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徒明脱得太光,秦黎明就选择不脱,刚打算掀开被子,却掀了空,张徒明皱着眉对他说:“外裤没脱就上床,脏不脏?”
待到秦黎明终于脱下裤子,张徒明才晓得他不愿脱的原因――里面是一条大红色的秋裤。
秦黎明把外裤小心叠好,窘迫到手都不知道如何放,“我平时也不穿,就是今天出门套上了,呃……这是我妈买的,今年是我本命年,不过再过两天就不是了。”
“那你妈对你可真够好的。”
话是刻薄话,秦黎明听出来了,但他还是笑了一声,“要关灯吗?”
“先不关。”
“呃,那就开着睡?”
“不睡,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秦黎明扯着被角的手一顿,“儿童故事吗?”
张徒明白了他一眼,“成人故事。”
秦黎明的耳朵尖红了一点,“别闹了,赶紧睡吧。”
“谁闹了?”张徒明把手机和香烟都撇向一旁,冷着脸看了过去,目光先是扫过他的脸,而后又扫过他的胸前,“你锁骨下面有颗痣?”
秦黎明也低头看,只是看得吃力,“是啊。”
“红色的?”
“啊,没错。”
“不是有什么病吧?”
“不是。”秦黎明摆手,“天生就有的。”
“还有这里。”他说着伸出左手,褪掉无名指上的婚戒,指着指关节的末端说:“这里也是一颗红色的,当时结婚的时候珊珊还和我开玩笑,说很好看,戒指都可以省了。”
“不还是买了吗?”
“便宜的。”
张徒明从他手中捞过戒指,对着光看了看,这是个素戒,看材质应该是铂金,只是少了钻的点缀,确实普通了一些。
秦黎明的眼神跟着戒指走,张徒明看在眼里,但还是故意把戒指往自己的每根手指头上都套了一下,结果连小拇指都塞不进去,非常突兀地卡在了指关节上。
“这是给女人带的吧?”
秦黎明伸手要取,可是张徒明却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手举高,秦黎明扑了个空,却还是温言温语,“快给我吧。”
“借我玩两天。”
“不行。”秦黎明仰头看着张徒明抬高的手,喉结上下滑动,“结婚戒指是很神圣的,你以后自己结了婚就知道了,既不能借人也不能随便玩的。”
秦黎明一板一眼,张徒明也来不及思索他究竟是可怜还是可悲,随手便把这枚戒指丢到了床上,“说你不识逗你还不相信。”
秦黎明的表情立也跟着绷紧了,戒指埋没在被褥中,他立即埋头去找,找到之后还轻吁了一口气,然后便是小心翼翼地又把戒指套回到无名指上。
张徒明轻踹了他一脚,“去关灯。”
晚上十点,平时也就才下晚自习,对于这两个人来说,都还没有到应有的睡眠时间。张徒明睡前通常会打两盘游戏,但此时也没有这个心思,斜眼一看,秦黎明正在刷手机。
伸手把秦黎明的手机打掉,“晃眼。”
秦黎明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哼,果然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房间又重新归于黑暗。
两人睡着同一张床,盖着同一床棉被,但是中间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主要还是怪秦黎明,他就小心翼翼地守着床边,生怕打扰了张徒明的睡眠。
张徒明当然是睡不着,甚至还充斥着无谓的焦躁,秦黎明应该是洗了澡过来的,身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虽不浓郁,但也一缕一缕地往他鼻孔里钻。
他对秦黎明应该是本能的排斥,最起码到现在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虽然喜欢男性,秦黎明也还年轻,但是他喜欢的是蓬勃的野性美,秦黎明……并不符合他的审美。
辗转反侧并不合适,张徒明干脆面向墙壁,把背给了秦黎明,强迫自己去想一些关于失恋的苦楚,可是没用,杂七杂八的倒是想了很多,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了一回,是被噩梦惊醒的。可能是因为天气冷,他无意识地卷了被子,此时两张被子都紧紧地包裹在他的身上。
张徒明一怔,急忙扭头去看,果然是发现秦黎明依旧是守着床边,浑身缩成了一个球,只有一点被角可怜兮兮地搭在他的身上,但他也不算傻,还知道拿长羽绒服裹住自己。
秦黎明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头发漆黑,柔软又略带一点卷曲,张徒明看不清,却能看得清他裸露在外的一小截脖子,因为秦黎明实在是太过白净,和这笼统的黑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张徒明也是第一次知道,白得发光,原来并不是一句无谓的夸大。
伸手大力推搡他的肩膀,“喂,醒醒。”
秦黎明原本就睡得不实,所以一推就醒,醒来之后先是抽了抽鼻子,一开口便是含糊的鼻音,“怎么,天亮了吗?”
“亮个头。”张徒明扣住秦黎明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扯,“怎么不冻死你?”
秦黎明被迫翻身,两人之间的鸿沟消失了,张徒明先把他身上的羽绒服拽下来丢向一旁,又把被子抻平分给他一半,“你就不能叫醒我?”
“叫了。”秦黎明窝在他身旁小声解释,鼻息都还在他耳边,“只是没叫醒。”
他接着含含糊糊地说:“我还找到了空调遥控器,只是你这屋空调好像坏掉了……”
“离我远点。”
“啊?”秦黎明听罢又要翻身,被张徒明一手摁住,“是说你的头离我远点。”
经过这一番折腾,想要离远是不可能的,张徒明恶狠狠地呼出一口长气,越过秦黎明跳下了床,到爷爷屋子里重新翻出了两床被子,劈头盖脸地丢给秦黎明,“分开睡。”
“哦,早这样不就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