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但丧失了本性。

　　但同时卫芷芙也低估了跛豪的精神意志，由于有时会远离溏街办事，跛豪会产生意志交战的混乱，并且在清醒时刻，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自己是谁。

　　跛豪终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原来卫芷芙是想在溏街兴建一间规模很大的慈善疗养医院，并且已经收集了大量名单，全都是芯片残障人士。

　　幼年的痛苦，父母身上的遗恨，让跛豪混乱的意志变得更加混乱。他还是被卫芷芙控制了，尽心尽力为慈善医院奔走，打击一切阻挠的对手。

　　或许有些时侯，在远离溏街时，他有片刻清醒。但他已经不想收手，无论如何，他也想把这件事做完。

　　是赎罪，是弥补，也是他被控时的无意识行为。

　　况且，拥有非凡之力，也是不可割舍的原因。

　　整个梦境般的画面到了这里，已经有了仿佛定格似的朦胧感。陈枫飘浮在画面外，观察着这一切。

　　按照事情发展，接下来就是之前跛豪讲述的那部份。

　　果然，画面卷动，一个个片段出现：

　　打击异己、奔波四处、袭杀范均、遭到追踪，与非凡小队的战斗，然后被捕，然后带回诡秘所之后的清醒，逐一掠过......

　　眼前大量迷离光斑漩涡，又再出现。

　　陈枫周围的所有事物，开始变得模糊。就像一副画卷在褪色一样，支离破碎，化为浓雾在消逝。

　　陈枫又再无序地飘浮，渐渐意识越来越清晰无比，眼前的朦胧和模糊逐渐显现出洁净纯白的房间。

　　“罪恶的一生，并非完整的梦，也是可悲的一生。”

　　黄嶦的声音响起，传进陈枫的耳中。

　　陈枫已经恢复正常，长出一口气，瞧向跛豪。

　　跛豪坐在金属椅子上，似乎也在从梦中缓缓清醒。他动了动头，连续几个喘息之后，再才抬起头，看向黄嶦。

　　“怎么样？满意了吗？”跛豪略有些嘲弄的说道。

　　“只能证明你没有说谎，但无法证明你没罪。如何审判，就交给裁决庭的判决吧。”黄嶦带着冷漠的说道。

　　“我能问个问题吗？”跛豪突然问道。

　　黄嶦的眉头微微一挑，但随即脸色平静，点头道：“你说吧。”

　　跛豪却是看向陈枫，说道：“我想问他。”

　　黄嶦扭头瞧了瞧陈枫，目光中有询问的神色。

　　陈枫轻轻抿了抿嘴，思考片刻，点头道：“可以，你问吧。”

　　“能靠近一些吗？我想问个隐私问题，一句话就行。”跛豪带着祈求的眼色，看着陈枫。

　　黄嶦没有作声，把选择权交给陈枫。

　　陈枫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俯身靠近跛豪。

　　跛豪凑近陈枫耳旁，低声呢喃了一句。

　　但这句话，陈枫并没有听清楚。他正皱眉，想要询问。

　　蓦然！

　　一个尖锐的意识，仿佛冰寒的刺一样，扎进了陈枫的头脑里。

　　还没等他有所反抗，这个尖锐意识就化成几句话，响彻他的心灵：

　　“我在梦境里，感应到你的意识。你和我有相同的过去，虽然没有那么凄惨，但我愿意相信你是个良善的人。”

　　“这个姓黄的我很讨厌，所以这句话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我知道秦惜找过你，而且那天在桂兰道，我也见过你。”

　　“请帮我转告秦惜，她怀孕的孩子，我偷偷留了下来，但没有人知道。因为卫芷芙控制了我，我不愿意我的孩子在将来成为我一样的人。”

　　“秘密就在‘义像底座第三脚趾’。”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里也藏着一些秘密，你可以看看。希望你能告诉秦惜真相，孩子是无辜的，她也是无辜的，一切罪孽由我承受！拜托了！”

　　这句话回荡在陈枫脑海里，还未落尽，跛豪已经猛地一撞，把陈枫撞开，嗤笑道：“原来是吾主降世，真相毕现这几个字。”

　　陈枫踉跄后退，黄嶦一把扶住他，皱眉道：“怎么？他问你地狱文字的事？”

　　陈枫深吸口气，点点头。

　　正在这个时侯，跛豪突然又再大笑起来：

　　“我罪有应得！但那间医院，如果真能做好事，还请你们能够留下来。我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又有何面目苟活！”

　　黄嶦脸色一变。

　　跛豪的嘴里却已经是鲜血四溢，仍然笑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唯有一死谢罪！”

　　话音落，他已经双眼紧闭。但躯体上已经开始出现大量裂缝，诡异难测的丝线触须，仿佛开化一样飘浮而出。

　　黄嶦就算再想动手挽救，已经是迟了。他顿足咬牙，忿然道：“还是被他骗了，他居然还残留了非凡之力......”

　　说话间，跛豪已经彻底进入失控身亡的阶段。躯体开裂，头颅开裂，整个人已经像是四分五裂的‘马赛克’，乱码附着的丝线触须飘浮散开。

　　一滴金属液体bug源浮现出来，但立即就溃散崩灭。

　　然后所有触须也是全数溃灭。

　　跛豪的躯体就此萎缩，无声无息，宛若一副枯柴。

　　整个洁净纯白的房间里，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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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博朋克的诡秘主宰》正文 第65章 心安

　　带着朦胧色彩的环型电梯，缓缓上行。

　　陈枫沉默地跟随着黄嶦，回到了七层第七区。

　　“不要过多的沉浸在嫌疑人的梦境描述里。”

　　黄嶦突然止步，回望着陈枫。

　　“做为一名‘通灵爵’序列非凡者，从你获得神眷之非凡力量开始，你就会在灵感、灵卜、入梦、造梦的这条道路上，越走越深。”

　　黄嶦的语气里带着严肃，“你是观察者，一切所见所闻，绝不能浅显的当作是真相。人，生来就有欺骗性。如果一切意识思想回溯都是真实，那又何必需要你去辨认和推理呢？”

　　陈枫微微发怔的看着黄嶦，琢磨这位前辈传授的经验。

　　“由于我们具备窥探意识思想的非凡能力，所以相对于其他非凡者来说，我们知道更多，了解更多。但同时，也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第一个危险，沉浸于他人梦境而不可自拔，忘记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想。这种危险，会导致你的非凡之力产生混乱，自我怀疑。不仅影响非凡之力的完美融入，还会有极大可能，导致你失控！”

　　黄嶦继续严肃的说道，语气加重，“第二个危险，那就是你窥探到太多太多的秘密，思想复杂，认为自己了解够多，开始肆无忌惮，开始狂热地试图发掘更多秘密，导致恶性循环。

　　而最终，你会面临那些不可名状的、来源于地狱的恐怖邪恶存在，对你进行凝视和关注，从而催发你的失控，步入毁灭！”

　　黄嶦的每句话，都像当头棒喝，敲击在陈枫的心神上。

　　“一定要记住，我们只是观察者，将看到的内容，进行冷静合理的分析、推理、判断，从而得出结果。

　　不要去感同身受，不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去迎合他人的情感，不要把一切所见所闻当作真相。”

　　说到这里，黄嶦的话音再才有所缓和，“陈枫，你是一个拥有绝佳天赋的人才。将来在非凡者的道路上，必定会取得一番成就。所以，要时刻保持清醒和冷静。要记住，神眷非凡之力，能让我们强大！但同时，也能让我们面临毁灭！”

　　陈枫的额头上已经微有汗水，他立即认真地对黄嶦行礼，感激道：“谢谢您，嶦叔，我会记住这些话！”

　　“嗯，今晚大家都辛苦了，这个案子可以了结。走吧......”

　　黄嶦负手向前走去，陈枫深吸几口气，快步跟上。

　　回到会议厅。

　　前台光屏上，定格的画面，正是跛豪失控身亡的画面。

　　看来所有人已经全程观看了跛豪的受审。

　　“辛苦了，黄师兄。”范胤走起身，迎向黄嶦。

　　黄嶦瞧了瞧范胤的面色，低沉声音道：“案子可以结了，你也可以安心。范均的死因明确，我会上报教会高层，给予范均应有的抚恤和哀荣。”

　　范胤微微点头，略有沙哑的嗓音说道：“谢谢。”

　　“好了！”

　　黄嶦拍拍手，走上前台，环视众人说道：

　　“血源诅咒议会成员卫芷芙，秘密潜入溏街，控制鳄鱼帮主跛豪，进行暗杀、谋害、毁坏的案子，可以结案。

　　全知天启神庙裁决庭，将会立即对卫芷芙发布通缉令。至于那个策划兴建的医院，会有裁决庭接手调查。你们所有人可以睡个好觉，舒缓一下最近紧张的情绪。”

　　参与会议的非凡小队成员们，再才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黄嶦也是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本季度的财政拨款，以及相关的补助金、慰劳品等等，也会马上下发。预祝大家有一个愉悦的假期！”

　　红雁立即伸出手指，比了个胜利的姿势，笑道：“终于可以美美地洗个澡，然后把我那套至尊贵宾美容保养的项目做完！”

　　韩宾叼着雪茄，扭头看向红雁，揶揄道：“你再保养，就成了bug源造物那样的精怪了！”

　　巴荼鲁不知想起什么，闷声呵呵干笑。

　　红雁一指头戳在巴荼鲁肩头，冷口冷面的说道：“你个石滚子有什么好笑的。”

　　陈枫瞧着队友们放松的心情，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最近所有人的弦，确实是绷得太紧了。

　　失控者牵扯出的帮派暗杀、突然出现的血源诅咒议会、未知的大型医院，以及范均的殉职死亡，加上最后的抓捕行动......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紧迫地催促、压抑着所有人......

　　但是想到这里，陈枫的脑海中顿时升起一个念头：

　　“那个食死徒呢？”

　　他不由得抬起头，看向范胤。

　　果然，范胤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放松，凝眉沉思着，走到前台对黄嶦低语一句。

　　黄嶦皱了皱眉，也是低语道：“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个食死徒与本案有关。只能列为单独的追踪，我会上报裁决庭，给予你们一些支援。”

　　“好了，你自己也要散散心，不要总是绷着，这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黄嶦拍了拍范胤的手臂，“走吧，我们去把结案章程上传，圆满的收个尾。”

　　范胤再才点点头，回身看着所有人，平静的说道：

　　“大家早点休息吧，辛苦了！给你们三天假期，收拾收拾心情，然后回来正常上班。”

　　说完，和黄嶦一起并肩离去。

　　红雁舒缓了一下身姿，娇俏但饱满的躯体尽显，她伸手切了一下巴荼鲁：“走，送姐姐回家，给你一个机会献殷勤。”

　　巴荼鲁又再恢复了石滚子似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和红雁一起离去。

　　韩宾回过头，看向王尔德，笑道：“喝一杯？”

　　王尔德点点头，也和韩宾一起离开。

　　李察看向陈枫，问道：“要不要我送你？”

　　陈枫摇摇头：“不了，我坐通勤车回家。”

　　“行，有时间再找你，好好休息！”李察起身，捶了陈枫一下，迈开步子离开。

　　会议厅顿时就只剩下陈枫一人，他静静坐了片刻，也是起身离开。

　　城际高空无轨专勤飞车，24小时运作，倒也不担心没有交通工具。大约一小时后，陈枫从飞车舷梯上下来，回到了溏街西溏西园坊大道。

　　夜色深寂，陈枫点开机械义肢，瞧了瞧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他快步走向西园坊社区的入口，扫描芯片进入，乘坐电梯回到十九幢19室。

　　公寓走廊里安静祥和，再也不像贫民窟那样嘈杂污秽。

　　陈枫走到门前，芯片验证通过，门侧光屏上微微一亮。

　　刷，房门滑开，陈枫踮着脚轻轻进去。

　　“哥！”

　　陈小粒房间的灯光亮起，她穿着睡袍跑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睡？”陈枫无奈的说道。

　　“我担心你呀，今天这么晚还不回家。”陈小粒揭开饭厅餐桌上的无茵罩，开始给哥哥盛汤。

　　“不用了，你去睡吧，我自己来。”

　　陈枫坐到桌前，接过妹妹递来的煲汤，抿了一口，赞赏的点点头，“翻译的文档资料太多，所以回晚了一点。”

　　“嗯，你慢慢喝，还有。早点休息吧，晚安。”

　　陈小粒再才放心，小跑着回房。

　　“细粒！”陈枫端着碗，回头喊道。

　　“什么事？”陈小粒回过头，疑惑的看着陈枫。

　　“明天去给爸爸妈妈扫墓吧。”陈枫说道。

　　陈小粒瞧了瞧陈枫的脸色，缓缓点头道：“好的，明天一起去。......哥......你没事吧......”

　　“嗯，没事，你睡吧。”陈枫微微一笑，回过头继续喝汤。

　　“哦......”陈小粒一步三回头的进房。

　　............

　　常青庄，是溏街最大的三个墓地庄园之一。

　　生养死葬，人生之事。

　　和大多数工薪阶层的墓园布置一样，常青庄也分为两个区域。经济条件好的，选择的墓地平方占地就大些。条件差的，墓地平方就小些。

　　陈枫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手捧鲜花。身边的陈小粒也是黑色裙装，除了一束花之外，额外带了一瓶酒和一盒香水。

　　陈枫的父母，葬在普通区域。一眼望去，是密密麻麻宛若棋盘似的墓地。白色铁木制的墓碑，仿佛一列列标签。

　　这个世界没有骨灰下葬的说法，所有人都是棺葬。

　　因为上有天堂，下有地狱。

　　即使是遗体遭到毁坏，也要尽一切办法，进行完整的棺葬。因为这样，人死之后，才会得到天堂祝福，精神才会上达天堂。

　　这是创世以来的固有观念，是世间常识。

　　兄妹俩来到父母的墓地前，用带来的手帕先把周围擦干净。然后献上鲜花，摆上父母生前最爱的酒和香水。

　　整个范围广阔的墓园里，都是安静肃穆的氛围。每天都会有不少人前来扫墓，抚慰先人，寄托哀思。

　　在父母墓前默哀了许久之后，陈小粒蹲下来，把酒和香水都打开，然后继续擦着墓碑上的灰尘，嘴里低声呢喃着兄妹俩的生活，诉说着，让父母安心。

　　陈枫静静站立，一边凝视着墓碑，一边默默思绪。

　　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虽然他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以及大量情感回忆，但总体来说，他并不算是这个世界的陈枫。

　　前世今生两种身份混合着，陈枫也有过迷茫。甚至可以说，在某些时侯，他更渴望回到之前那个地球世界。

　　但是，兄妹相依为命的深情，以及融入这个世界后不断发生的事，都将他的整体思维，以及整体情感，加固到这个世界上。

　　再加上神秘加身的‘窃秘之眼’，获得的非凡之力，都已经成为他身上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

　　父母、兄妹、队友，亲情、友情，感觉，等等。所有来到这个世界后，获得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循序渐进，逐渐逐渐把他的两种身份，都融合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他此刻看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就会回忆起年幼时，父母在世时，那些温馨美好的片段。他看着妹妹，就会回忆起，那些孤苦无依，相互依偎的日子。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感情的存在。而这些感情，也是陈枫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所在。

　　“行所为之事，爱所爱之人......”

　　陈枫喃喃低语，深心里那些隐藏的一丝郁结，终于是化散而开。而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就像增添了更多活泼而鲜艳的颜色，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感同身受。

　　“哥，你在说什么？”陈小粒抬起头，擦了擦额前的发丝。

　　“没什么。”

　　陈枫微微一笑，蹲下身，帮陈小粒捋开发丝，接过手帕也帮着擦拭墓碑，将鲜花整理好。

　　“哥，爸爸妈妈现在看着我们，一定会很高兴的，是不是？”陈小粒微笑看着墓碑上的父母照片，轻轻擦拭。

　　“嗯，一定会高兴！”陈枫揉了揉陈小粒的头发。

　　祭拜完之后，陈小粒跑到旁边的水池去洗手帕。陈枫则是眺望着四周，默默等待妹妹回来后一起走。

　　忽然，陈枫的视线一顿。

　　在前方有些远的距离里，某片墓地周围，有个工作人员背着手，踱着步子，在观察巡视。

　　这个工作人员，穿着深灰色的工服，胸前钉着墓园证，戴着灰黑的工作帽，然后一副黑边厚片的眼镜，形象非常呆板认真，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但是陈枫现在的视力，已经可以看清这个人的脸上灰尘。要是再加上‘窃秘之眼’和‘灵感’双开，几乎都能看穿。

　　‘宾哥？’

　　陈枫愣了一愣，赶紧对陈小粒打个招呼，然后小跑着过去。

　　“宾哥，你怎么在这？”

　　正在观察墓地的韩宾，立即转过身，看到陈枫，马上就笑道：“还真是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