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可告诉自己:朋友而已。朋友的相处何须如此约束?
曾心言刚刚梳洗好换过衣,周青淳已经在楼下,她打电话上来,说:“曾心言,我到你楼下了,芝麻快开门吧。”
曾心言带着钥匙下楼去,在楼梯转角看到那串纸飞机,她停下来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它们摘下来,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周青淳不可能会往那个角落去。
周青淳脸色绯红,眉开眼笑地站在门口。
曾心言领她进店,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
周青淳首先看到客厅挂着一幅非常出色的马赛克图,那是蓝色的爱琴海,白灿灿的阳光铺在海面上,白色迷人的建筑群围绕着大海。
“好漂亮!”她惊叹。
“Merci。”曾心言用法语回答了一句。
“猫屎?猫屎大概是谢谢的意思吧?”
曾心言被弄得哭笑不得:“会写文章的人都像你这么坏吗?”
周青淳调皮的笑起来:“你说的明明就是猫屎。”
“好,猫屎就猫屎。如果不用有趣的方式来记忆,就会记不住。你是不是准备把学来的法语都写进小说里?”
“等我学精了就写进去。”周青淳说。
“你想喝点什么?”曾心言问。
“你当你家是茶楼还是咖啡座?我要什么就有什么吼?”
曾心言讪笑,的确,她家除了咖啡,就是酒,要其他的还真没有。
周青淳倒在沙发上,盘着双腿,很放松。
她给周青淳递上一杯饮料,那是酒。
周青淳接过,立刻沾一口,酒比咖啡苦得多。
“适当的喝酒对身体有益,尤其你经常熬夜写文章。”曾心言举起酒杯。
曾心言坐的很远,周青淳要站起来趋前去才能与她碰杯。
曾心言想起在红磨坊的那一次,周青淳把脸颊都喝红了,样子特别可爱,她有点怀念。
周青淳抿了一口酒,把杯子高高举起来瞧,浅淡的金黄,晶莹透亮,是白葡萄酒。这是曾心言爱喝的酒么?
曾心言的房子布置得再简约不过,最显赫的除了墙上那幅爱琴海,就是摆在角落的一堆箱子,周青淳知道,那是装着酒的箱子。
脚边还有一个用帆布做成的书架,上面插满英文书籍和杂志。
在曾心言的家,竟然看不见一本中文书籍。她不知道,曾心言一早已经把她的小说藏起来。
那晚不知道是谁先把话匣子打开,她们什么都搬上台面聊一聊――
马赛克、写作、巴黎、旅游、红酒、咖啡……唯一不谈的,是彼此的感情生活。
周青淳的酒量向来很烂,才喝下两杯,她的头已经晕眩难耐,说话的声量也越来越不在自己掌控之内了。不着边际又聊了一会,她们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周青淳听到曾心言在说话。
“周青淳,你那么会写小说,你的心里有没有秘密?”
秘密?谁没有秘密?就算不写小说的人也有秘密。
周青淳转过脸去,想要这么回答,却发现曾心言并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她以为这只是错觉,曾心言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一句话。
等曾心言再出现的时候,她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支酒瓶。
曾心言斟了两杯,将一杯递给周青淳,问:“还能不能喝?”
周青淳很豪爽的接过去,逞能的说:“当然能!”
曾心言坐在她身边,似醉非醉的说:“周青淳,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周青淳好像比较清醒了,她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一湖水。
“谁要是不能再喝先倒下,就算输,明天酒醒就得说出自己的一个秘密,而且一定要坦白,你奉不奉陪?”
周青淳的眼睛一秒都没有离开过曾心言,一绺长发遮去她的半边脸和眼,非常的妩媚。
她壮着胆,心想她的秘密无非就是喜欢上了她,既然老天给她表白的机会,为什么不奉陪?
于是很是豪迈举起手里的杯,跟曾心言的杯撞击了一下,说:“好!”
可是,就在三杯下肚后,曾心言却反悔了,她突然说:“这个游戏不好,我们不说秘密,秘密应该永远都是秘密。”
周青淳毫无主张,只得顺从着她:“哦,那就别说,别说……”
话才说完,就一头栽进沙发,弓着身往深处钻了钻,扯了扯曾心言的袖子,有点委屈的说:“曾心言,你怎么知道你会输?难道,你不让输的那个是我吗?”
曾心言就是知道周青淳会输,而且很明显,她已经输了!
她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她不想周青淳说出什么秘密,也不想在这种情况底下探索她的秘密。
“我知道了,你是怕我输,你不给我机会说出我的秘密,你不想知道我的秘密……”周青淳喃喃低语。
曾心言有点心疼,她不该提出这该死的游戏,周青淳连醉了都那么聪明。
那晚,周青淳没有回去,是根本回不去了。她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睡得又香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