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看了这封信,心绪难平,他欠她的遗憾又何止一个。
程濯给她打电话,说她骗人,她根本就没有祝他前程似锦,她说的是,她仍有贪心,以后的许许多多年,程濯,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最后问她,“孟听枝,你还想见我吗?”
电话里静了片刻,似是反应过来他知道了什么,那声音忽然就软了,微带一点颤抖鼻音,先是“嗯”了一声,又补充:
“我想见你。”
程濯:“告诉我,你在哪儿?”
孟听枝抬头看着6号别墅,又看身边那盏特意留下的地灯,微哽着回答:“我在枕春公馆……程濯,我在我们曾经的家。”
他缓住一口气,声音极具安抚力度。
“等我,孟听枝,我一定会来,你不要哭。”
她想答应他,可刚应了一声嗯,垂下脑袋,眼泪就不受控地吧嗒掉落了,她很快速地抹掉,握着手机难受地说:“我等你,程濯……”
“我一直在等你。”
第74章 摘月亮 只想叫月亮为她沉溺
孟听枝在枕春公馆等着, 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想到那封信。
她其实只能记个大概。
碎片化的记忆,印象更深刻的是那天三生有信外下了好大的雨, 上课期间, 店里人少, 老板在卸货码货, 门口风铃来来回回被撞出声响,混在细密的雨水气息里, 清脆潮湿。
她买了印有“三生有信”鸦青色logo的信封,老板收了钱,看她身上的十四中校服, 纳罕地问她:“今天不上学吗?”
“我翘课了。”
她那副留着细软刘海的乖乖女样子,叫老板的嘴巴张得更大,但她没有看,坐到靠窗的座位上,从书包里翻出一支笔。
望着空白信纸,长久地发呆。
不知道怎么跟那个已经在天涯海角的人说我还能见你吗?
明晃晃的车灯,从转弯处乍然出现。
孟听枝的走神终止, 在那道光里慢慢站起来,看着车门打开,那个曾经天涯海角、杳无音讯的人一步步朝她走来。
十月末,入夜降温, 起了风, 他看了一眼旁边灯火黯淡的6号别墅。
“怎么不进去?”
孟听枝指尖虚虚一握,没逻辑地低语,“我怕你不好找我。”
“怎么会。”程濯伸手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手掌落在她颈后, 轻轻地抚,“冷么?”
他明明穿得更单薄,孟听枝侧脸隔一层衬衫布料贴在他的心跳上,干净的体息很好闻,她没管从肩头滑落到手腕的包包,径直伸手环住他的腰。
只想把这个人抱紧。
程濯摸到她颈后的皮肤都是凉的,当她吹冷风吹傻了,手掌又摸到她脸颊,虎口贴在下颌,抬她的脸,自己垂眸看。
“冷吗?要不要先去车上?”
孟听枝摇摇头,保持仰头姿势。
这个角度,叫她眼睛里的东西全部坦露在程濯的视线里,包括刚刚哭过红了的眼角。
程濯拇指指腹移至那里,轻轻地摩挲,望着,一身是话地抿着唇,孟听枝没等来他出声,额头落下一种温热的触感。
仿佛心里的空缺处被填补上什么,极熨帖,她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那人轻抵着她鼻尖,还是沉默。
她感受到他的呼吸,不似一惯平静。
她只好当先说话的那个,斟酌着用低低的声音问:“你,是不是看到我的信了?我信里――唔――”
鼻尖那点接触的热,忽的朝下一划,他堵她的声音,换成唇齿相依,吻得又深又重,像是积累了什么情绪,要传递给她。
直到孟听枝手脚虚软,程濯才将这个深吻缓慢结束。
她擦的浅色口红溢出唇沿一些,晕染调,清凌凌的眼抬起来,望着程濯,是一种柔软的艳。
她嗫嚅了须臾,所有细小的动作在他眼里都如慢镜头,又要张口,却再度被程濯吻住。
这一次他只是贴了一下,随即退开寸许。
手指微颤着,抚拭她唇角的溢出的红,有强迫症一样,一次又一次,像在疏解什么。
他眸色极沉地看着她,声音有种哽滞的哑,哀求一般的轻声:“别说话,孟听枝……我要疯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迷惘。
他捧着她的脸,目光一分不错地细细描绘着,最后问她:“我要给你一些什么呢?孟听枝,我要给你摘月亮吗?”
仰头姿势,眼角溢出一线透明水迹,细细坠落,她弯起笑眼,摇了摇头说:“我要月亮亲我。”
程濯俯身照做。
孟听枝没想到过这么久了,枕春公馆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貌,甚至浴室里她用过的香薰蜡烛,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