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欠债是为了还债?
方寒尽琢磨半天,才理清这种套娃似的因果关系。拆东墙补西墙,还了这笔,又欠了更多,简直是恶性循环。
方寒尽继续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滞留在俄罗斯当非法移民,还是等风头过去了再偷偷回国?”
闻雪语气开始不耐烦:“你不觉得你太多管闲事了吗?”
方寒尽神色微动,清俊的眼眸里凝了一层寒霜。
他语气淡漠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俄罗斯不是个移民国家,你别以为护照一撕,就能偷偷留下来。”
闻雪终于被激怒,拧眉瞪着他,语气冰冷:“我再说一遍,你太多管闲事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步子踩得怒气冲天。
上车时没注意看路,铁架台阶又湿滑难走,她被绊了个趔趄。
幸好,那位乘务员大哥就守在车门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她在众目睽睽下摔个狗吃屎。
闻雪长吁一口气,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隔着咫尺的距离,她看到黑色制服上的工牌,上面印着这位大哥的名字:“郑启然”。
“谢谢你啊,郑大哥。”
“没事儿。”郑启然放开了她,低头整理着被扯皱的制服,瞟她一眼,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大妹子,你真的不打算报警吗?火车还有二十分钟才开,现在去还来得及。”
闻雪一时无语。
怎么每个人都在惦记这档子事?
到底是正义感爆棚,还是仅仅为了满足国人看热闹的喜好?
她压下心头的火气,嘴角挂上礼貌的笑,用平静的语气说:“不用了,我就当被狗咬了,自认倒霉。”
郑启然浓眉拧成一团,忿忿道:“被狗咬了,也得找狗主人要医药费啊。你再不抓紧点,狗就要跑了。”
闻雪疑惑地看着他。
郑启然解释道:“我看了那孙子的车票,他还有三个站就要下车了,中间几个都是小站,停留时间很短,所以你要是想报警,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闻雪听完,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咖喱男终于要走了,其他人也该消停了吧。
虽然现在回想起他身上那股味道,和那不加掩饰的猥琐眼神,她还是会犯恶心,但能怎么办呢?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所以,还是算了吧。
—
直到开车前一分钟,方寒尽才回到包厢。他的肩上和头发上落了一层薄雪,浑身散发着寒气。
闻雪坐在上铺,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书,听到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连方春生都察觉到包厢里气压不对,不安地瞥了方寒尽几眼,讷讷地放下手机,缩进了床角里。
空气静默得几乎凝滞。
直到包厢门被“哗啦”一下子拉开,伴随着两声得意的大笑,叶子杭扛着瘪了一大半的编织袋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昂首挺胸像只公鸡,大手拍着胸口,喜滋滋地说:“请叫我叶总。”
没人理他。
叶子杭笑容僵在脸上。
他仰天大嚎:“喂,拜托给个反应好不好?”
闻雪终于将目光从书页上收回,转向叶子杭,打趣道:“叶总卖了多少啊?”
叶子杭兴冲冲地将编织袋放在地上摊开,嘴里念念有词:“天气越冷,这里就越缺货,下次来得多进点货了。哈哈,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毛衣卖了五件,热水袋卖了八个,热得快卖了十二个……”他一件件清点货物,最后伴随着一串“当当当当”,像拍卖会敲槌一样,他郑重宣布:“貂皮大衣卖了三件!”
闻雪惊奇道:“你还卖貂皮大衣?就用这种袋子装啊?”
叶子杭不在意地说:“都是假货,讲究那么多干嘛?”
“假货?”闻雪一时怔住,表情变得复杂微妙,“……这不好吧?”
叶子杭斜乜着她,没好气道:“大姐,我才卖100块一件,也没坑人吧?再说了,我可是环保主义者,最鄙视那些把动物皮毛穿在身上的人。”
瞧瞧男人的嘴,高兴时喊你“小姐姐”,闹脾气了就喊你“大姐”。
闻雪嗤笑一声,靠在床上继续看书。
清点完库存后,叶子杭一边哼着曲,一边数钱,一摞五颜六色的钞票来来回回数了三四遍,数得眉开眼笑,宛如暴发户。
数完还要觍着脸凑过来,把下巴搭在闻雪的床沿,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小姐姐,你猜我赚了多少?”
闻雪没什么表情地翻着书,“不知道。三百?五百?”
“五百八!”叶子杭眼放精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好厉害。”闻雪没什么兴趣,但还得装作好奇的样子,跟他客套几句,“你这一趟下来能赚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