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脸谱下的大明》

脸谱下的大明_分节阅读_第16节

《脸谱下的大明》 狂风徐徐 7778 2021-11-29 11:04

  D-情自己这位弟子,父兄丧生这件事对其的打击太大太大了,还好他挺了过来。

  下面跪着的金宏和张四维还在撕咬。

  张四维早就想明白了,也知道那位被自己小瞧的少年郎压根不会放过金宏,他已经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

  但金宏不同,在见了幼子一面后,得到保证的他疯狂的将无数密料抖出来。

  呃,张四维居然在汪直那都是有份子的……难怪赚了这么多!

  噢噢,原来倭寇掠夺的财物相当一部分是通过张四维销赃的,《清明上河图》就是这样来的。

  但时间一长,众人都兴致全无,最大的肥肉早就被王忬一口吞下,骨头也被巡抚衙门下人叼到嘴里了,现在就看看还能不能捞点汤喝喝,谁有耐心看你们狗咬狗啊。

  就连钱渊都不耐烦了,伸手打了个哈欠后转头看向王忬……反正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这两人的命运早就成了定局,别说钱渊不会放过他们,就连王忬也不会。

  就在这时候,金宏那尖细的吼声响遍大厅,“倭寇洗劫谢余姚后人是你指使的!”

  片刻的寂静后,大厅内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嘉靖二年,宁波争贡之役之后倭寇就开始频频上岸劫掠,事实上从明朝初年开始倭寇就没断过踪迹,但直到嘉靖二十七年,朝廷才下定决心厉行海禁,还设立了第一任浙江巡抚朱嗤。

  为什么是嘉靖二十七年?

  那是因为嘉靖二十六年,一伙胆大包天的倭寇在绍兴余姚干出了一件让朝野震动的大事。

  成化年间状元,弘治、正德年间内阁大学士谢迁的后人在家中被一伙倭寇洗劫,财物全失,谢氏族人死了九个,就连房屋都被付之一炬。

  谢迁虽然早已过世,但他在浙江名望极高,就算摆在全天下范围内也名气不小,当年他和刘健、李东阳并称“天下三贤相”。

  “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这句话遍传天下。

  谢余姚后人突遭如此巨祸,引得朝野上下和士林都大为震动,这才是朝廷下令绞杀倭寇,朱隻巡抚浙江的由来。

  前世就对历史很感兴趣的钱渊也知道这件事,看向张四维的眼神中带着好奇,野史上都说谢家也不干净,和海商做生意却拖欠货物、货款,惹得海商火起,干脆以武力报复。

  还真有这种可能啊,张四维应该很早就参与到海贸中,他很可能早期担任的是个中间人的角色,那些财货两空的海商找麻烦找到他头上,结果张四维心一横……

  啧啧,真是个人物啊!

  钱渊感慨的看向张四维,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是如今明朝官府中难得和世界接壤的人物。

  “原来是你!”同为绍兴余姚人的幸时忍不住狠狠瞪了眼张四维。

  张四维不再跪着了,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平视前方,当年不怕死下了手,如今就用不着后悔。

  “谢家是浙江最早参与海贸的大户。”张四维冷笑道:“可惜谢余姚后人不知廉耻,全无信誉!”

  大厅里又是轰的一声,人人都在左顾右盼,熟悉的相互交头接耳。

  当年朱持刚刚上任浙江巡抚的时候,有海商在杭州、绍兴等地遍发传单,哭诉自己被大户黑吃黑的惨剧,当时就有人有如此猜测。

  八成是谢家欠账不还,可能还出言恐吓,反正谢家根基深厚……结果那些忍无可忍的海商亮了刀子,武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解决你……

  当年的谜团终于被解开了,大厅里的大部分人都有着同样的感慨……真是作死啊!

  坐在主位上的王忬还是一副木头表情,但心里却在雀跃不已,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种收获,查出当年谢余姚后人被杀的案犯,这对他日后的人脉可是大有好处的。

  瞄了眼皱眉思索的钱渊,王忬觉得,这小家伙还真是自己的福星!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一群二货

  吴淞河畔的一座孤山上。3秒钟记住--笔下.网单字母全拼(www.BXZWW.COM)

  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还算不上太热,但立在半山腰处,迎面而来的凉风让钱渊好一阵爽快。

  但钱渊心里很郁闷,双眉紧皱盯着弯弯绕绕的吴淞河,嘴里毫不留情的叱骂道:“张三,你真是一丁点儿都不靠谱!”

  “没道理的!”张三嘴里嘟囔两句但很快低下头。

  一旁的李四还在添油加醋,“少爷,别看了,半个时辰之前这厮就说肯定有船只经过。”

  钱渊长叹一声算是死了心,回头一巴掌拍在张三的脑袋上,“让你找船只,你找了艘漏水的,让你带路,你现在告诉我迷路!”

  半个月前张四维金宏案终于落下帷幕,金宏早早就被流放,就在杭州城外一病不起但好歹没有客死异乡,张四维倒是多活了几日,但被送往南京的路上突然暴毙而亡。

  杭州事了,钱渊留下两人看家护院,带着其他人取道苏州回松江,接下来就是要举家迁居杭州。

  但没想到在吴淞江上船只漏水,一行人被迫下船,张三自告奋勇带路,结果半个时辰之后钱渊才发现,这厮压根就是个路痴!

  真不应该相信这家伙的,钱渊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人能分清东南西北就算是精通地理了!

  最终一行人只能在吴淞河畔试试运气能不能搭船,结果半个时辰都没等到一只船……钱渊已经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松江商业发达,吴淞江上向来船只往来如梭。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出了事,而放到如今环境中,只可能是有倭寇侵袭。

  钱渊抬头看看太阳方位,小心翼翼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柱形筒,一只眼睛凑上去。

  身后不远处的杨文用羡慕的眼神看过来,在他看来,这玩意简直就是神器啊!

  对现代人来说,知道原理,研制一个倍数不大的简单望远镜不算特别难,不过饶是如此,几个月下来,钱渊找到的能工巧匠也不过只做出两具。

  “不对劲。”钱渊收起望远镜,阴着脸低声说:“正午时分,江那边村落都没炊烟。”

  蹲在地上简单在地上画了个地图,钱渊换算了下,自己目前应该是在现代昆山境内,可能靠近嘉定区,如果沿着吴淞江坐船直下很快就能到达松江,然后在陶宅镇换马车回华亭县。

  但如今没船,从陆路走……钱渊抓抓脑袋,以前倒是走过,不过那是开着车走高速路的,还特么是有导航的!

  犹豫了会儿,钱渊指了个方向,“这是昆山。”

  然后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是嘉定。”

  “你们说去哪儿?”

  “这附近很可能会有流窜的倭寇。”

  周围一片平静,李四、杨文都不敢瞎说话,只有无知无畏的张三跳出来粗声粗气的说:“当然是去嘉定县城!”

  “好!”钱渊拍拍手上的泥土,“我们去昆山。”

  虽然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应该发笑,但杨文还是没忍住扑哧笑出来。

  “少爷,我有道理的!”张三脸红脖子粗的说:“昆山县那破地方……连个正儿八经的城墙都没有,万一碰到倭寇,都没地方躲!”

  “这倒是。”李四赞同点头。

  “嘉靖十二年昆山才建城……”钱渊犹豫良久,视线时不时落在张三身上,做出去嘉定县的选择并不困难,但问题是这家伙先说出口的,今天这厮的信誉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半响后钱渊才下定决心,“我来辨别方向,启程去嘉定!”

  张三松了口气,“少爷放心,从苏州一路过来都没碰到倭寇,哪里有那么巧……”

  “闭嘴!”

  “闭嘴!”

  “闭嘴!!!”

  ……

  这世上有一种特别的人,他们有着特别的魔力,他们说出的话往

  往会在未来得到印证。

  你可以说他们是言出法随,也可以说他们是一语成箴,放到西方世界算是预言者。

  但在钱渊看来还有个称呼,“乌鸦嘴”。

  钱渊一行人刚走出十多里路,突然一伙持刀拿枪的家伙从两旁低矮的树林里钻出来,将众人围在中间。

  这下要玩命了!

  眼尖的钱渊看得分明,领头的那几个腰间都挎着腰刀,这可不是普通歹徒能弄得到手的玩意!

  “还好我们换了衣服乔装打扮。”碰上真阵仗,张三倒没哆嗦,低声说:“少爷放心,倭寇很少杀药行的人,除非他们不是倭寇……”

  “闭嘴啊!”顶在最前面的杨文气得回身一脚将张三踹倒,他自小在海边厮混,前些年还出过海,自然看得出来对面绝非海上倭寇。

  一般来说,倭寇在杀人劫掠的时候有两个忌讳,一是不杀大夫、药行伙计,二是不杀僧人。

  前者很好解释,茫茫大海上一旦生了病,只能送上岸医治,难道指望倭国或东南亚的那些土著大夫?

  而倭寇、海商在海上玩命,向来对僧人礼遇有加,后来的倭寇头领徐海在起家之初,其僧人身份就有不小助力。

  不过,随着南少林那些手持棍棒的武僧出现在抗倭战场上,僧人也不保险。

  所以在苏州城杨文就建议所有人换上了药行伙计的衣衫,在明朝商场中,大部分行业在衣衫颜色、款式上都有着可供人辨别的特点,甚至演戏演全套,钱渊还让人买了一批药材。

  “张三,从现在开始,不得允许一句话都不准说!”钱渊吸了口气,往前几步低声问:“打得过吗?”

  “估摸……”杨文舔舔嘴唇还没说完,对面两个手持柴刀的壮汉大踏步走了过来。

  还没等钱渊反应过来,一道身影突然矮身窜出,手中棍棒如长枪般笔直刺在对面一个汉子胸口,然后在地上打了滚,棍棒顺势横扫将另一个壮汉绊倒。

  “砰!”

  一声钝响后,地上的壮汉哀嚎着捂着已经变形的小腿。

  麻痹果然不愧是和张三丰徒子徒孙过招的武林高手,钱渊抽搐了下眼角……不过你也太莽了点吧,人家还没动手呢!

  窜回来的杨文咽了口唾沫,低声说:“不是倭寇,也不是普通盗匪。”

  钱渊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被刺倒的那个汉子虽然手捂胸口但并无大碍,要知道杨文少年时家里颇有资产,自幼习武,棍棒上力道不小。

  “对了,刚才没说完。”杨文咳嗽两声,“估摸……打不过。”

  钱渊面无表情的侧头看了眼这厮,为什么自己身边尽是些这种二货。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买路

  金老大不是个普通的盗匪头子,十年前他是松江金山卫的军户,后来受不了上司盘剥带着几个兄弟出逃。3秒钟记住--笔下.网单字母全拼(WWW.bxzww.com)

  都是军户子弟,大都粗通武艺,又有门道弄到制式武器,金老大这才带着一伙儿盘桓于崇明岛、通州之间为盗。

  这次出山是为了一笔大买卖,但没想到路上随便遇到些药行伙计都会磕断门牙,被敲断小腿又被对方抓走的是金老大刚从家里带出来的表弟。

  对面虽然只有十二三人,但大都身强体壮,那个手持棍棒的家伙武艺不凡,想啃下来只怕得丢几个兄弟,但看着这到嘴的鸭子飞了,金老大也不甘心。

  “有人过来了。”一旁的手下低声提醒。

  金老大眯着眼看过去,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越众而出,虽然步伐不大,但脚步沉稳,神情不乱。

  刚走近,两个壮汉上来摁住钱渊上下搜了搜才将其推到金老大面前。

  “这位当家。”钱渊笑吟吟的拱手。

  金老大有种奇怪的感觉,对面的青年看上去不像个药行伙计,反而像个读书人,“你是?”

  “在下是松江顾家药房的账房,这次去苏州进些药材,回程途中船只失事……”钱渊苦笑摊摊手,“没想到和当家狭路相逢。”

  原来还真是个读书人,金老大这才释然,他也知道松江很多人自幼读书,举业无望之后才转而做其他营生,塾师、账房就是最典型的。

  “当家不是倭寇。”

  钱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金老大一愣,后者干瘦的脸上浮出几丝莫测的笑容,“怎么说?”

  “倭寇杀人劫财,甚至屠城以恐吓民众。”钱渊笑道:“而当家嘛……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哈哈哈,说的好,老子也是听过《隋唐演义》的!”金老大笑道:“听起来你是想买条路?”

  “那当然,不然拼个你死我活?”钱渊耸耸肩,“不瞒当家,我那几个伴当都是打行出身。”

  “难怪!”金老大低低嘟囔了句,打行里的确有些好手,有时候也会接些看家护院、护送货物的买卖。

  “当家,这样可好,那位受伤的兄弟我们给他接上骨,所有财货统统留下,买条路走,日后相见再续旧缘。”钱渊笑容可掬的提议道:“说的不好听点,杀猪也得留种呢,抢得大家都不敢走这条路,对当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能不动手就得手,这自然是好事,金老大倒不在乎留不留种,关键是这次下山是有大买卖的,人手折损在这实在划不来。

  犹豫片刻后,金老大点头应下,但提出了一个条件,“那个使棍棒的不能走。”

  钱渊皱眉回头远远看了眼杨文,这厮自绍兴被收到身边,虽然嘴巴有点毒,性情也颇为孤僻,但几次办事都干脆利索。

  其他的不说,刚才要不是杨文露了把手,金老大未必肯收钱让路。

  沉吟片刻后,钱渊苦笑摇头,“不怕当家笑话,打行的人我也惹不起,回头被打了闷棍,在下找谁说理去?”

  看金老大眼神不善,钱渊却镇定自如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在下祖上传下的,日后当家派人拿着它去顾家药房找我,另有五十两纹银酬谢。”

  “不够?”

  “当家,不是在下要钱不要命,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前些年几次县试把家底都耗干了,要不然也不用做个账房了。”

  金老大接过玉佩摩挲,虽然不懂鉴别,但入手温润,应该价值不菲。

  都说千里做官只为财,人家做强盗的更是如此,金老大脸上露出笑意,挥挥手示意手下去收取财货,上前两步用力拍着钱渊的肩膀,“有点意思,有胆有识啊,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松江华亭县谭渊,家里当年也是以行医为生。”钱渊苦着脸身子矮了矮,“当家手重,我这小胳膊小腿……”

  “哈哈哈,就这么着吧。”金老大挥手示意手下收起刀枪准备离开。

  “当家,日后道左相逢,定要请金老大喝酒。”钱渊都没往回走,就站在原地看着这群盗匪慢慢离去,甚至还殷勤的上前送别,惹得金老大哭笑不得。

  离去的盗匪频频回头张望,抢劫抢成这般模样还是生平头一遭,唯有那个刚被接好腿骨的壮汉眼神怨毒。

  “少爷,没事吧?”李四扑上来两只手在钱渊身上一阵乱摸。

  张三一把拽开李四,竖起大拇指赞道:“少爷,真有你的,够有胆量!”

  特么你们能上,老子至于亲身犯险吗?

  张三又恭维道:“少爷,这就叫三寸不烂之舌吧?”

  “你给我闭嘴!”钱渊呵斥了句转头看向杨文:“知道那枚玉佩价值几何?”

  杨文喉结动了动,努力挤出张笑脸。

  钱渊不为所动,“那枚玉佩是买你性命的,自然要算到你头上,记得当时是在杭州聚宝斋买的,六十两纹银,算算你还得替我干多少年?”

  “不会算。”杨文又习惯板着脸。

  “五十年。”钱渊随口说:“对了,我都忘了,反正你是签了卖身契的!”

  杨文干脆一转身拿后脑勺看钱渊了。

  “哼,也不会说几句好听的。”钱渊吐槽几句后看看天色,“赶路吧,希望今天能进嘉定县城,不然……张三你今年都不准开口说话!”

  最终一行人还是没能进嘉定县城,在距离县城二十多里处的一个小村落落了脚。

  后世的农家乐很贵很贵,不过这个时代的农家乐除了吃的之外几乎不用花什么钱。

  随便弄了点吃的混了顿,众人都早早歇息,唯有钱渊还是习惯性的睡不着,取了本书靠在床头翻着。

  “咯吱。”

  一杯茶放在床头柜子上,钱渊依旧低着头看书,右手举杯抿了口。

  “哇!”

  “好烫!”

  “李四你……呃,杨文?”

  钱渊诧异的看着有些拘束的杨文,“怎么了?算清楚了?”

  “不是。”杨文抓抓脑袋,“上次……上次少爷让我学字……”

  钱渊定睛看着杨文,这位可从来没叫过少爷这称呼。

  杨文有些扭捏,下垂的手扯着衣角,“听李四说,那枚玉佩是少爷家传的……”

  “这厮真是多嘴。”钱渊温和笑道:“一枚玉佩而已,别想那么多。”

  杨文沉默下来,他很清楚自己和这位松江秀才之间那天堑般的差距,如果其他人碰到今日情况,会用家传玉佩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