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转,她看向只作装饰的黑漆葵纹隔扇。隔扇的前面是各类的桌案木椅,后面是一面高大的墙壁。
纵然刺客再机灵,可不会想到藏到这个地方的罢。况且,庭掖里宫墙诸多,刺客藏到她的寝殿的几率小之又小。
以芙半吊着的心终于被咽回肚子。
小心翼翼地迈过足足半人高的茶几,以芙猫着腰身藏了进去。
成功抵达目的地,全凭自己在黑暗中胡乱地摩挲。直到――
软绵绵的、含着湿漉.漉冷汗的小手,轻轻地靠在了一起一伏、一呼一吸的温热活物上。
“啊――”
以芙在空中胡乱地挥动着剪子和簪子,一手一个、不知所往。
混乱之中她被人捂住了嘴,“笨蛋。”
对方夺走了她手中的武器,“是我。”
第8章 稚气 三四岁的稚儿才会闹脾气。……
褚洲看着她睫上凝结的水汽,顺着卷翘的弧度缓缓地划入她的眼眸。大概这就是导致她眼睛那么闪那么亮的原因罢。
她似乎想要开口说话,只可惜被自己捂住了嘴,随着唇瓣的翕合动弹,柔软地挨蹭着粗励的掌心。
是一声模糊不清的“大人”。
褚洲松开手,身子抵在墙上喘气。
即便外面有皎皎月辉的倾洒,以芙还是看得不大清楚。暗处瞧不清楚物件儿,是她自小就患上的毛病。
“你受伤了吗?”以芙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循着气味伸手摸索。
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黏腻稠浓。
“现在如今宫门大关,禁军正在各个殿内排查可疑人物,不过多久就会搜查到长乐宫。”褚洲拉开她的手,问道,“知道怎么做?”
“你在这里藏着,应该就不会……”
“那群狗东西可不是什么摆设。”褚洲哼笑,“若是发现你包庇刺客,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
“届时我会假意将你劫持,到时间你只管掉眼泪就可。”
“你流了这么多血,如何能够冲破数百人将我挟持!”
殿外传来几声狗吠,伴着橘红色的火光映在室内的纱窗。兵甲碰撞之声相继而来,传入耳边隆隆作响。
褚洲眉目一凛,眼中迸裂出寒光。
然而长久疲乏的身躯可没他的精神状态那么好,不过走了两步就摇摇欲坠。
以芙喉间涩然,把他推搡回去。
“你给我好好呆着!”她轻喝一声,“你是不惜命的,公然挑衅皇威。可我还要活着呢!”
褚洲一挑眉,倚回隔扇。
现在休息一会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趁此机会留存些体力可为接下来的搏杀作准备,倒也无妨。
门外,总管太监与长乐殿的宫娥是泛泛交谈,言辞语气还算得上是客气礼貌。
“我们主儿已经歇下了,我们这些人也在外头守得好好的,断不可能有贼人入殿。”有宫娥答道,“公公不如到别处去搜寻。”
“可咱家是奉旨捉拿贼人,若是单独落下长乐殿不搜寻,恐怕更不好回去复命。”
在以芙的印象里,那些公公的声音大多数都是像汪公公那样的语调。尖锐的、刺耳的、阴沉的,像是有把坏掉的二胡在耳边拉。
如今殿外的那一个,似乎很不一样。
澄净清朗,浩浩有君子之风。
以芙不过愣了一小会儿,很快地脱去外面的衣裳,躺回了架子床。
殿外,宫娥似乎有所动摇,“那请秦公公稍等片刻,容奴婢去知会一声婕妤。”
秦遂微笑,“请便。”
厚重的殿门被打开,扯着天上的月色一并下来,便在地上的方砖落下了重重叠叠的刀剑、排排列列的身影。
宫娥遵守规矩,只在外殿轻声唤。
“娘娘,您醒了吗?”
正在众人惴惴不安时,床上的小身影忽然尖叫一声,带着满身的血迹扑进了宫娥的怀里。
众人惊愣。
“咱家奉命捉拿贼人,若有打扰到娘娘,还请娘娘赎罪。”
身后兵甲顿时碰撞,铿铿作响。
宫娥紧紧抱住几乎光裸的以芙,大声喝止道,“娘娘现在不方便,我看你们谁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