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小何来了,你先坐一下,馄饨马上就好。”何大婶是个四十左右的女人,并且和她的那位夫郎已经在此处卖了二十多年的馄饨。
说句实在的话,这秋叶镇里,有谁没有吃过王婶家的馄饨,就连她那些年贫困潦倒的日子里,最常怀念的便是小时候跟着爹爹来吃王婶家馄饨的时光。
可是在馄饨即将端上来的时候,何朝歌突然看见了一道朝她走远的身影后,瞬间瞳孔紧缩,随后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点糖炒板栗。”
“那何姐姐可得要快点回来,要不然等下馄饨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赵瑾玉原先想说,他不喜欢吃糖炒板栗的,可当他接触到她匆匆而行,衣袂纷飞如鸟翼的一刻。
他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买糖炒板栗不过就是一个借口,她真正想的是要去见某一个人才对,还有嫂子也真是的。居然会舍得将他和年糕给扔在这里,难道就不怕他被一些不长脑子的地痞流氓给调戏吗?
并且就在她走后,脸颊生得和蔼,围着一条天蓝色围裙的王婶也正好端着捞了两块猪棒骨的空碟子,还有两碗馄饨走了过来,见着赵瑾玉怀里抱着的小孩后,不由一问。
“小朋友那么可爱的,不知道今年多大了。”
“年,年糕今年两岁多了。”正骨碌碌转动着眼珠子的年糕听见有人和她说话,连忙露出那几颗新长出来的小米牙朝人露出甜甜一笑。
“原来是年糕小朋友啊,长得可真是可爱。”可是很快,王婶话锋一转。
“就是不知道这位公子和那位何女君是什么关系。”
毕竟她都同小何当了十多年的街坊邻居了,可是一直知道小何当年和她父亲逃荒过来的时候说是家里人全部都死光了,要不然何夫也不至于差点儿就要挂了牌子,那么这位小郎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婶也觉得年糕可爱吗,何姐姐,是,是我的……”他说话留三分,加上那脸颊染红,支支吾吾的表情与眼眸含情的模样,即便是个人都能猜得出他们之间的那点儿不正当关系。
“是,是吗,我倒是不知道小何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儿。”王婶看着那眉眼同何朝歌有着几分相似的年糕后,便没有再多问,何况她可没有忘记早上可是她正忙的时候。
而另一边,一个偏僻鲜少有人走动,就连这青黑高墙上都爬满了阴恻恻恼人青苔与蚊虫肆虐的漆黑巷子内。
“我说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啊。”揉了揉眉心的何朝歌看着许久未见的刘瑜时,只觉得头疼。
“我哪里是在发疯,不过就是瞧着照影和那小蹄子成双成对的看着碍眼罢了。”男人微微拔高的音量中,满是带着尖利的醋意。
“反倒是自从那日过后,照影都许久未来寻爹爹了,难不成还真的是和那小贱蹄子滚在一张床上了不成,不过我瞧着那人都身无二两肉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得照影舒坦,指不定就连在那床上都只会一种姿势才对。”
今日没有画大浓妆,就连身上擦的香粉都不如往日那么呛鼻的刘瑜强忍着醋意,伸出那留长的指甲戳了戳她的衣襟处,冷讽道:“你说说你这人,对其他人都那么好心,偏生对你刘爹爹那么的狠心。”
他这一次的话里不单是醋,更多的还是怒。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不成,还有我再如何饥不择食也不会对自己的小叔子下手。”眉头微拧的何朝歌脚步后移,拉开了二人间的过近距离。
“还有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再来寻我了吗。”话说完,她便转身往巷外走去,显然不想再听他那些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可就在她马上离开巷口的那一刻,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压低着嗓音,冷漠的吐出了一句:“照影前段时间和宋言却睡了是不是,也不知道我和那人比起来,谁更让照影舒服点。”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转身,冷眼相望的何朝歌觉得最近的刘瑜倒是脑子越发有病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寒意。
“爹爹怎么是在胡言乱语,爹爹可是在实话实说,不信你瞧这是什么。”冷笑一声的刘瑜将先前一直被他藏在怀中的那件,水蓝色上绣三色堇肚兜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也意在提醒她先前干了什么香艳之事。
有些事不需要嘴上言明,只需要拿出那么一点儿证据来,便可以让人彻底哑口无言。
“我的肚兜怎么在你手里。”见着那抹色彩时,双拳紧握的何朝歌圆目大瞪,牙根紧咬,更多的还是那恼羞成怒。
“怎么出现在我手里的,照影不是早有预感了吗,反倒是你们这里玩得可真是花,连带着爹爹这个在花楼里待了许久的老人都有些自愧不如。”一声不知是讽是怒的话至他唇边溢出,就连那漆黑的瞳孔中泛着森森寒光。
“有时候爹爹还真的忍不住想要掏出照影的心,瞧瞧里头到底是黑是红,你这人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嫌爹爹脏,可这转眼间倒是丝毫不嫌弃人家有妇之夫了。”男人上挑的眼梢间,皆是冷讽。
“若是爹爹没有记错,宋言却此人可是嵩山学院山长女儿的夫婿,同时她的那位女儿也曾短暂的当过照影的夫子,你说若是你睡了自己夫子主夫的事情被其他人给知道后会如何。”他说话间,人也在不断的朝她走近。
就像是一条藏于黑暗中的毒蛇,终是露出了那锋利的毒牙。
第12章 公子你的玉佩掉了
“你说我会让你有说出去的一天吗,不单是我,就连我先前的那些恩客们也是同样的理,我本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可谁知到头来,还是一个蠢的。”闻言,何朝歌轻扯了扯唇瓣,继而露出一声冷讽,就连那手都抚摸上了男人未施粉黛的脸上。
当初她做这个的时候,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何况她先前接的那些可皆是一些有钱有势,并早已成婚或是外表清高冷漠,确实内里耐不住寂寞的公子哥们吗。
若是她这棵树倒了,难免不会祸及池鱼。
“你要知道我不是张柠,何况你就真的舍得我被赶出这落叶镇吗,刘瑜。”话里不见威胁,有的只是一点清风拂柳枝意。
“你倒是能将我给拿捏得死死的,也判定了我舍不得你。”唇瓣处浮现一抹苦笑的刘瑜将他的手覆上她的手,可在下一秒,便直接将她给强行拥之入怀。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何朝歌也不挣扎,只是任由他抱着她。
“爹爹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我只是想要抱抱你,照影就让我抱一下可好。”许是他连日来都睡得不安稳,连带着眼下都已经挂上了一层青黑色。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纳我,难道就真的因为我的过往吗,可若是我能有选择,我也想是个干干净净的良家子。”男人抱着比他矮了小半个头的女子,一只手则抚摸着她的那头细软墨发。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强行抓住那一抹安定感。
“现在的我们不也是挺好的吗,何况,对不起。”那等理由说久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和虚伪,更别说那个听的人了。
“晚些等我有空的时候,我会去看你的,还有你注意自己身体,你以为你自己还和当年一样年轻不成。”即便她在不喜欢眼前人的贪婪无度与佛口蛇心,却也无法抹掉他们之前有过三年的情人关系。
何况她现在身上穿的,用的,也皆是从他身上收刮而来的。
“爹爹有你这句话便放心了,今晚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虾仁小笼包和虾仁煎蛋可好,无论多晚,我都等你。”这一次的刘瑜只是低下头,如蜻蜓点水的吻了下她的额间,便转身离开。
站在原地,半眯着眼儿的何朝歌见他消失在转角处时,方才转身回到先前的小馄饨摊。
她觉得今天的刘瑜给她一种莫名的奇怪感,就像是一只为了什么目的而朝她示弱,并等她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将她给吞噬入腹的灰狼。
可那人不过就是一个掉入了情网的可怜男人罢了,好像也不需要值得她多费心。
等她回到馄饨摊时,正看见赵瑾玉用着那馄饨里的馅在小口小口的喂着年糕吃,而他则吃着那些没有馅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