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玉和楚衍找了个酒楼,坐在了窗边,等待贺棠经过。
他在窗前放了个木盆,盆里都是水,只待贺棠经过,他假装不小心撞飞木盆,再躲起来不被发现就是。
林青玉时不时探出身子去瞧,等得心焦,足足半个时辰才终于在街头见到贺棠和自己的随从慢悠悠地行来。
“来了!” 林青玉眼睛一亮,放下筷子就站起来。
楚衍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做这般幼稚之事,但能替林青玉出口气,倒也不算全无收获。
贺棠由远及近地行来,林青玉大气不敢出,眼见贺棠已经走到酒楼底下,他按捺不住地一把将水盆推了下去,水兜头往下浇,只听得底下一片叫声,林青玉忍不住跑到另一扇窗前去看,只见贺棠虽是躲避不及,但那水也只湿了他的衣摆,他恨恨地拍了下墙,心中懊恼,楚衍已经快步上前将他拉起,“还不快走。”
林青玉不情不愿地从后门离开,嘴里还念叨着,“就泼到那么一点,算哪门子出丑。”
“气出了就好,可莫要再想其它点子。”
林青玉心中虽不快,但也只能应下了。
两人又在外头逛了会街道,林青玉才回林府去。
一进门就被管家拦下了,说是林景云让他去大厅。
林青玉心中暗暗不安,握了下拳,等走到大厅,就见林景云和贺棠在那儿,贺棠朝他看来,眼里带有煞气,他打了个抖,佯装镇定走上前去。
“青玉,给贺当家道歉。”
林青玉还未向林景云问好,便因这句话愣在原地,他心里直打鼓,嘴硬道,“哥哥这是为何?”
“贺当家在街上被水泼洒,可是你干的好事?”
林青玉咽了口口水,自然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做的,假装惊讶,“竟有这种事,想来是意外吧。”
贺棠此时低低一笑,目光锐利地看着林青玉,“真是意外么?”
林青玉心虚不已,不敢看他的眼睛,这贺棠可真是记仇,那水分明就只溅到他一些,却立刻就要拿他问罪,况且是贺棠无礼在先,他不过回击,凭什么跟贺棠道歉,林青玉难得执拗,抿了下唇,“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林景云神色严肃,他一见林青玉的神情,心中已经了然,可林青玉是他的弟弟,他定是要护着的,如此,便道,“想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贺当家,待我查明了,再做处置。”
贺棠扫过他二人,摇头笑着,“若是我自己查出来......”
他话未落,外套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人,是贺棠的助手。
那助手急得满头大汗,也顾不得三人如何,连忙道,“贺当家,贺老爷病情危急,请您即刻启程回北阳镇。”
贺棠面色忽变,刷的一身站起来。
他父亲重病缠身多年,如今病情加急,他已无暇去顾及与林青玉的琐事,只是意味深长地扫了林青玉一眼,继而沉声道,“景云,应允你的事我会差人来办,家父病重,我得先走一步了。”
林青玉被他看得缩了下脖子。
林景云亦起身,“有劳贺当家,我送贺当家出去。”
他跟着贺棠一前一后出了大厅,回头瞧林青玉一眼,正见林青玉长出一口气,正朝他狡黠地笑,林景云微啧,悄然拿手隔空指了指林青玉,也放下心来。
躲过一桩麻烦事的林青玉拍拍胸膛,悠哉悠哉地荡回自己的院落。
不用再见到讨厌鬼,可真是快事一件啊!
第31章
作者有话说:人爱造神,也爱毁神。 今晚有二更。
楚府。
厚重红木镂花木桌上摊着宣纸,狼毫笔不紧不慢地落下一个 “静” 字,楚衍收笔时沈龄进入厢房,他将笔搁下,因多日得不到线索而微微躁动的心渐渐沉淀下来。
大鱼实在谨慎,做事滴水不漏,他来到曹县大半年,竟半点都寻不到大鱼摆尾时溅起的水花,但藏得久了,总要露出破绽。
“公子,瞭望台的人发现每逢一月都有信鸽往被北方向飞,许是跟私盐之事有关,公子要如何安排?” 多日的沉寂,让沈龄也不免焦躁,但如今终有了点眉目,语气如释重负。
“找个机会逮捕信鸽,将密信截下。” 楚衍又执笔,沾墨,铺开宣纸落笔,“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话落,一个苍劲有力的 “破” 字印在宣纸上。
厢房的谈话声被外头猎猎的风声盖过。
——
年关将至,即使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到底是个喜庆的大日子,曹县张灯结彩,一眼望去到处红色,图的是除旧迎新的好意头。
林青玉最爱过年,哪儿都是热热闹闹的,即使素日沉静的曹县也瞬间活了起来。
徐姐儿一大早就起来给林青玉做甜食,别看他年纪小,她的甜食可是深得林青玉喜爱。
林青玉在院落摆了个小桌,跟元宝在庭院中玩儿掷壶,谁输了要让出徐姐儿亲手做的糕点,林青玉学业不成,玩儿却是颇有一手,虽不说百发百中,但十掷总有七八正中壶中,元宝急得团团转,央求林青玉让他一些。
林青玉看着元宝只掷进了三个,好心肠地摆摆手,“放心放心,不会让你输得很难看的。”
说罢,又进一掷,给元宝气得直跺脚。
不一会儿,徐姐儿就端着五色甜粥上来了,林青玉连忙丢了手中的箭,提着袍子跑进内室享用甜粥,他吃得满嘴香甜,不忘夸赞,“徐姐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往后也不知道那户人家能娶到徐姐儿这个巧姐儿。”
过完年,徐姐儿就及笄了,按照林府的规矩,婢女到了及笄的年纪,若有称心如意之人,是可以婚嫁的,林青玉有意打趣徐姐儿,果然见小姑娘红了一张小脸,“公子惯会取笑人。”
林青玉舀了满满一口粥塞进嘴里,黏糊道,“我答应过元宝,往后要替他去了奴籍,徐姐儿,我们一同长大,我也绝少不了你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