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军的忠诚,以及整个北边儿的情报。我们给马大海的,一样不落的都能给你。”
“马大海是怎样承诺你们的。”
“只要他马大海还在大同城一天,我们的子孙也能进入四方军中锻炼,最后继承我们的位置。”
郭仪看着温博彦的眼睛,没想到这个老贼所图谋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世袭的军官之位,在大同城还是有些吸引力的,但是,他郭仪看不上,也完全愿意送出来。
“若只是这样我完全可以答应,只要我郭仪还在大同城一天,你们的子孙就能继承你们的位置,我答应了。”郭仪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温博彦提出的要求。
温博彦见郭仪答应得这般爽快,忽然有一丝后悔,总觉得四方军隐隐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为何还要向他郭仪认怂,去求那小小的参将之职。但是看着郭仪那因为饮酒有些红的脸庞,他又回忆起下午的比武。
温博彦终于狠下心来,离座,拜倒在地,道:“末将愿意追随郭总兵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另外二人见温博彦的动作,也是离席,学着拜下,口中所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郭仪将它们一个个扶起来,拿起酒壶替他们斟酒,道:“我信任你们,也希望你们信任我。”
“自当如此。”温博彦回答道。
既然双方把买卖做完了,酒席上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郭总兵,眼见着北境战火已经点燃了,您觉得四方军这两万人,足够自保吗?”温博彦问道。
郭仪听了这个问题,有些凝重地摇摇头。他这些日子也在想这个问题,若是平常年岁,没有战火,这两万四方军保护大同城可是绰绰有余,黑狼军还能主动出击收拾骚扰边民的金国士兵。但是大战一开,这两万军队淹没在战场中,恐怕一个浪都打不起来。
“东大营还能容纳多少兵马?”郭仪问道。
“至少七万。”在郭仪疑惑的眼神中,温博彦解释道:“东大营是最初御雍大将军北伐时修建的,最多的时候容纳了十二万兵马。虽然很多建筑现在都当做仓库在用,但是稍微修补,住人完全不成问题。”
“黑狼军呢,黑狼军的营地在哪里?”
说到黑狼军,温博彦却是闭了嘴,尚天银本来话就不多,只有吕延开口道:“黑狼军驻扎在大同城西边。他们新建的营地,少说也能容纳个两三万兵马。”
“若是两个营地全部装满兵马,大同城一镇,就能有十万兵马。”郭仪稍稍计算,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郭总兵,这账不能这么算。”温博彦见话题绕开了黑狼军,开口道:“十万兵马的粮草军械不是一个大同城背负得起的,而且像是火炮火枪这样烧钱的军队不可能扩充太快,训练新兵也至少需要一两年。就算总兵您排除万难,真的拉起了一只十万人的兵马,恐怕到时候你的对手不再会是金国,而是御虎子了。”温博彦改口快,昨日还在叫大将军,此刻却开始叫御虎子了。
桌上的菜渐渐凉了,而亭子烧着三个暖炉,温度却是不低,有下人将冷掉的菜端下去,换上刚刚做好的热菜。
“我今天从柴将军口中知道了一些小秘密,在座诸位应该是知道的。”
“您说。”温博彦说道。
“北地最大的军火粮草贩子是金利商行北燕行省的分舵。”
听到郭仪说出这个事儿,三人都是有些莫名其妙——这在北境难道还算是秘密?
忽然,温博彦想到一个可能,一个荒诞无比的可能,道:”莫非总兵也想要依靠做些生意来补充军费?”
另外二人听了温博彦的话都吃惊不已。堂堂总兵,做些商贾之事,恐怕会被朝中人的唾沫给淹死。就算你郭仪背后站着许德这尊大佛,但是你毕竟不是许德啊,人不敢骂许德,还不敢骂你郭仪吗?
“我是有这个想法,当然,也是从东大营回城的时候临时想到的,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若是要做生意到能够贴补军费,郭总兵您这生意至少也得和金利商行平分北燕行省才行。”吕延道。
“有这个可能吗?”
“基本不可能。”温博彦稍加思索,道:“金利商行的根扎得太深,拔不起来,若是硬要挤兑它,恐怕我们自己也讨不了好。”
“但是,我们要是能和它合作呢,北境的收益,一人一半。”
“金利商行为什么把生意分一半给咱们。”温博彦一针见血。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郭仪抱着手往后仰,伸了伸背,道:“只要我们想明白,我们能用什么来交换,把金利商行的一半生意换过来,我们的军队就能拉起来。”
一桌四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吕延尚天银二人不习惯掺和这些弯弯扭扭,只是装装样子,但是郭仪却一脸期待地看着温博彦。
半晌,温博彦的眉头越皱越厉害,他想到一种可能,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一种可能。但是他在想,郭仪此人,是否真的敢做这样的事。他抬起头,直视郭仪的双眼,只见郭仪也笑着看他。
“我想到一种可能。”温博彦道。
“我也只想到一种。”郭仪笑,他猜测这温博彦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这,真的不好说啊。”温博彦脸上竟然也流露出笑容。
看着郭仪温博彦二人打哑谜一般说来说去,吕延干脆开口道:“到底是啥,你们也给我和尚伯父说说啊。”
温博彦看了吕延一眼,用手指在杯中蘸了一点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借着烛火,郭仪看清了,那个字,正是他心中想着的那个可能。
吕延侧过身来,只见那反光的酒液,构成了一个军字。尚天银看了这个字,眉毛皱了起来,一脸惶恐,看过周围无人,低声道:“这种事儿,谁来做都是都是杀头的!你们好胆!”
许德之所以评价金利商行是无形的国家,就是因为它始终没法掌握军事力量,所以它只能间接地去改变两国的局势,而永远没法拿出自己的军队来。若是郭仪帮助他们弄出一只军队,一只强大的军队来,他们完全愿意把这小小北燕行省的生意拿出一半来,送给郭仪也无妨。对于郭仪来说,这只军队是他练出来的,而且不用自己出钱。对于金利商行,这是一只属于它的军队,并且是在北境这样的关节之地。
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真要这么做?”温博彦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内心隐约也有些激动,既然郭仪想要更多的兵马,就说明他的志向不在小小的大同城。只要郭仪变得更加强大,他们这几人终究也能接触到更大的富贵。
“先看看,若是有机会,我会直接展开这个计划。”
“金利商行北燕行省分舵设在燕主城。”尚天银提醒道。
“我会有机会进燕主城的,而且很快就会有。”郭仪将酒杯拿起,里面刚刚被吕延斟满了酒,他说道:“再敬大家一杯,今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对于这个说法,三人明显很受用,纷纷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久,郭仪起身告辞,他临行前,还是让三人保密,这个计划,如今只有他们四人得知,若是泄露出去,死的也只会是他们四人。说完,就由温康带路,回总兵府了。
而温博彦三人坐在亭中,久久不去。
温博彦看着两人,道:“怎么说?”
尚天银还没说话,吕延却是站起身来,道:“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赌一把,值得。”
尚天银听了,看向温博彦,道:”既然大易和藏锋都送出去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温博彦听了二人的话,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准备吧。”
《他欲为帝》正文 第一卷 风起天京 七十八章 缺点,交易,人与鬼魂
此刻,总兵府上,白天跟着郭仪出门的众人都吃过东西,早早回屋休息了。
许安也不例外,他回到那个小屋中,确认门窗都已经关好后,拿出纸笔开始写信:伯父,近来郭仪动作颇多,今日还向我问起金利商行的事儿,我全部照实说了……
而许安窗外,裴满不知是怎样来到了这里,竟然没有一点脚步声,他轻轻地走到门边,闭上眼,听见了屋里像是蚕咬桑叶一般的沙沙声,嘴角翘了起来。
他站直了身子,敲门,道:“许将军,要洗澡吗,已经备好了热水。”
裴满听力过人,自然能听见屋里那慌乱收拾纸张的声音,许安的声音有一丝慌张,道:“裴管家,我已经歇下了,就不洗了,您替大人留着。”
“那我这就退下了。”说完,裴满转过身离开了,他这一次没有刻意掩盖脚步声吗,屋中的许安听见他的脚步声远去,舒了一口气。
他将手中那揉成一团的信纸撕碎,扔进炭盆里。在重新确认过门窗已经关好后,又重新开始写信,不过信上的内容同刚刚那一封一模一样。
裴满走到前厅,刚好温康送郭仪回来,他自然是让下人先将郭仪带进去,自己又将温康送出去一截。
待他送走了温康,回到府中,却见到郭仪在等着他。
他见周围无人,便道:“有事?”
“我要做个生意。”
“和谁?”
“金利商行。”
裴满的眼睛眯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又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生意?”
“我要替金利商行养一只军队出来。”郭仪兴许是喝了酒,说起话来,音量不小。
裴满听力这话,赶忙又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道:“您先去浴室,热水已经替您准备好了。”说着,向郭仪使了个眼色。
郭仪稍微反应了一下,当即道:“那好,我这就过去。”说完便起身往浴室去了。
浴室中,郭仪靠在浴池壁的长热砖上,感受着那一丝丝暖意透过温度渗入身体。他闭着眼,似乎睡着,但是手腕却在转动着,像是在使用什么兵器。
浴室的门轻轻开了,裴满走了进来,他看着浴池里的郭仪,在一旁茶几边坐下,道:“酒醒了?”
“我就没醉,哪里有醒这么一说?”郭仪依旧没有睁眼。
“先给你说一件事,”裴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许安还是在给许德传信,而且看样子,这总兵府上已经有他们的人了。”
郭仪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开口道:“你如何知晓。”
裴满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郭仪于是又闭上了眼。他相信裴满,或者说相信裴满的耳朵。在那里,裴满这双耳朵可是被称为追风。
“唉,我以为他已经算是我的人了。”
“他毕竟姓许,生死之后,也还是姓许。我认为这是你最大的问题所在,太容易相信一个人。”
郭仪不说话,尽管他知道这的确是他自己最大的问题。
“说说吧,你要做的生意。”
“我要给金利商行养一只军队出来。”
“这个我知道了,我要知道的是你准备怎么做。”
“用金利商行的钱,养一只在我掌握中的军队。”
裴满听了这话,呆了呆,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还是温热的。
“你不打算把这只军队还给金利商行吧。”裴满停了郭仪的话,开口道。
“是。”
“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了吗?”裴满皱起了眉头:“你替商贾之人训练军队,这是杀头的罪。皇帝杀不了你,但是许德知道了,恐怕都想要杀死你。”
“只要不让他们知道不就成了。”
“你若是强行按住这只军队的指挥权,保不准金利商行鱼死网破。”
“但是那时候我手上已经有军队了。”
“御虎子也有军队,而且现在就有,并且不算弱。”
“管他呢。”郭仪将头埋进浴池中,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又重新抬起头,张开嘴大口呼吸着,待到呼吸平稳了,他开口道:“这一次我赌了,我也愿意和你们合作了。”
裴满眼中精光大作,问道:“老爷,此话当真?”
“你别叫我老爷,就我们俩人我听着别扭。你们的合作,我也答应。”
“那你要做的交易,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只要你能在北地立起一张大旗,你要做的,我们都会帮助你。”
“你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儿。”郭仪出声道。
裴满得到了郭仪的答复,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于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郭仪见裴满退了出去,又将头埋进了水里。
许安写完密信,将它送了出去,眼见着时间还早,干脆在总兵府上转悠了起来。
他有很多事想不明白,不如许德的信,比如郭仪的动作。这些事儿让他头疼。
此刻,他走在总兵府内,才感到这座建筑的巨大,他没有举灯,借着月光在府中的小道上穿行。
忽然,他听到一丝丝啜泣声。他以为是听错了,走了两步,竟然又隐约地听见了,这声音虽小,但是足以让人毛骨悚然——大晚上的,这总兵府上哪来的女子哭泣。
许安本来是想放松一下心情,怎料撞上这档子事。他忽然想起薛柱吹牛时说过的,马大海在这总兵府上残害了好些女子,莫不是某个死于非命的女子,魂魄未曾散去?
许安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却又无法压制内心的好奇,反手握住了腰间的匕首,循着声音往哭声传来的方向去了。
那哭声传来的地方是后院中的一个小阁楼,此地白日里就没什么人来,一到夜里更是阴森。尽管这些日子府上的后院中多了好些老兵,但是这座阁楼的气氛却是丝毫不变。
哭声渐渐清晰,许安反手将匕首拔出,背在腰间,猫着腰,往阁楼后边去了,隔着一个转角,许安已经能够把哭声听得很清楚,隐约还有一些火光从那转角处透出来。许安忽的又想起了薛柱说过的鬼火。
许安在这转角待了一会儿,却见哭声始终没有要停的势头,一咬牙,从转角钻了出去,口中却道:“何方妖孽在此造次?”
许安喊出这一句话时,心中就后悔了,这阁楼后边,哪有什么女鬼,原来是李卿紬穿了一身白在这儿烧纸。想来,应该是有些想术虎木了。
对于突然闯出来大喊大叫的许安,李卿紬反而是被吓了一跳。她呆滞片刻,赶紧将最后几张纸也扔进火中,起身,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泪,低声道:“原来是许将军,我想着个阿灼的父亲烧些纸,我这就离开。”说着想要走。
许安收了匕首,赶忙抱歉道:“是我不好,神神叨叨的,惊扰了夫人。”
“你叫我什么。”李卿紬转过身来问道,月光下,她发红的眼眶格外惹人怜惜。
许安被这一眼看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小声道:“阿紬。”
李卿紬看着他,道:“我从阿灼口中知道,你们明日还要去黑狼军中。”
“是,明日还要去看看黑狼军的情况。”
“那许将军早些休息,还请好好对待黑狼军。”李卿紬说了这样一句,转过身,几乎是用跑的,匆匆离开了。
许安的眼神越过地上还燃着的火,追逐着那纤细的背影,喃喃道:“阿紬么。”随即,他回过神来,看见地上还没熄灭的火,忽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声音在阁楼之后这小小的空间中回荡。
许安转身,往住处去了。
《他欲为帝》正文 第一卷 风起天京 七十九章 路有冻死骨
第二日一早,郭仪起床,在书房边耍了一套刀法,用的正是那藏锋。他耍了一套安西军中步战最常用的八步刀法,感到浑身上下稍微活络起来。
裴满拿着毛巾在一边候着,见郭仪放下藏锋,凑近了递上毛巾道:“如何?”
郭仪接过毛巾擦汗,道:“是把好刀。”
“大易呢?”
“还没试过。”郭仪把毛巾递给裴满,一边把刀收进鞘中,一边道:“拿给许安去用。”
“舍得?”裴满似笑非笑。
“有什么舍不得的。”
二人说着,往饭厅走去。
今天郭仪还要往黑狼军中去一趟,但是因为到有术虎灼,今日就郭仪术虎灼和许安三人前去。
饭厅中,许安术虎灼已经在吃东西了。这早饭吃的是小米粥,还有几碟清淡的素菜。这是最养人的吃法了。
“老师。”术虎灼起身行礼。
郭仪挥手示意他坐下,自己拿了一只空碗,盛了一碗,说道:“府上就不必这么客气,麻烦。”
“是。“术虎灼答道。
郭仪忽然发现许安的眼下一片青黑,明显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想到昨日夜里裴满所说的,他本决定不再过问,终于是闲不住嘴,笑着,问道:“你咋回事儿?昨天夜里偷牛去了。”
许安神色如常,道:“昨天夜里不知怎的睡不着,天亮前才将将眯了一会儿眼。”他当然不会把自己遇到李卿紬的事儿说出来,只能这样敷衍过去。
见许安的碗空了,郭仪竟是起身替他盛满,道:“今天也不轻松,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