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没有回答,两指弹了下她额头,拉着她往医院外走去,“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祁念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可是我等下真的要跟徐若雪去吃饭。”
“嗯?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那还不是多亏了你。”
“……”
江舟一路拉着她上了车,开往不知名的地方。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稀疏,面前一条长长的柏油路,两侧种了许多银杏树绵延至天边。
柏油路面上嫩黄的银杏叶被车轮压过之后平地飞扬而起,整条路此刻就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别有凄清壮阔之美。
直到引擎在一处墓园停下熄火,能让江舟来这的大概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他左手里拿着一束刚买的菊花,右手牵着祁念,步入广阔的墓园里,最后在一处单独的墓地停下。
四处除了风声就只有寂静,江舟把手里的花双手献上去,沉默许久之后,他用指尖触了触墓碑上陈柏的灰白照片。
那是祁念第一次见到陆泽,那个活在别人口中以及江舟记忆里的人,那个小小的相片封存了他灿烂而短暂的笑容。
谁也没有说话,许久,江舟收回他的手,转而牵上祁念十指紧扣。
“已经4年了没来见你了,你还好吗?”江舟自嘲般低下头笑了笑,“原谅我这个胆小鬼现在才敢来找你,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杜峰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现在我才终于敢在你面前说一声‘对不起’……”
说到一半却突然哽住,祁念目光收回来,侧头望向他,发红的眼眶披露了他脆弱的一面。
祁念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无形中给他力量。
江舟仰起头,张嘴深深呼出了口气,“有好多话想说,到你面前了竟然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抬起两人紧扣的手,“这是祁念,我知道你肯定会祝福我们的……”
祁念陪着他在墓园里听他絮絮叨叨了很久,许多大事小事他想起来哪件就说哪件。
胸口的巨石压了他许久,他终于能抬起来松懈会,两人并肩从墓园往外去。
“你给她安排医生手术的事情我没有反对。”江舟望着墓园外两道嫩黄的银杏树突兀道。
祁念先是楞了瞬,随后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还未等祁念开口,江舟又兀自说道:“杜峰他是他,这个老太太跟他犯的错无关。”
祁念眉眼眯起来弯成月牙,嘴角也笑的灿烂,看来是她狭隘了。
“你笑什么?”江舟侧头看她一眼。
祁念嗓音里侵染出了笑意,“我?我在笑你长得好看,还有钱,声音也好听,嗯……有才也姑且算一条吧,还有……六块腹肌!”她掰着手指一个个认真数,“我能做你女朋友,这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偷着笑吧啊。”
她总能如此出其不意,然后一举击中他的心。
江舟薄唇勾了勾,嘴角挂着的笑分明有几许偏爱,他抬手搭在祁念肩膀上,左手肘心弯曲,夹着祁念的脖子往前快走几步。
“江舟!你弄乱我的头发了!放手!!”
两人打闹的声音渐行渐远,满道的银杏叶铺了满地,偶尔有风吹来落下几片在江舟宽厚的肩膀上,而后滑落。
休息了将近个把月的祁念终于开始无聊起来,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工作室,临睡前一晚她缩在江舟臂弯里,千叮咛万嘱咐江舟第二天起来上班的时候一定要叫醒她。
不用想江舟也知道,明天早上应该又是一场斗智斗勇。
出人意料的是她这回竟然没有耍小脾气,如此听话乖巧的就坐了起来,倒是让江舟着实刮目相看了一次。
他撩开她垂着头散落在眼前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下,“早上有个会要开,我先去上班了,早餐做好在桌子上,记得早点吃。”
祁念抬眼看见江舟西装革履站在床边,迷蒙着眼睛敷衍的对他点点头,“知道了。”
他好像格外偏爱深黑色的西装。
江舟顺了顺她的头发,从卧室出去,直到开完会临近中午,看着手机对话框还是没有任何回音,才明白,这又是她的新型骗术。
灰色被子里的一小团蠕动了会,双手探出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才匆匆起来洗漱。
刚往肚子里喝了几口粥,一个没有备注的的电话打进来,祁念看着那串数字有些恍惚,她曾经无比熟悉。
她毫不犹豫的滑动接通,那头不甚熟悉的声线从听筒飘来。
“祁念。”
短短两个字她就已经确定,“你回来了?”
“是的。你在哪?”清朗的嗓音再次传来。
“我在家呀。”祁念脱口而出。
“我在你楼下。”
她先是一愣,嘴里的粥突然呛了下,骤然想起这是江舟家,咳了几声后慢慢平复下来,“那个……我现在又不在家了。也不是,我最近都……没住家里。”
那头沉默了几秒,“我知道。我在蓝景云庭这。”
祁念心里虽骇然他了解的如此清楚,又打心底里高兴,雀跃着赶紧下楼,脚上的鞋都没来得及换。
一路直奔下去,出了小区就看见一辆深灰色的车旁靠了身着墨色风衣的男人。
祁念先是望而却步,确认是他后一路奔过去扑进他怀里,“哥!”
那男人也配合的张开双臂接了个满怀,他右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家念念长高了,都到哥哥下巴了。”
祁念眼睛有些湿意,“你都离开马上5年了,我又不是永远一成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