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亭子外竟也没有宫女守着,云簇拧了拧眉,觉得奇怪。
正要上前,忽然听得一道女子的哭声,“云淮!放开我!”
云淮是太子的名讳,而那哭声,分明是章宁杉。
云簇心下一沉,忙要绕过去说和,结果才刚拐到门口的方向,就看到了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
还穿着太子朝服的云淮正将章宁杉抵在廊柱上亲吻,一手握着她的细腰,一手垫在她的脑后。
像是凶狠带着蛮劲儿,又好似比水还温柔。
而被钳在怀里的章宁杉,先是不断挣扎,跟着也顺从了,回挂住他的脖子,沉溺其中。
云簇猝不及防看到兄嫂亲热的一幕,先是怔住,随即慢慢红了脸。
她一下捂住嘴,没让自己惊叫出声,然后迅速藏到了一颗大树后面。
粗壮的树干将她挡的死死的,云簇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云淮已经将章宁杉整个端抱了起来。
她忙回头,心里暗暗唾骂自己莽撞,两手也从嘴巴上挪开,一左一右捂住眼睛,倚着树干慢慢滑下去,脑袋埋入双膝,把自己整个人团得严严实实。
怎么会这样……
云簇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她虽生于皇家长于后宫,却自小被父兄护着,对于男女之情并不敏感,虽然也去过不少烟花暧昧的地方,实际上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亲密举动。
不过,她心里多少是懂得一些的。
可是,可是……
那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真的是她大哥和嫂嫂吗?
云簇忍不住怀疑,她大哥是多么端方严正的男子,嫂嫂又是多温柔守礼的女人,怎么会,怎么会在朗朗白日下这么孟浪。
这完全不像他们啊。
若不是亲眼所见,云簇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人私下是这样相处的。
还是,成了亲就会变?
她抱着这样的疑惑,在老树后面藏了好一会儿,等到水榭那边彻底没了动静,才偷偷起身,做贼似的溜回了花厅。
可没想到的是,她回来的时候,章宁杉已经在了,只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正坐在窗边看书。
云簇耳廓仍有些泛红,走进去的时候有些心虚,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决定溜之大吉。
她咳一声,故作镇定道:“嫂嫂,我有些累了,今日便先回去了。”
章宁杉却将宫人都打发出去,朝她招了招手。
云簇走过去,见她移开书册,那底下竟压着一只青玉簪。
是她早上叫轻蝶簪发的那一支。
章宁杉笑笑,指尖将簪子推过来,“这是你的吧,小妹。”
她是十分笃定的语气,云簇一滞,先摇头,再点头。
章宁杉看了看被宫人合上的房门,拉着云簇的手坐下,脸上已经全然没了初时的郁郁。
云簇有些好奇,想打量她,却不好盯着她看太久,目光只得在桌面上不断游离。
章宁杉见她这蔫头蔫脑的模样,没忍住掩唇一笑,温柔地问:“小妹,你方才看到了是不是?”
云簇讷讷点头,像是闯了什么大祸似的。
“怎么这么丧气?”章宁杉给她推过去一杯茶,“我这个被偷看的,都没怎么样呢。”
听她的语气,仿佛并不是很在意。云簇更好奇了,因为在她的想象中,章宁杉多少会有些羞臊和尴尬。
没想到,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云簇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声说了一句,“嫂嫂,我觉得……你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章宁杉反问,“哪不一样了?”
“就是……感觉你开朗了不少,从前不是太爱说话,做什么都细声细语规规矩矩的,如今……我刚刚还听你叫了大哥的名讳。”
云簇看着她,“嫂嫂,若是从前,你是绝对不肯的。”
章宁杉一笑,算是默认了,她拍拍云簇的手背,说:“大约是因为你大哥吧。”
云簇没懂,迷茫的眨了眨眼。
章宁杉道:“你是知道我的出身的,我爹娘向来不看中我,在他们眼里,我只是用来联姻、稳固家族的工具,所以那时我很不自信,做什么都谨小慎微的。”
“可是你大哥出现之后,让我有了自信,他对我好,让我知道自己也是值得的。”
“就算我们有争吵,有拌嘴,他都会用爱给我安全感。”章宁杉看着云簇,“所以,是你哥哥改变了我。”
云簇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章宁杉却也没解释,只是笑眯眯地反问,“小妹,你没觉得,你好像也有点变了吗?”
变了吗?
云簇直到回了琼华宫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章宁杉温柔却一针见血的声音在耳畔自动回响,“小妹,从小到大有什么事能这么扰乱你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