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可诚用手肘戳他:“大哥,你真把自己染成鸡毛毽子了?”
“你懂什么,这叫艺术!”谢淮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只要自己觉得好看,就是街上最靓的崽。”
上课铃很快打响,教室里安静下来。祝可诚掏出手机,又小声和他咬耳朵:“话说昨天你真和秦学长在办公室里过夜了?”
“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他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个叫鲜橙的橘色网站。
“这是我们学校BBS,你们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祝可诚朝他挤眉弄眼。
BBS?谢淮感觉这已经是时代的产物了,好像十年前他姐姐读大学时还挺流行的。没想到接过手机一看,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是个活跃度非常高的论坛,很多帖子的最后回复都在半小时以内,内容更是五花八门――
有出校租房找室友的,有学弟学妹发帖求建议的,还有各种关于NBA、网球大师赛等实时的讨论,简直是一个发泄情绪的天然树洞。
他很快在生活区找到了关于自己的八卦。
【关于冷酷学神当上辅导员后和刺头学生相爱相杀的那些事】
这名字看起来就像博人眼球的无良营销号。谢淮一边在心里吐槽,却还是饶有兴致地打开了。
只见一楼写道:他,是不可一世冷酷孤傲的学神辅导员;他,是不学无术横行霸道的混混大校霸。两个全校有名的风云人物,却因为一场意外阴差阳错成为了师生。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们针锋相对之际,殊不知,他的笑容却只为他绽放……
一股令人窒息的古早言情小说味铺面而来。谢淮顿时头皮发麻,尴尬到脚趾抓地,直接抠出了三室一厅。
就这文笔,是不是他也能写一本《关于加上书名号就能变成轻小说这件事》。
但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博主居然还偷拍了不少他们的照片。第一组照片是篮球赛时拍的,完美记录了谢淮往秦轶言脸上贴福娃被嫌弃的事情经过。下面配文说:经过本人放大像素高清修复,此刻当事人秦某的嘴角比正常时上扬了0.04852弧度,约合2度47分。他在笑,他在内心疯狂窃喜!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关于他们的信息,比如秦轶言在赛场为他做急救、护送他上救护车、教他做题的照片。随着楼层不断盖高,越来越多的匿名ID留言看好戏。
谢淮记得很清楚,秦轶言连自我介绍时都没有笑,经过这个博主的提点才发现,他和自己相处时表情确实很丰富――虽然99.9%都是无奈的嫌弃脸。
而昨天食堂的闹剧,几乎是当众公开了两人的师生关系,也把帖子的热度推向高潮。
但等谢淮把帖子看完后,又不禁皱眉――这人似乎对他们的动态掌握得太清楚了,就像在秦轶言身上装监控一样。
祝可诚见他浏览完帖子,拿回手机悻悻说:“秦学长该不会真的喜欢你吧?”
“怎么可能?”他依然保持清醒,“他要找肯定也是搞学术的同事,你别被这种无良营销号洗脑。”
“可我听说他本科时就有很多优秀的人追,学霸校花和他表白都没成功。”祝可诚还是很伤心,趴在桌上小声嘟哝,“昨天你们都干了什么,是不是睡一起了?”
谢淮想起这事就头大,揉着自己的彩虹鸡窝说:“没有,他只是罚我画50张工图,画不完不许出门。结果后来停电了,他睡沙发我睡的桌子。”
说到这儿,他还不忘补充一句:“再说了爷是钢铁直男,要是他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让他秦家断子绝孙!”
听完他豪爽的誓言,祝可诚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苦笑着说:“好吧,其实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我也认了。毕竟你确实比我优秀很多……”
谢淮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别瞎想。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必要为一块木头伤心。”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想起昨晚差点丢小命的经历,谢淮再也不敢轻易忤逆他的意思,赶紧填写审批,还在备注那栏认真写道:会把头发染回黑色。
秦轶言却迟迟没通过他的审批,原本说要亲自抓他去理发店,等到下课也不见踪影,估计是还没缓过劲来。
谢淮想安全起见,最好在下次见他时主动把头染好道歉。但没有审批无法出校门,最后左思右想,他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染浅发需要漂,没几天就会掉色,发梢也会长出新的黑头发,几种颜色夹杂在一起很难看。因此他在寝室准备了很多染膏应急,特别是现在资金紧缺,只能向生活低头。
他戴上帽兜,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自闭地走回寝室。前脚刚踏进门,他就如同打鸡血一般,招呼祝可诚来帮忙。
拿工具时他又有些犹豫,心想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彻底服软,最后还是选了款深青色的染膏。
他把自己裹进塑料袋里,在祝可诚的帮助下忙活了几小时,总算把头发弄成了深色。
这款染发膏的质量很不错,成品没有色差,只在灯光下散发出一点苍青色,显得他脸上的皮肤更白了。
对着镜子臭屁了几分钟,他觉得这次大改造非常成功,准备去找某人炫耀。
他估计秦轶言大概率还在办公室躺尸,二话不说就直奔那边。果然门没锁,地面已经整理干净,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秦轶言!”他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这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不少助教,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谭祁闻言放下红笔,似笑非笑:“老秦有点发烧,你别吵他了。”
不过沙发上那人并没有睡熟,听到动静后很快醒来,有气无力地睁眼:“谢淮,你怎么又来了?”
“我把头发染回黑色了。”他闻言喜出望外,跑到沙发边蹲下。
秦轶言眯着眼端详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不是青色吗,你当我色盲?”
“至少不是彩发嘛……”谢淮没想到他病成这样还能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不好意思地挠头。低头时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绷带上还有新鲜的血迹。
“我不是让你去医院处理吗?怎么还出血!”他的口气瞬间责备起来。
秦轶言警惕地看了眼满屋的同事,抓着沙发靠垫坐直身体,小声道:“出去说。”
说完他便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带谢淮走到了厕所门口:“我过几天要和导师出国开会,如果让医生知道这件事,他们会限制我的活动范围。”
“那你也不能自己乱搞啊,谭祁说你发烧了。”
他摇了摇头:“是低烧,停药的戒断反应而已。手上的伤口我检查过了,不深,能自己愈合。”
听他这么说,谢淮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嘱咐他按时吃药,爱惜身体。但想了想,他按捺不住好奇心:“你去哪个国家出差?”
“日本,东京横滨那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