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跟前段时间做了那个梦有很大关系,李三坚此时已经回忆起了往事,或者说是已经继承了从前那个李三坚的一些技艺,父亲李清对自己的敦敦教诲,母亲符二娘对自己的倍加关爱,诸如此类的,李三坚与从前那个李三坚已经合二为一,但从前那个李三坚是个痴呆儿,他的记忆极为有限,不过父亲李清“填鸭式”的教授,使得李三坚识得了这个世上的大部分文字,并且得到了从前的不少知识。
。。。。。。。。
“夫夷狄尚有君,而华夏已无君长矣。。。”
公试之后就是评优了,若县学之优,有很大可能被推荐进入州学,其后就有可能进入太学了。
此时钦州灵山县县学学谕曾傧读完李三坚的文章之后,不由得赞道:“妙哉!老夫很久未读到如此绝妙之文了,释义通达,就是这。。。字。。。也太。。。”
李三坚的书法确实是太平常了,平常得丢人堆里根本就看不见了。
不过李三坚释解经义确实是较为准确,并且标新立异的,与其他生徒的引经据典,引用前人注疏,甚至是直接照搬前人注疏是完全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李三坚自己的见解,并且文理通畅,有理有据的。
“夫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非南北中外所得私。舜东夷,文王西夷,又岂以东西别之乎?正统必有所系。。。”黄涣读到李三坚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摇头道:“圣人他居然也敢有嘲讽之意?”
“哈哈哈哈”众学官闻言愣了片刻后,均笑了起来。
李三坚其母是个黎人,这个事情众学官早已知道了,具状之中早已写明。
众学官均觉得李三坚有些沉不住气,有些少年心性,不过这也难怪,众学官均转念想到,李三坚本来就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郎。
同时众学官对这篇文章出自一名不满十五岁的少年之手,感到异常惊异。
“此次当以何人为优?”黄涣随后问道。
“非儋州生徒李三坚莫属。”曾傧答道。
这次公试主要还是李三坚、司马都还有曾巩三人文章较为出色,曾巩是灵山县县学学瑜曾傧之侄,曾傧是个忠直之人,举而避亲,就推举了李三坚,况且曾巩的文章确实不如李三坚。
“李三坚文章虽妙,可其书法也太。。。稀松平常了。”一名张姓学官反对道:“生徒司马都文章同样出众,释义通达,且书法、文采俱佳,司马都次次公试均为上上之等,因而我以为此次公试亦当是司马都。”
若此次公试李三坚超越了司马都,成为了优等生,同时再来数次的话,李三坚很有可能替代司马都进州学听读,因此此名学官有些焦急。
。。。。。。。。
“翰韧,我等欲推举进州学听读,你以为如何?”黄涣对李三坚说道。
进州学听读?李三坚闻言有些吃惊,不说是此次进州学的名额已经给了司马都了吗?为何黄涣此时有此一说?
李三坚当然明白进州学的好处,那就是距离太学仅一步之遥,同时州学无论是从规模、藏书还是生徒的待遇都比县学要好的多。
李三坚面对如此诱惑,该又如何应对?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受辱
“家姐,坚儿都长大了,你为何总是放心不下啊,非要来这里。3秒钟记住--笔下.网单字母全拼(WWW.bxzww.com)。。”
此日,灵山县外来了一男一女二人,男的长得身材高大魁梧,年龄约二十岁上下,女子不到三十岁,身材较为矮小。
男子推了一辆江州车,女子坐在其上。
所谓江州车,就是独轮车,是用人力来推动的,相传为三国诸葛孔明始创于巴蜀江州,故名曰江州车。
宋人出行工具主要有车、船、轿、舆等等,车又分马车、驴车、骡车等等。
宋之女性出行主要包括小舆、兜子、檐子、毡车、犊车等等。这些车辆都有一个明显特征,那就是四面用毡或蒙皮或布包裹,使外面之人看不见车内女子。
像这样的江州车一般是平民百姓用来运输货物的。
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但贫寒人家的女子又怎能顾忌这么多呢?又怎么有条件顾忌?
“坚儿他还不满十五岁,怎么就长大了?”女子看着灵山县城池担忧的说道:“他自幼就未出过远门,现在单独一人出远门,何人给他做饭?何人给他洗衣服?何人照顾他啊?别人欺负他,可怎么办啊?”
“哎,我说家姐。”男子摇了摇头道:“你这儿子啊,鬼精鬼精的,他不欺负别人你就烧高香吧。”
女子听到男子如此说,心中暗暗欢喜,于是笑道:“坚儿不是这样的人的,快走吧,天色也不早了了。”
男子应了一声,就推着江州车向灵山县走起。
。。。。。。。。
宋之科举分为三步,即解试、省试、殿试三级考试。殿试顾名思义,就是在宫殿举行的科举应试,由皇帝亲自主持,由皇帝亲自取士,自宋太祖开宝六年之后就成为了“常式”。
宋帝仁宗之前,殿试是要黜落考生的,并且黜落的考生比例还不少。被黜落的考生跳河者有之,悬梁者有之,服毒者有之,总之各种死法都有,千奇百怪的,甚至一些考生积愤难忍,于是就转投他国。
鉴于此,自宋仁宗之后,殿试就只列名次,而不再黜落考生,因而各地举子只要通过了礼部省试基本上就是科举及第、金榜题名了。
省试一般在春季举行,因而又被称作“春试”或“春闱”,是由礼部奉旨主持的。
解试又被称作“发解试”,发解试的种类也颇多,有国子监发解试、诸州府发解试及各类别头试。
应天下贡举人,于本贯州府取解。
诸府州的发解试由诸府州主持,因广南西路是偏僻之地,因而广南西路的发解试是在广南西路的桂州举行。
宋太祖时期的科举一般是一年举行一次,宋太宗朝、宋真宗朝、宋仁宗朝的科举有时候是一年一次,有时候是两年一次,甚至五年不贡举,毫无规律可循,全凭皇帝的喜好而定。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宋英宗治平三年,治平三年,宋英宗下诏改为三年一大比,自此三年一大比,遂为定制,后世之君基本上遵循三年一次贡举,不过期间也有不少“权停贡举”或提前举行贡举的事情发生。
除了京畿附近的考生,其他地方考生山高路远、道路难行,因而发解试要比省试提前近一年举行,一般情况下,发解试在八月举行,八月的具体哪日由各府州决定,通过发解试的考生被称作“举人”或“举进士”,参加第二年的礼部省试。广南地处南端,距离京师开封府更是遥远,因而发解试一般在六月举行。
因而发解试也被称作“秋闱”。
“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洁,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李三坚坐在茅舍之中,大声咏读着经书。
此时距离秋闱已不足三个月了,因而李三坚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温习功课,准备参加此次广南西路的发解试。
此前李三坚拒绝了黄涣欲将他荐入州学的建议,准备直接参加发解试,其后省试、殿试。
李三坚的理由是州县、太学耗费时间太久,并且其中的变数太多,不太适合李三坚这种“三无”之人,因而李三坚坚持认为直接科举要快得多,李三坚认为所谓发解试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次“中考”,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涣被李三坚气得拂袖而去,在拂袖而去之前,“大骂”李三坚自不量力,是不知天高地厚,并苦口婆心的劝告李三坚什么事情必须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
黄涣认为李三坚若今后入太学听读,十年之后李三坚也许会成为闻名天下的学者,既然如此,李三坚为何要如此急功近利?此使得黄涣是憋闷不已。
黄涣这么想,可李三坚不这么想,李三坚并不想成为什么闻名天下的学者。
学者能当饭吃吗?李三坚当时如是想,李三坚心中的学问可比这个时代要超前无数倍,既然如此,李三坚又何必玩了命的研究学问?
李三坚读书的目的越来越明确了,那就是科举及第、金榜题名,从而步入仕途,让自己的娘亲过上好日子,让自己家中摆脱贫困,摆脱白眼。
李三坚恢复从前的李三坚记忆之后,符二娘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担忧、关爱等等是历历在目,骨肉亲情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李三坚的脑海中。
母亲符二娘先丧夫,后失去了两个儿子,此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是跟天塌下来了一般,万念俱灰,可符二娘并未被击垮,强忍着心中的痛苦,继续照顾着当时是个痴呆儿的李三坚,日子过得是无比凄惨。
为了自己的娘亲,李三坚也要这么做。
“喂,书呆子,该练箭啦。”李三坚正在屋中摇头晃脑之时,陈可儿从窗口探出头来问道。
“去,去,一边玩去,别打扰我读书。”李三坚呵斥道。
看来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李三坚心中暗道,习武一途对于李三坚来说更是艰难无比,仅仅习练了数日的弓箭就将李三坚折腾得浑身伤痕累累的,浑身上下是酸痛无比,如此,习武一事还有何前途可言?
练死李三坚也没什么出息。。。
“哼,不练算了,我看山魁哥哥习武去了,读书?读死你算啦。”陈可儿哼了一声就准备奔出院子,可没料到碰到了慌慌张张跑进来的曾巩,差点迎面撞上。
“你。。。干什么?火烧房子了吗?”陈可儿吓了一跳,埋怨道。
这些日子以来,陈可儿与李三坚新交的好友曾巩也认识并熟悉了,众人均是较为喜欢这个活波可爱的小妮子。
这段时间以来,秦伯也一直在指点山魁的武艺。
“小生失礼,小娘子莫怪!”曾巩慌忙作了一揖后,就奔向了李三坚的房间,边奔边喊道:“翰韧兄,翰韧兄,快,快。。。出事了。”
“嗯?何事惊慌?”李三坚闻言略吃了一惊,走出房门问道。
“快跟我走吧,你娘。。。你娘出事了!”曾巩慌慌张张的答道。
“我娘亲?东林,你开什么玩笑?娘亲她还远在儋州呢。”李三坚闻言先大吃一惊,随后想到娘亲她还在儋州,如何到了此处?再者说曾巩如何认识自己娘亲的?
定是他认错人了,李三坚心中暗道,曾巩此人平日里也没个正形,难道他又在戏耍自己?
“哎,我说翰韧啊,真的是你娘亲啊,是她自己说的,说你在县学听读呢。”曾巩闻言连忙答道。
“什么?真的是娘亲来了?她在哪里?她出了何事?”李三坚连连问道。
“你娘亲在城门口被人拦住了,他们。。。他们正在逼迫你娘啊。”曾巩答道。
城门口被人拦住了?这是为何?李三坚心中暗道,何人会为难自己娘亲?
“山魁跟我走,东林兄带路。”李三坚也没时间细想了,于是连连喊道。
“我也去。”陈可儿见状开口道。
。。。。。。。。
“赔钱,没个三五百贯今日你别想走。”
“就是,五百贯都便宜你了。”
“兄台所言大是,这件丝绸外衫可是正宗江南丝绸呢,况且尔等让我等受此惊吓,总得给钱压压惊吧?”
灵山县数名年轻汉子正围着一名男子与一名妇人正在理论,并且出言极为不逊,不断的辱骂此名妇人。
此名妇人正是李三坚的娘亲符二娘,男子是李三坚的三舅父符鳞。
“老爷,求求你们了,是我们不小心溅了你们一身泥,奴家这里赔罪了,奴家给你们洗干净就是。”符二娘惊恐的看着这些人,一边赔礼一边说道。
“什么?哪里来的粗鄙之人?凭你的脏手想给老爷们洗衣服?门都没有。”
“快点给钱,否则拉你们见官去。”
“人长得还不算太难看,只不过人太老了,要不然。。。嘿嘿。”
“家姐,起来。”符鳞扶起符二娘怒道:“左右不过溅了一身泥吗?你们竟然如此欺辱我等?”
符鳞推着符二娘前来寻找李三坚,因为心急,再加上刚刚下过雨,路上泥泞,因而通过灵山县城池之时,溅起了一些泥水,正好溅在了正好路过城门的一些汉子的衣物之上。
“你想干什么?你想撒野?你知道你面前之人乃是何人吗?”一名汉子见符鳞发怒,有些心怯,不过仍是声色俱厉的喝道。
“何人?何人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为难一名弱女子。”
正在此时,急冲冲赶来的李三坚大声喝道。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贼盗律
三坚以往未出过远门,符二娘何尝不是如此?符二娘是土生土长的琼台儋州黎人,自生下来就从未离开过儋州,不但是未离开儋州,就连小渔村都未离开过。3秒钟记住--笔下.网单字母全拼(www.BXZWW.COM)
当年李三坚之父李清随家人被流配到了琼台儋州,流配之人的日子可想而知,要不然李清也不会迎娶一名黎人。
按宋律,是严格禁止族际婚的,也就是禁止汉人与外族之人通婚,因而符二娘严格说并不是李清之妻,而是李清之妾。
宋律对妾的要求就不是那么严格了。
只不过李清并没有妻,只有符二娘一个女人,话说一个流配之人想娶一名汉人女子为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清迎娶了符二娘或者说将符二娘纳入房中之后,两人相敬如宾,与夫妻没什么两样,李清也是特别喜爱这个乖巧的黎人小娘子。
符二娘从未离开过小渔村,没有见过世面,虽在儋州之时也经受过白眼与羞辱,但在小渔村之时,都是穷苦人家,因而这种情况不是很严重,哪里像现在这样,被人如此逼迫、羞辱。
符二娘听闻要拉去见官,顿时就慌张、恐惧无比,不断的低声哀求,哀求这些官宦子弟放过她们。
李三坚的舅父符鳞虽已是愤怒异常,但穷困百姓天生的对达官贵人有一种恐惧、害怕的心理,因而是敢怒不敢言。
“饶了你们?你让本衙内放过你们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跪下来磕几个响头,本衙内没准真还好放过你们了。”一名年轻汉子哈哈笑道。
“求。。。你放过我们吧,我的孩子也在县学听读啊,求你们看在同窗的份上。。。”符二娘哀求道。
符二娘已经听他们自己说了,他们也在县学听读。
“你是说那个李三坚吧?”一名年轻汉子轻蔑的笑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就凭在公试之中写了一篇狗屁不同的文章,居然要被荐入州学,呸,真是岂有此理。”
李三坚被学官们赞赏有加,要被荐入州县听读,此事在县学之中早已传开了,替李三坚高兴之人有之,如曾公明,嫉妒愤怒者有之,其中嫉妒之人占了绝大多数,要知道李三坚在县学听读的时间还不到一年,要比他们晚得多,最关键的是李三坚出身微贱,此更使得许多生徒是异常憋闷。
贱民居然爬到了他们头上,这让他们如何能够忍受?
“李三坚是何贼厮鸟?呸,一介贱民而已,少废话,要么赔钱,要么见官,要么磕头赔罪。”另一名县学生徒恶狠狠的说道。
“家姐,不必求他们了,我们走吧。”符鳞愤怒的说道。
“我看谁敢走?”一名年轻汉子喝道。
“你们要干什么?”符鳞愤怒的问道。
符鳞身体强壮,愤怒之下,身上肌肉坟起,将这些人吓退了数步。
“贱人,你想撒野?你知道你面前的乃是何人吗?”一名汉子指着其中的一个脸上神情异常骄横之人说道。
声色俱厉,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符鳞,不要,我跪下就是。”符二娘见状连忙说道。
“何人?天王老子也不能当众如此欺辱一名弱女子,天理何在?我大宋律法何在?”
此时李三坚终于赶到,亲眼见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得火冒三丈,大声说道:“娘,不要跪。”
李三坚随后赶上前去,扶起了符二娘。
山魁也是愤怒异常,紧握双拳,怒视着这些人。
“坚儿,坚儿。”符二娘见到了李三坚,不由得哭出了声,扶着李三坚哭得泣不成声的:“坚儿,娘没用,给你带来麻烦了。”
“无妨,舅父,你先将娘亲扶到一边,此事我来处置。”李三坚随后对符鳞说道。
符鳞应了一声,就将符二娘搀扶到了一旁。
李三坚随后面无表情的问向脸色骄横之人:“你是何人?”
灵山县县学生徒有很多,李三坚又埋头苦读,并不可能知道每一个生徒的姓名及其身份的。
“此乃吴押司之子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