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依然清晰悦耳,最重要的是,曾心言没有忘记她的名字,周青淳心里有点激动,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为什么呢,周青淳一直渴望能和曾心言重逢,现在她们是面对面了,她竟然害羞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很清纯的周青淳,你怎么会在这里?”曾心言问她。
周青淳故作镇定的说:“不是应该我问你这个问题吗?你回国定居了?”
“回来半年了。”曾心言轻松的说。
半年,原来曾心言已经回国半年了。
“不久前去了巴厘岛潜水,三个月前才回国,就忙着开店的事。”
难怪曾心言的皮肤跟周青淳记忆中的不一样,她黑了一圈,不过黑的很健康。
“这是你的店吗?”周青淳望向那间店铺,两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里头空荡荡的只剩下四面墙和一些杂物。
“把两层楼都租了下来,底楼开店做生意,二楼自己住。”
周青淳猛然想起来了那辆车,她问:“之前这里停着一辆吉普车,也是你的吗?”
“那是我在二手车行便宜捡回来的,听说已经可以当古董了。”曾心言有点得意的说。
真没想到!
「这么说,你是决定当归侨了」,「这个钟点,又下着雨,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问。
“因为我就住在对面!”周青淳说。
曾心言愣了一下,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住对面?”
周青淳点点头,她伸手往自己家的露台指去:“看到吗,养着三株葱兰和一株朱顶红的就是我家,我就住在那里。”
曾心言往她家的小露台看过去,仿佛看到了周青淳站在那里向她招手。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好吗?”曾心言拉住了周青淳的手。
到底为什么呢,眼前的曾心言对她一如当初那样的平易近人,可是她却不回复她的电邮,一封也不回。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她怎么会这样?
周青淳有些无所适从,她想起曾心言这些日子以来的音讯全无,又想起自己在读者交流会那番给自己的总结词,它就像是一个魔咒,一个相反的魔咒。
该用什么言语交代周晴淳这段日子的心情呢?太美妙,也太复杂了。
曾心言在两年前偶然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然后一切就彻底改变了,她把她写进小说里,小说红了,她的名字响了,可是曾心言却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幕后功臣。
人生的际遇真的太奇妙了,她该怎么告诉她这近乎有点离奇的事?她不能告诉她,因为这对于曾心言来说,肯定太突兀。
“其实,我写过很多电邮给你,你都没有回音……”周青淳决定坦白。
“电邮?”
曾心言的反应令她感到太意外。
“两年来我写了不止一封电邮给你,我还在Facebook上找你。”
“我没有收过任何的邮件。”
周青淳很诧异,这当中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周青淳已经背得出曾心言的邮箱地址。
追根究底,原来曾心言给周青淳的邮址是错误的!
一封封错了邮址的电邮没有被打回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曾心言怎么可以给她一个错误的地址?怎么可以?周青淳不禁感慨万千。
尽管如此,曾心言也没有主动联络她。是的,她没有主动联络她,如果她愿意做出主动,那么早在两年前,她们就联络上了。
曾心言深深的看着她:“也许当年我们交换的是电话号码就不会产生误会了。过去那些日子,我没有离开过巴黎,我还是天天在河岸的露天咖啡座喝咖啡。真没想到再次遇到你,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且,你就住在这里……”
“我喜欢这一区的清幽,而且楼房都带着一个露台,虽然不大,每个上午阳光都要从那里照射进屋,感觉很好。”周青淳笑了,她真的很开心。
其实,曾心言也是贪图这里环境的清幽,她物色过好一些地方,却没有比这里更满意的。
白天虽然人来人往也算热闹,但并不吵杂。这里让她感觉像置身巴黎的某一条街道,她更加喜欢那带着欧式闲雅的露台。
当时她们都无法预料,在往后许许多多的日子里,那个露台成为了她们之间的一个观望台,一个心灵的探听处,甚至是一座沟通的桥梁。
“有空到我家坐坐。”周青淳说。
“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曾心言笑的很温柔。
其实周青淳心里突然都明白过来了,曾心言并不是不要她这个朋友,她只是不想刻意联络她。
要不是今天偶然的重逢,凭着那个错误的邮址,她们永远都不会再联系上吧?
也许,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们在属于自己的国土重逢了,如果曾心言对她这个朋友抱着随缘聚首的心态,那么周青淳大可重新认定这样的相遇叫缘份。
那一晚,周青淳坐在电脑前,久久敲不出一粒字来,她的情绪简直亢奋到极点。
上床吧,上了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走到露台,在黑暗中望向对面。很快,曾心言就会在那里出现,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大半夜里,她拧亮了书桌上的灯,终于在电脑上流畅的敲打:“曾经的天各一方,到现在的近水楼台。这样的距离,究竟会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拉得更近,还是抛得更远呢?”
“我要写一个近水楼台的故事。”周青淳对汪禹城说。
“就是那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故事啊?”汪禹城带着取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