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从上一直滚落下来,手上还被绑着,只能任由惯性一直滚一直滚,许多的石头荆棘划伤她的皮肤,终于在后背撞到一颗树后停下来,她全身都痛,痛的她想张开嘴呼叫,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躺在荆棘丛里多久了,沙石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头很晕很晕,恍然之间似乎听到有人急切的在叫她的名字,她动弹不了,只能用手指轻轻勾住附近的枝丫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摇不动了,没有力量支撑她继续摇下去,她慢慢的停下来,细弱的喘息,以为自己25岁的人生就要在这里戛然而止了,可是她还有几个月才满25岁整,她想要不就在这里说个遗言吧,可是她还有好多舍不得的人。
她正开口准备说些什么,有人拨开遮挡住的荆棘,光线渗透进来,她看到了江舟那张俊朗的脸,只是他看起来很狼狈又急促,修长好看的手上还渗着血迹。
在看到江舟那刻起,她突然安定了下来,无数的委屈涌上来,被杜峰绑架时都没有掉眼泪的她,此刻眼眶里涌出无数的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止也止不住。
祁念哭着气若游丝的出声,“江舟……好痛啊,我的手痛,腿也痛,全身都好痛好痛……”
江舟沉默的伸手,急迫的拨开四周的荆棘,手上颤抖着解开困住祁念的绳子,随后搂起祁念,搂在怀里。
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上面,一滴,两滴。
祁念动了动,这不是她的眼泪,她费力的抬眸看向江舟,她看见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挂在江舟的眼睫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声音颤抖又嘶哑,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是在为我流泪吗?”她的嗓音细若蚊蝇。
“是。”江舟掷地有声,“很久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了,远比你以为的时间久的多得多。”
祁念虽有些好奇他说的这些话,可眼下有件事更让她着急,她指尖指了指江舟背后几米远,杜峰撞到石头上晕倒在那。
“快去……”话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第34章
完全晕过去之前依稀听见许多杂乱的脚步声踩着枯叶与枝丫靠近,还有人叫着江舟的名字,可是她好累,睁不开眼睛了。
身后陈柏带着赶过来的警察跑过来,警察上前利落的抓起晕倒在地上的杜峰,给他铐上手铐。
江舟看着被抓的杜峰头上还淌着血,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明白了她做这些的意思。
“平常不是最爱耍小聪明了吗?”挂在江舟眼睫上的泪坠落,顺着鼻尖滴在祁念右颊上,“怎么连明哲保身这个道理也不懂了?嗯?”
“他逃就让他逃吧,总归是逃不出法网恢恢的,可你不能以身犯险,懂吗?我已经失去陆泽了,没有办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他嘀嘀咕咕对躺在怀里的祁念说了很多很多,认真注视着她每一寸眉眼,眼前还是她决绝跳下密林的身影。
还是陈柏走上来拍醒他,“她现在需要的是治疗,你再抱下去人真的没了。”
江舟阴冷的盯他一眼,“你说什么?”
“她还没死呢!”
祁念迷失在大雾里,四周空荡荡,有的只是雾。入眼皆是一片白茫茫,她尝试开口喊了喊,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响,只能在雾里漫无目的寻找着出路。
雾里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无论走多久都只有她一个人。
很久之后她感觉有人在雾里呼唤她的名字,她想回应,再次张嘴却还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作罢。
那声音却没有停下,只是不再叫她的名字,而是开始跟她说起话来。
江舟坐在病房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祁念,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像是一尊脆弱的瓷娃娃,很安静,安静的不像她,心里的疼意又袭来五脏六腑。
他握住她的右手,贴在脸上感受着她的温度,他叫了一声:“念念。”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慢慢开口,“你不是想知道徐若雪跟书房里的那个东西吗?”
“那天,我刚跟陈柏从子公司回来,路过那家超市,想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家小蛋糕,我都能想像到,我去接你下班的时候你看到这个小蛋糕会笑的多明媚。”江舟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还是抹茶味的哦。”
“徐若雪就是这时候来的,她在我背后叫住我,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我很认真的拒绝了她。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我看到了杜峰,他也朝我这边看过来,他认识我,我没有办法,只好拉住徐若雪的手臂把她拉过来挡住我一些。这时候正好你打电话给我,来不及解释,我怕呀,怕你想太多,只好长话短说说我在公司,就追着杜峰出去了,出口的人太多,等我挤出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谁知道你竟然看见了,早知道你也在,我怎么也不会瞎扯一通。至于书房盒子里的那个东西,它才不是什么徐若雪的胸针,它是你的东西,你忘记了吗……”
江舟娓娓道来,他解释着困了祁念许久的谜团。
四年前,哦不,现在应该是五年前了。
江舟,陆泽,将云濯三人大学时就创办了一家公司,公司才刚创办学校里就传了许多风言风语,说他们几个靠着家里人撒钱创了个空壳公司显摆,大家都等着看他们笑话。
那时候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不少流言蜚语都戳着几人的脊梁骨,甚至在学校辩论赛上公然嘲讽。自此之后三人再没拿过家里一分钱,连生活费也坚决不要,大家在背地里打赌,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或许是因为赌气,又或者是真的想证明自己,几人连续吃了好久的面包,泡面。假期靠着到处兼职赚取生活费,还要抽取一部分投入公司,三人从小到大也没真正的吃过苦,凭着一腔孤勇与坚持谈下了第一笔合作,虽然只是几千块,可这对于当时的他们代表了大家对于自己的肯定。
当晚,几人拿着百来块到路边大排档饱餐一顿,围着桌子一整排的啤酒喝到了凌晨。
“诶,江舟看看几点了?”这时将云濯喝的已经趴在桌上,陆泽靠着他的背出声。
江舟双手抱胸垂着脑袋,满脸红红的,一直红到耳尖,听到陆泽的声音,他缓缓松开手,抬起左手手腕看了眼,简洁道:“1点45。”
“你喝到眼花啦?”陆泽换了边脸靠上将云濯的背,指指天上,“这天这么黑怎么可能是1点45。”
“我没醉!”江舟大声反驳,用手比划了一圈,“再来这么多我都能喝!你他妈喝蠢啦?是早上1点45才对!”
陆泽恍然大悟般,“那我们回不去宿舍了。”
将云濯在耳边挥了挥像是感觉有些吵,不耐烦的说:“回公司躺一晚不就好了。”
“也对。”陆泽站起来招呼他们走。
江舟看将云濯还趴在桌子上,上前不轻不重的扇了他几下,“诶,起来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