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芙红唇艳艳,“桃、桃子的。”
“又错了。”褚洲掐着她的下颌,呢喃出一声叹,“都第七次了,还猜不出。”
褚洲咬了一口她的唇,“芙儿。”
以芙迷瞪瞪地睁眼,“……嗯?”
褚洲置气问道,“本官乖不乖?”
她抓住他的衣襟不放,水光潋滟的眸子里裹挟着倦意,“困了。”
褚洲抬起手,蒙上她的眼睛,“那就睡。”
纤长的睫羽上下扎动,在指腹里蹭起一片酥麻的痒,没一会儿,便没了动作。
褚洲下榻,将阁里密闭的窗户打开,任由冰凉的雨丝落在身上,带走残存在身上的燥热与郁气。
他从一叠高高垒起的话本子里随手拿了一册,坐在太师椅闲闲地翻看。他安静地、颇为耐心地等待着。
约莫一刻钟后,春闺帐里发出了第一声哭泣,像是刚出生的猫崽子的叫声,一下下地挠着心肺。
“阿兄……”
褚洲置若罔闻,凝神盯着手中的书页,好似是多么要紧的国家事务。
红绡软帐里的哭声像是海浪,一声起一声落,一浪接着一浪。直到里面的咿唔哭声渐止,开始咕哝着,“大哥哥、大哥哥……”
褚洲“啪”一声合上书,掀开珠帘快走了进去。
他伸出一只手,任她紧紧地搂着。
“唔,本官在呢。”
第23章 身世 褚洲的女人
以芙近来浅眠,寅时不到就醒来了。她环视一眼室内,只见美人榻上凌乱,上头还搁着一本打开的话册。
她赤脚走了过去,借着稀稀朗朗的灯光看清了书名――《孔雀东南飞》。
他一个堂堂的大男人,竟喜欢看这种诗!
以芙摸了摸榻上的褶皱,依稀还带着褚洲衣裳的潮湿,身上几分清冽的香气,缠缠绕绕地牵制了她。
她拱起脊背,慢腾腾地躺在了榻上,小声地念着书上的几句诗,“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以芙念的书很少,从前父母亲在的时候只认识简单的几个字,进了阁子后,在宋璞玉的照拂下,勉强能读懂一些晦涩的诗词。
因此,以芙知道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褚洲是水宿风餐的渔夫,那么她就是为他编织渔网的妇人;如果褚洲是朝出而作的农夫,那么她就是洗衣做饭的农妇。
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嘛。
以芙捂住了冒着热气的耳朵,将守在侧室的盼山唤了进来,“我睡不着。”
盼山哈欠连天地爬了起来,给以芙篦发的时候,忽想起秦遂在丑时来过一趟,“他出宫采办回来了,正等您传唤呢。”
以芙心中微诧,毕竟秦遂要查的事儿年代久远,又与京都隔了重重山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了。
……
秦遂风尘仆仆,入室后便撩袍跪在了以芙的身边,“奴才来给娘娘请安了。”
以芙踅身,柔细顺滑的瀑发随之从盼山的手中滑走,逶迤落地,“按理说,你不应该在这时候回来的。”
“奴才没出过京师。”秦遂抬眸,在铜镜中对上她的眼睛,“洛阳城里住着一户姓左的人家,有一枚祖传的和田黄玉在十五年前被盗走了。”
以芙心思微沉,“继续说。”
“左氏为皇商,不仅是北陵的经济往来枢纽,而且在别国说话也颇具分量,就是当今御上也要卖他几个薄面,也招致了不少的红眼。十五年前,大房长子左玉宣携妻子在丹阳路上被仇家伏杀,其妻陈氏死里逃生,后产下一女,祖传之物也在这时候丢了。”
“她女儿怎么降生的?”
“陈氏趁乱逃出追杀后,在农舍的一对夫妇帮助下,早产下一女儿。”秦遂看着出神的以芙,“只不过五年后,左小姐在除夕夜里被人贩子拐走了,至今未回。”
“左小姐叫什么?”
“左音仪。”
以芙勾了勾指,摘下一卷薄荷叶含入口中,“再过几日后就是秋猎,你借机去一趟丹阳……或许我那朋友和左家有些渊源。”
气清味凉的薄荷叶渐渐将脑海中芜杂的思绪理清。
印象里,她的生活是与这块玉息息相关的;小镇里人多嘴杂,邻里街坊说得好听点,就赞她是位含着黄玉出声的贵女;说得难听点,骂她是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
父母亲似乎不忍她蒙受这种污言秽语,才举家迁到了另一个小镇,却对这块和田黄玉只字不提。
以芙有猜疑过自己不是沈氏夫妇的孩子,毕竟外貌并不与他们肖像。可夫妻二人为了治好自己的病症,不惜卖了家中的独苗沈怀泽。
沈氏夫妻,确实对她万般疼爱。
更何况,她从小在父母亲的膝下长大,不存在五岁后被人贩子拐卖一说。可和田黄玉之非议不可凭空而起……
以芙扶额,又往口中塞入一卷叶子,凉苏苏的气息开舌蕾上流窜,压下了心中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