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守御界之上,候卿倏地转守为攻,将余留神力尽数使出,和着土灵,直攻陇烨!如陨石那般强悍的招式,他不信陇烨可使出第二次!
一切发生之快,陇烨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泥沼已生出龙头向自己呼啸而来!陇烨下意识欲化守御界,却最终只成型了守御球,瞬间被泥龙卷吞没,陇烨撑不过三息,守御球便碎裂开来,消散而去!
候卿可感受到陇烨仍在催动神力进攻,便未收势,泥龙瞬向陇烨冲去,却忽见陇烨周身多出一守御界,候卿的攻势打在守御界上,抵散而去,而灵均瞬时出现在陇烨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对候卿道:“此局胜负已定。”
一切发生在须臾间,台下诸神只看到在陇烨的守御球崩散后,候卿仍要出手攻击陇烨,却不曾瞧见陇烨暗中掷出的土灵针,那土灵针触及守御界时也已消散了,一时间有不少神对候卿侧目。
候卿本就没想过伤了陇烨,而他自小又被误解惯了,眼下很是不屑,却仍不自觉地下意识看向共工与阎正,他们正好坐于一处,便见他们都紧拧着眉头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候卿眸色一黯,对着陇烨一揖,道:“承让。”便目不斜视地下了台。
此战候卿耗费了大量神力,加上他也没了兴致,便未留下观战第二场,径直回了神殿修养,反正第二场是句龙对战暮离,在他看来,胜负了然。
到得第三日,本还有两场比试,但由于候卿与句龙已各胜两场,故而他们已然胜出,无需再比。
共工站在神殿前最高一级石阶上,让候卿与句龙站在下一阶,对众神道:“经过这几日的甄选,句龙与候卿脱颖而出,可进入灵周殿修习一年,修习过后,若能过司戒神那关,便可成为共工氏的土正候选。”
共工顿了顿,眼神扫过众神,问道:“诸位可有异议?若是进了灵周殿,便是板上钉钉,不可再议!”
诸神闻言议论纷纷,但一时也没有站出来反对的,过得片刻,就在共工要再度开口之际,便见陇烨站了出来,对共工一揖,道:“土正一职关乎苍生,须得公正仁义,不可有私念,若在佐神之选时出了纰漏,会为氏族惹来非议!”
“哦?”共工一挑眉,问道:“比如什么纰漏?”
“比如,做不到点到为止。”陇烨看上去一脸不忿,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指着候卿说道:“他神力是很强,但比试时竟不顾仁义想要伤害同氏,怎能有任佐神的资格?我不服!”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当之无愧 化解风波
诸神听闻陇烨之言,一片哗然,事实上他们之中确实有不少对此心存芥蒂的,但又碍于共工在场,一时间都只是小声附和,倒并非因为候卿是主神之子,共工氏向来不重血缘,只尊实力,历代主神也并非世袭,故而主神子嗣并没有什么可忌,他们只是单纯不敢跟共工呛声,好歹这结果是共工宣布的。
这时,暮离站了出来,说道:“我当时离比试台有些远,在台下并看不甚清,不过,虽说看上去是卿师弟向烨师兄出手,但也不确定是否是因为烨师兄仍在负隅顽抗。”
候卿略显诧异地看了暮离一眼,便听陇烨怒道:“你这话何意?我当时已经无力再战!你既没看清,胡乱攀咬什么?!”
暮离也不恼,轻轻一笑,道:“就事论事而已,烨师兄恼什么?”
“在场诸位大多都没看清罢,也不应胡乱猜测,灵均上神是当时督战,不若让灵均上神说一说当时情状。”说话的正是暮离的双生胞弟。
陇烨冷哼一声,对着灵均一揖,道:“还请灵均上神作证!”
灵均一脸无奈地上了台阶,觑着共工,面露难色。共工见状,眉头一蹙,敛起了漫不经心的神色,正要开口,便听一旁阎正沉声道:“看着主神做甚?你实话实说便是。”
灵均遂长长地叹了口气,回道:“当时陇烨确实已无力还击,不过想来候卿并无加害之意,只是年轻气盛罢了。”
这话虽未点明,听上去却是证实了陇烨的说法,诸神都交头接耳起来。候卿不由沉下了脸,不屑误解是一回事,这栽赃嫁祸又是另一回事了,正要开口,便见句龙站了出来,道:“我当时离比试场最近,我能感知到烨师兄在守御球碎之际,仍在催动神力,这或许便是卿师弟出手的原因。敢问灵均师叔在场上,没感知到么?”
不待灵均回应,陇烨已气急败坏道:“我催动神力是为了防御!任谁都看得出我当时已无力还击,你不必混肴视听,你们兄弟情深,自然为他狡辩!”他比句龙大了近百年,便未将他放在眼里。
闻言,一向温润如玉的句龙都有些沉下了脸,便听共工的声音传来,道:“若吾说,吾也觉出你在催动神力,在你看来,吾可也是在徇私?”
共工语气淡淡,不轻不重,诸神却都听得出来,他已动了怒,陇烨没有接话,却低下头隐去了眸中的冷笑。共工看向陇烨,便要再开口,却被阎正轻咳一声打断道:“稍安勿躁。”
元智见事不妙,连忙上前打着哈哈劝道:“对对对,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看这事吧,听上去这就是个误会。”
共工发话,元智劝解,陇烨看似不敢放肆,却小声嘟哝道:“哪有什么误会,分明就是……”
“确实不是误会!”
一语惊神,说话的正是候卿,他神色坦然,冷声道:“守御球碎后,烨师兄不但催动了神力,还使出了土灵针!这比试未完,我为何要收手?主动认输么?”
“胡说八道!”陇烨跳了起来,指着候卿骂道:“分明是你赶尽杀绝,竟还想反咬一口!像你这般无耻,如何能任佐神?!”
候卿面色不变,冷冷回道:“栽赃嫁祸。”
陇烨怒道:“你诬我栽赃,有何证据?”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候卿反问道。
陇烨一噎,随即冷哼道:“天生不仁,要何理由?你有人族血统,又生在人界长在人界,谁知道你那人族巫女都怎么教导的,才如此不仁。”
共工脸色一沉,便要发作,却被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阎正给止住了,阎正以神音道:“且勿插手,如此应激之下,看看候卿如何反应,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何况,日后佐神之选时,难保会否一样遭受非议,难不成你也要在帝神面前替他辩护?”
共工眉头一皱,却知阎正所言有理,他按捺住了没有吭声,心中却是愧意尤甚,向候卿看去,只见候卿此时凛若冰霜,隐隐可见额间青筋,却没有暴跳如雷,语气冰冷而沉静,道:“且不说烨师兄栽赃之责,就方才那番大放厥词就已大错特错,置整个共工氏于不义!”
陇烨不料他会这般说,微微一怔,继而觉着候卿就是危言耸听,冷哼道:“笑话!我何错之有?我训你的都是事实,如何就牵扯上整个共工氏族?”
候卿也不搭理,转向诸神,伸出三根手指,说道:“烨师兄错处有三。天帝有令,半神亦属神族,既然同为神族,又同无神职,我尊你一声师兄,你也该顾及同门情谊,此为其一;当初女娲娘娘按神族模样品性创造人族,这样造就的人族,如何就不仁不义了?此为其二;人族巫祝之职也是女娲娘娘亲设,皆乃人中龙凤,如何就不堪了?此为其三。”
候卿一番抢白说得陇烨噎住,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便见候卿侧头盯着他逼问道:“那么,敢问烨师兄,你方才出言不逊,是质疑天帝,还是女娲娘娘?”说着不容陇烨喘息,又逼近两步,喝道:“烨师兄胆敢这般对帝神不敬,是要将共工氏族置于何地?!”
“你,你,我何曾,何曾就对帝神不敬了?分明是,分明……”陇烨又惊又气,分明是自己在质疑候卿,怎的倒让候卿逼问得说不上话来!
候卿冷声打断道:“候选甄选乃是公平之争,各凭本事,我自问赢得磊落!若是不服,不用耍这般阴谋诡计,大可再来挑战,我候卿奉陪到底!”
他又伸出双腕,道:“或者,若是有哪位对我的神力有疑问的,也大可来感知一番,看看是否有甚猫腻?”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灵均一眼。
除了陇烨还在怒气冲冲,其余诸神只是偶有窃语,并无应声上前的,而陇烨也知自己并非候卿对手,再战一次也是丢人现眼,所以他才以不仁来搅和,最好惹得共工偏袒,难以收场,却不料那平日里闷葫芦般的候卿竟这般善辩,三言两语差点被他气昏了头,眼看着就要作罢,陇烨实在不甘心,当下强自稍加冷静,道:“你不要混淆视听,反正你没有点到为止,是为不仁,你诬我在使土灵针,你要如何证明?”
候卿眉头紧皱,心道是这家伙怎的这般胡搅蛮缠,不耐道:“你既是在催动神力,又如何证明没有使土灵针?”
“没有就是没有,你说我有,当然是你证明!”陇烨斥道。
候卿冷哼一声,驳道:“我没有无端攻击你,你说我有,岂不是该你证明?”
“你,你……”陇烨还要再争,被一声厉喝打断。
“好了!都住嘴!”
便见阎正站了出来,斥道:“如此庄重的场合,这般旁若无人争论不休,成何体统?!”
阎正这句喝斥带着神力,一股神压袭来,候卿与陇烨都只能催动神力抵御,一时倒顾不上再争论。见司戒神动了怒,全场也顿时安静下来,按照神规,遭主神或司戒神神压惩戒时,不得施展守御术,眼下阎正对候卿与陇烨施压,不知他们能撑多久,诸神看着,一时倒鸦雀无声起来。
阎正这股威压确实用了十成的神力,候卿不敢用守御术,只得以神力硬扛,到得后来,膝盖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但候卿仍站得笔直,咬着牙不动声色。而一旁的陇烨却是扛不住了,便在差点跪下的刹那,下意识化出了守御球。
诸神哗然,却见阎正并未动怒,只是突然收回神压,瞬化出一条泥龙,转眼间已击碎了陇烨的守御球!陇烨不明所以,大惊之下本能地催动神力,一道土灵索应念而出,直攻阎正!而阎正却突然转攻为守,他们离得很近,待陇烨回过神来想要收回神术,那土灵索却已攻在了阎正的守御盾上。
陇烨愣了片刻,才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阎正却没有看他,沉声问道:“方才守御球碎之后,陇烨催动神力使的是攻术,龙儿,这神力气息与昨日比试台上相比何如?”
阎正口中问的是句龙,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灵均看,直看得灵均背脊发僵,才听句龙回道:“一致。”
在场诸神方才见候卿竟能面不改色抵抗阎正神压这么久,确有真材实料,已然对他又多了几分服气,而反观那陇烨竟使守御术来抵御神压,便已对他起了蔑心,即便没有眼下的这一出,他们也已站在了候卿这边。当下,斥责陇烨之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让问罪的,更有群试时败在他手的责问他耽误本氏候选修习是何居心。
便见一直静默不语的灵均垂下眼睑,对着共工与阎正一拜,朗声道:“主神隔着结界数十丈都能有所察觉,我却失察至此,倒惹出这般风波,还请主神及司戒神责罚。”
眼见形势反转,共工暗自松了口气,心下欣慰,心中一颗悬石落地,脸上便又是一副慵懒神色,瞥了眼仍眉头紧拧的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灵均,道:“当时混乱,情有可原,你也是被有心利用罢了,不必介怀。”
仍跪在地上的陇烨却是一颤,便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好些神卫,听得阎正一声令下:“将他带去司戒堂。”
陇烨倏地抬起头,与灵均对视一眼后,又颓然垂了下去,任神卫将他带走了。
一场闹剧平息,共工氏内无神再有异议,共工便宣布由阎正带句龙与候卿进入灵周殿修习,闭关一年,不得打扰。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灵周神修 勉强过关
再一次踏入灵周殿,候卿较之上回进来疗伤,实力又精进了不少,上回只能看到殿内灵光闪闪,眼下再看这殿内的神力,已能看得分明,只见这神力稠迭连绵,难怪行于其中,有点透不过气。
阎正让他们在蒲团上坐好,道:“这殿内神力不同寻常,不可以常法吸取。”说着,便将吸纳神法授予了他们,并让他们先熟识,且不可妄动,待神法滚瓜烂熟,才可吸纳神力。
可何为滚瓜烂熟?阎正卖了个关子,道是“水到渠成时自然便知”。
候卿与句龙皆非投机取巧之徒,也不冒进,便照着阎正所说先修习起了神法,阎正则在一旁看着,却是分外聚精会神,感知着他们的神息。
这神殿内的神力磅礴,对于在此间神修者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若是心智不坚,便忍不住会贸然吸取,若是神法不成,无法将这先祖神力与自己的神力融合,必受内伤,从此无法再有进益不说,还会一泻千里,落回凡神,更有那贪心者,吸取过多神力而伤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外者只当这是可让神力突飞猛进的神修圣地,却不知其中凶险,全在一念之间。
按理这神法可在殿外习会,再入殿神修便是,只是若连这些定力也无,将来如何能胜任五帝佐神的要职?故而让他们在灵周殿内修习神法也是考验。
候卿发现,这神法较之寻常,竟十分晦涩难懂,不过,眼下有师父指引,比起他当初在幽都中一头雾水地胡乱琢磨,已不知好上多少,这神法自然扰乱不了他的心神,他既不心急,也不争胜,心无旁骛,很快便进入了入定的境界,那神法便如细水在深幽岩洞中流淌一般,却总是找不到出口。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候卿突然心中一亮,细流百转,终是寻到了出口,飞流直下,如瀑般酣畅淋漓!
候卿豁然开朗,但他也不急着吸纳神力,而是开始运行神法,一遍又一遍,一开始仍有些滞涩,到后来便越来越顺,有如行云流水,不过候卿也没有停下,因为他仍不知自己是否已练得滚瓜烂熟,只以为功夫还没到家,便继续运行着神法。
殊不知他其实神法已成,随着神法运转,候卿周遭的灵殿神力开始随之缓缓流转。
此时距他们进入灵周殿,已过去十日。这十日间,阎正一刻未曾合眼,眼下发觉候卿周遭灵力异动,再转而看看一旁仍无动静的句龙,阎正此刻的震惊可谓溢于言表,想当初共工参透神法,用了整整二十日!他看着候卿,神色有些复杂,忍不住暗叹,如此天赋,是福是祸。
不过,眼下对于候卿来说,却并非大功告成,反而到了最凶险的时刻,他需灵活运用神法,将吸纳的灵殿神力,与自己体内的原生神力融合,稍有差池非同小可,因而阎正立即恢复心神,继续守着。
候卿继续运行着神法,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意融融,周身开始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压力,与他体内运转的神法隐隐相应起来!候卿心中一凛,想来这便是准备好了罢。
但他并不贪进,一开始只吸纳了一点点灵殿神力,而亏得他如此谨慎,只那一点点神力,乍一进入,与他体内原生神力一撞,竟在他体内乱窜起来,搅得天翻地覆!
好在不周山这些年的历练倒使他练就了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沉着,候卿虽然心惊,却并不慌乱,凝神继续运转神法,好似有一股吸力般,将那些到处乱窜的灵殿神力引聚过来,继而一丝丝送入经络神穴,而在神法的作用下,其原生神力虽然有所排斥,却也没有再随意碰撞。
历遍经络的灵殿神力沉于神穴中,在神法的指引下,与候卿的原生神力一寸寸接近,继而又一点点融合起来,只是这过程如冼经淬骨,痛入骨髓,候卿咬着牙坚持,片刻间已是汗流浃背。
不过,待灵殿神力与原生神力融合后,那刺骨的疼痛顿时便消散无踪了,转而成了脱胎换骨般的舒畅。
如此试了一遭,候卿已彻底融汇贯通,心里虽喜,却没有忘形,继续循序渐进地吸收融合灵殿神力,一忽儿剧痛,一忽儿畅快,实非寻常所能承受,若是意志不坚或是急于求成,还真无法享这灵周殿的好处,候卿这才深刻体会到当初他来此疗伤,共工为何千叮万嘱让他勿要违规神修,若当初他真起了一丝贪念,早已万劫不复。
随着候卿体内灵殿神力渐渐变多,蚀骨之痛竟也一点点地消减,到得后来,灵殿神力在经络中流淌再与原生神力融合时,他只感到一些些刺痛。于是,他每一次吸纳灵殿神力时,便加大了一些量,疼痛感复又锥心刺骨,便停下追加,待痛感消减,再加大吸纳量。
如此往复,这是个十分漫长的过程,他每次吸纳的神力愈来愈多,到得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