商量如何体面地解决这次中港日三方商人斗殴事件。
五天后,省城各大报刊登了同一则消息:
前几天我市各报报道了一起外商酒醉逼女子献身,惹众怒当街群殴的消息,经警方细致缜密的调查,并走访大量当事人,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是一起由于语言不通造成的误会,由于语言上的误解,致使当时陪同前往酒店的女孩受惊逃走。
结果路人误会出手救助女青年的时候,这位日本商人大呼“救命”,因其发音酷似一句骂人的方言,招致众怒,引来更多的打骂。经过有关部门积极稳妥的处置,昨天下午此事得以圆满解决。在各有关部门的共同努力下,这位日藉商人与那位女青年的男友张某最终敞开心扉,消除误会,握手言和。
昨天下415,在彩虹区政府9会议室,彩虹区政府有关领导主持了一次特殊的见面会,主角除了纠纷双方以外,还包括区委区政府、市外办、市外资局、市对外友好协会办公室以及区公安局的有关部门负责人。
这位日藉商人大度地表示,我市的社会和谐稳定,外商享有种种优惠政策,在我市投资创业安全是有保障的。那晚的纠纷,纯粹是一场因语言不通引起的误会。他原谅并欣赏路见不平者的正义行为,并表示自己将严格遵守中国法律,努力学习汉语,加强沟通和了解。
张某则表示,文明礼貌表现的不仅是个人形象、城市形象、市民素质,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的文明程度。这起误会的发生,说明现代社会,大都市国际化的发展下,国际通用语言在沟通上的重要性,他感慨地呼吁广大青少年努力学习外语,将来为我市的经济发展和文明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
误会消除后,双方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会场上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