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走出考场,同学之前却是一片哀嚎。
“这老师怎么还考螺纹和紧固件?我以为他去年考过后今年就不会考了。”
“就是,他不是说这是机械制图的重点吗?我复习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看,还考整整一大题!十分,我那么大一个十分就这样没了!”
“怎么办,感觉要挂科了。听说被这个老师挂掉的人补考几乎都考不过。”
“直接思成楼一跃解千愁吧。”……
看他们哭丧着脸,谢淮又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毕竟工图是土建学院公认挂科率最高的专业课,特别是杨文维教的班,去年120多个学生挂了将近四分之一,其中一半补考都没过。
还真是应了那个表情包:喂,xx老师吗?这里风好大,我好害怕。
祝可诚见状走到谢淮身边:“淮哥,大家都没复习到的东西,你怎么猜会考?”
“其实是学长和我说的。”谢淮扫了眼周围同学,压低声音说,“他让我不要有侥幸心理,每章都复习到位。”
“那个学长?秦轶言?”
“除了他还能有谁。”谢淮耸肩。
祝可诚立刻露出迷弟般崇拜的眼神:“不愧是秦学长,简直是我们的大救星!”
工图考完后还有高数线代。谢淮不急着回家,又觉得把小祝一个人丢在寝室里复习怪可怜的,就买了下周的票,打算陪祝可诚共渡难关,顺便等秦轶言忙完请他吃顿饭。
被谭祁抓去临时抱佛脚的祝可诚每天回到寝室就已经痛不欲生,见他坐在电脑前嘻嘻哈哈,心里更加苦闷:“淮哥,哪有你这样留下来陪我复习的?咱们可是室友,你要是再这样欺负人,信不信我半夜起来把你的工图擦了?”
“那你擦吧,反正今年期末我必过。”谢淮全神贯注地操作鼠标,头也不抬地回答。
祝可诚闻言耷拉着脸坐在他对面,又开始控诉谭祁的种种罪行,说这家伙居然自制了一把带锁的椅子,把他捆在书桌前学习,还美其名曰T“为了激发学习潜能”。
谢淮一边打游戏,一边听他发牢骚,忍不住笑出声。这不是秦轶言折腾自己那招吗,这么快就就被隔壁高数助教学走了?
“小祝,你下学期的高数是不是也挂了?”
“对啊,怎么了?”
他幸灾乐祸地笑道:“那你之后还要遇到谭祁。至于我呢,苦日子熬到头了。”
“淮哥,你什么时候学坏了?”祝可诚坐在书桌前嚎叫。
谢淮不置可否,继续打游戏。
差不多到要回家的日子,第二天起床后谢淮准备收拾一下寝室,还没折腾多久,就收到了辅导员的消息,让他去教务处一趟。
这是留级后新换的辅导员,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突然被找上门,还是去教务处,看得他心里一颤。
难道是期末成绩出来了?他放下东西,急匆匆地走去行政楼。推门进去后意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秦轶言竟然也在里面,旁边还站着杨文维和另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中年男老师。
果然和工图有关。谢淮眨了眨眼,走到秦轶言身边:“难道我这次还没考过?”
坐在桌前的男人开口:“谢淮,秦轶言平时辅导你做题吗?”
他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上周接到举报,秦轶言作为工图助教向你泄露了期末考题。”那人动了下鼠标,似乎是点开了一段音频。
屋里很快响起了谢淮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恭喜你取得这么大的进步,这下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了!”
――“还不是多亏了秦学长给他开小灶?我们都是留级生,他就偏袒谢淮。”
――“淮哥,大家都没复习到位,你是怎么猜到考点的?”
――“其实是学长告诉我的。”
――“学长?秦轶言?”
――“除了他还能有谁。”
两男一女,是他和孔、祝三人的对话录音。
他身子一僵,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这些话确实在他们私下讨论时说过,但听起来似乎有些过于直白,像是被人刻意剪辑过。
杨文维把试卷递到他眼前:“谢淮,我接到举报后连夜批改了你的试卷,卷面分88,孔欣慧和蒋社都比你低。”
“我凭什么不能考得比他们高?”他疑惑地反问,“我这学期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就连你都表扬过我。”
“那你知道这张考卷有一半题目都是秦轶言出的吗?”杨文维把题号圈出来给他看,“这两道大题可不简单,我批到现在基本没人做全对,只有你拿了满分。”
谢淮接过试卷,回忆了一下当时解题的思路:“这章我考前背了两遍,包括书上所有的概念和计算题。既然不是送分题,也不是送命题,六小问都是照着考纲出的,我凭什么不能全做对?”
说完,他走过去推了下秦轶言:“姓秦的,你说句话啊。”
“我没什么可说的。”他摆弄着小指的尾戒,都懒得抬头正眼看他们,“在拿不出直接证据之前,就算你用博士学位威胁我也没用。”
他从没在师长面前表现得如此轻蔑,可见在谢淮还没来之前,他们已经经历了一轮激烈的交锋。
谢淮悄悄打量他的眼神,天生他自带疏离的双眸似乎有些失焦,就像陈年不用的砚台,黑色墨水凝成块状,干涸龟裂。
这是远比生气更恐怖的情绪。谢淮看了眼就觉得心惊肉跳,暗叫糟糕。
“他要是真泄题给我,我还会蠢到见人就说?分明是有人跟踪我,恶意录音剪辑,企图陷害我和学长。”
“但是根据举报人供述,秦轶言曾经公开说过不会和任何学生私聊,结果三个班一百多号人,他只添加了你。”老师指着电脑说,“小秦把你们的聊天记录给我看了,12月23号你说‘今天机考的题你全教我做过’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