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在颤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写满了怀疑和警惕,“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有那么一瞬间,沈慕是真的想一掌将她拍晕带走的。
可才一抬手,就看到满手的鲜血,再想到路上蜿蜒滴落的血迹,沈慕哑着嗓子问:“你……受伤了?”
云簇歪了歪头,还没来得及答,就听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极乱的脚步。
听起来不止一个人过来了,沈慕倏地想起那枚信号弹,再顾不得别的什么,偏头去看,果然看到远处卷起一片灰瀑,正滚滚而来。
电光火石间,他竟然还记得不能在云簇面前暴露身份,至少,也是不能暴露武功。
马还在远处。
眼看着那群人就要走进,沈慕一把拉过云簇,从半山腰上一跃而下。
失重感冲上额顶,云簇下意识闭紧眼睛,可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们滚落的这边竟不是土砾和沙地,而且郁郁葱葱的树林。
云簇被人抱着一路滚下,额头被护住,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
抱住他的人闷哼一声,应当是肩膀撞到了什么东西,云簇一惊,仰头想看,额头正好撞上斗笠的边沿。
遮面的斗笠掉落。
那张熟悉的,俊美的面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进云簇的视线。
第17章 疼——
云簇顾不得腰背被硌得生疼,讶然地张了张嘴巴,“季公子?”
沈慕拉着她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藏不住,他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群人竟是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沈慕顾不得别的,朝她摇了摇头,让她噤声,又蹲下身子,示意她爬上来。
云簇半个身子都没有知觉,她抿了抿唇,没有矫情,爬上沈慕的背,任由他背着自己往树林深处走。
树林茂盛而又杂乱无路,沈慕却根本不用思考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手护住她,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搁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大概是没危险了?
云簇悄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向来指使别人指使惯了,没什么自觉,下巴抵在人家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尽数扫在沈慕的颈侧。
沈慕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轻咳了两声,没答。
云簇心里急,又实在没什么力气了,这一天折腾下来,半条命都没了,她把全部重量都压在沈慕的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肩膀,软绵绵地催促:“快说啊。”
沈慕只觉得肩膀像是被火烧似的冒着热气,方才不在意的细枝末节瞬间被放大几倍,他好像才意识到,被他背在背上的,是一个貌美的女子。
就这样,他的步伐稍稍迟疑了一下,远处响起一阵哒哒地马蹄声,是方才被他遗在山腰上的马听到哨声自己寻过来了。
“曲姑娘,你再忍忍。”他说着便要将她放到地上,去拉马缰。
却没想到背上毫无动静。
他一愣,又放大了一些声音,“曲姑娘,曲姑娘?”
依旧只有薄弱的呼吸声在耳畔一起一伏。
各种不好的念头霎时涌入脑海,沈慕的呼吸几乎停了一瞬,他抬手扶住她的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地上,手指去摸她的脉搏。
应当只是昏过去了。
沈慕松了一口气,将她打横放到马背上,然后飞身上马,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绑了她的人具体是谁还没查到,沈慕不敢轻举妄动,又因为将她带在身边,也不敢露了行迹,再被包围住。
他控着马缰一点点绕出树林,沿路给推鸿留了记号,然后停在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不远处还有一条蜿蜒而过的小溪,不深,但胜在清澈。
沈慕抱着云簇跳下马,然后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
马吃痛跑掉,一时间只剩下沈慕和云簇两人。
只不过云簇还昏迷着,沈慕叹口气,将她放到溪边一处干净的空地上,然后俯身洗干净双手。
云簇的右臂已经被血污完全糊住了,沈慕用水打湿了布料,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割断了她的袖子。
白嫩的皮肤将伤口映衬的更加惊心。
沈慕分明是极能忍痛的,但不知为何,看见她这伤口,竟觉得有些心疼。
她那么娇贵,定然没受过这样的痛。
沈慕勾了勾唇,似乎能想象出,她若是醒着的话会作出什么样的动作和反应。
他解开自己的外衫,从里衣上扯下一角,然后拽下腰间的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伤口处,替她包扎好伤痕斑斑的胳膊。
又见她唇色苍白干涸,便起身到河畔摘了一片宽大的叶子,叶柄和叶心对折,舀了一捧清水,想给她润一润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