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
许心安一直都是笑着的,趁着程医生一脸的愁云惨雾。
程医生叹气,“你一个病人,反而要安慰我。心安啊,你这性子我该说你什么好。”
许心安的床头放着白玫瑰,他伸出手摸了摸娇嫩的花瓣,“比起姐姐来,我可配合多了。”
“还有心情玩笑,看来我不用担心了。”
程医生按了按他的肩头,“好好休息。”
程医生出门,迎头遇上了林永英。程医生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别说太久,马上就手术了,他需要休息。”
林永英道:“您放心。”
推门进去,许心安合上刚拿起的书,淡淡一句:“你来了。”
林永英站在他床头,许心安指指一边的椅子,“坐吧。”
林永英坐下来,打量着许心安,面色憔悴,但精神看起来尚可。来时忐忑的心情多少安定了一些。
“你说我要是死了,外头那些人有几个会出现在我的葬礼上。”
许心安轻飘飘一句话说着自己的生死,林永英一颗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
“这话不吉利,你不要说。”林永英绷着脸。
许心安轻笑一声,“面对现实而已。长安叔明天就到了,他手里有份东西。”
许心安停了停,伸向床头的水杯,林永英拿过来递给他。
许心安说了一声谢谢,接过来喝了几口。
“父亲早年成立家族基金,本家这脉将来没有继承人,资产将自动转为家族基金所有。分家的这些家族成员,根据股份分红外,还可每月领取一笔生活金。但我想,他们不会喜欢这个决定。我需要你帮我完成这份协定,姐姐给你的,加上你手里的,再加上我手里的这份,你将会是许家最大的股东。”
许心安拉开床头的抽屉,将早就准备好的股份转让书交给林永英。
林永英苦笑着,“不想看赵建宜蹚浑水,拉我进来你倒是一点不含糊。我该高兴你对我的信任,还是唏嘘你对我的狠心。”
许心安摇摇头,“不,我不信你,但我信姐姐。”
林永英的脸色黯然下来,果然这姐弟俩对他,只谈利益,不讲感情。
“我可以答应你。在你身体恢复之前,我会竭尽所能稳住局面,等你身体好了,我把一切都还给你。许家是你的责任,我一个外人,不合适。”
林永英起身,走到门前又回身说了一句,“我答应心慈照顾你,你不在了,我也不必守着许家。这也不算违背我和心慈的约定。”
门一开一关,许心安笑了笑,拿起放在腿上的书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视线从书上移开,望向窗外。外头起风了,窗户没有关严实,床帘被外头的风吹得凌乱。素秋进来时,就看见许心安盯着被风吹乱的窗帘出神,走过去将窗户关紧。
“该休息了。”
许心安揉了揉干涩的眼角,将书放在床头,身体滑进被子里。素秋理了理他的被子,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样子就像他小时候。夫人刚去世时,许心安睡不着,喜欢拉着她的袖子不让离开。素秋别过脸,有些不忍看他。
许心安见素秋忍不住流泪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让她伤心的。
“素秋阿姨,对不起。”
素秋赶紧回过头,“说什么傻话呢。”
许心安嘴角挂着笑,闭上眼。
对不起,素秋阿姨,让你担心了。
承诺要照顾你终老,我可能要食言了。
“你要杀了我吗?”周少钦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狼狈地靠在墙角,这些天他东躲西藏和野狗为伍,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去。
赵建宜坐在一个木箱上,单手一上一下的抛着打火机。
“想死在我手里,你还不配。周少钦,我以前以为你这个人心机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人做事都没有底线。现在看来,我错了,你就是蠢。周家对你不仁,也给了你一条路。后路你不走,偏要走死胡同,你怨谁!”
手里的打火机狠狠地甩过去,擦过脸颊打在墙上。周少钦耸起肩膀,双手神经质的一挥。
他不甘心,他恨许心安。他不想许心安好过,就想了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陈岩偷偷回国,他在暗里接应,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没想到徐妍会冲出来,不要命的保护许心安。陈岩被抓住那刻,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赵建宜,你自身难保,还在这里教训我,有意思吗?”
“有意思。”赵建宜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捏着他的下巴。“我本来想把你和陈岩送到一起,可后来一想,太便宜你了。现在陈家陈放做主,你对周娅做的那些事,陈放恨不得杀了你。还有陈岩,你拉着他做替死鬼,陈岩在里头回过味来,怕是吃了你的心都有。陈岩他妈就他这一个儿子,你害她独子进了监狱,你猜她会不会放过你。落在他们身上,可比落在我手上精彩多了。”
赵建宜甩开周少钦的下巴,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甩了甩手,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周少钦,赤红着眼朝他扑过去。“赵建宜,你真卑鄙。你又比我好多少,上头盯你很久了,你等着被抓吧。还有许心安,那个病秧子怕是活不成了吧。哈哈哈,许家都是短命鬼,有钱有势有什么用,还不是没命享。哈哈哈,可怜你,死了一个邱林,又死了一个许心安。赵建宜,你就是一辈子孤苦的命。”
周少钦脸上挨了一拳,鼻梁骨断了,嘴角流着血。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点贵公子的模样,就是一只走投无路的野狗。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他!”赵建宜怒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一拳一拳的打在周少钦的身上。没有人可以随便说许心安的生死,谁都不可以。
三宝从身后抱住他,“老大,别打了,会出人命的。二少,他还在等你回去。”
赵建宜的拳头缓缓放下,已经杀红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清明。
指关节处破了皮,流了血,分不清是谁的。
周少钦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你打死我啊,呵,你只不过是个垃圾场里出来的杂种,做着肮脏的买卖出头,外头想你死的人多的是。这次检查组的下来,有多少人在背后捅你,做人不能太嚣张!”
赵建宜冷笑着,一把抓过他的头发将他往外拖。
周少钦疼得大叫,他被甩在地上,一阵冷风吹过,人清醒了不少。这是个在山顶的小木屋,不远处就是悬崖。
三宝看了一眼手机,有些急了,赶紧在赵建宜耳边轻声说道,“老大,有人上来了,我们得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