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尽心头一紧,迅速抬眼,目光锐利地扫视周围,并没有发现疑似“他”的身影。
台上太危险。音乐还没结束,不停地有障碍物转过来。他搀扶起闻雪,沉声道:“先下去吧。”
他把闻雪扶到出口处安置好,等音乐一停,就大步冲到台上,将吓得脸色煞白的方春生抱了下来。
“对不起,刚刚把你一个人扔在上面。”他轻轻拍着方春生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别怕,现在没事了。”
方春生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问:“姐姐怎么了?”
“她没坐稳,一不小心就摔了。”方寒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回到台下,方寒尽找到闻雪,将她带到一处避风的墙角。这里是古姆百货的侧面,少有人经过,便于他们隐蔽和观察。
方寒尽将闻雪抵在墙上,回头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后,将目光转向她。
他谨慎地问:“你确定看见他了?”
闻雪紧张地点头,“是他,我不会看错的!”
方寒尽眉头紧蹙,回忆着说:“但是我刚刚找了一圈,没看见他。”
闻雪咽了咽唾沫,“你不知道他――”
“我知道他长什么样。”方寒尽打断她,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我跟他做了三年同学,你忘了?”
闻雪愣了几秒,试图找个合理的解释:“他现在的变化挺大的……”
“那我也能一眼认出他。”方寒尽语气笃定。
当年,孙赫明用火锅热油泼班主任时阴冷的眼神,深深地刻在了方寒尽的脑海里。
有的人,不管容貌怎么改变,藏在骨子里的卑劣与阴险是不会变的。
心是黑的,就会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质,不管再怎么伪装,依然让人不寒而栗,避而远之。
闻雪安静下来,她知道方寒尽在思考。
约莫半分钟后,方寒尽猛地想到什么,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事发前,他给闻雪拍了几张照片。孙赫明如果藏匿在周围,也许会入镜。
他翻出照片,一张张放大,仔细查看闻雪身后的一张张脸。
“他穿什么衣服,你还记得吗?”
闻雪不得不重温那惊悚的一幕,“好像是……深色的羽绒服,没有戴帽子或围巾……哦哦,”她猛然记起了什么,激动地睁大双眼,“他的兜帽上,还一圈浅灰色的毛。”
“找到了!”方寒尽把照片放到最大,找到一个只露出侧脸的人影。
他把手机递给闻雪,“是他吗?”
闻雪凑近屏幕,看了半天,始终不敢确定:“看不太清……”
衣服特征对得上,可是面容太模糊了,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个亚裔面孔。
方寒尽思忖片刻,提议道:“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下午你就待在酒店别出门。”
说完,他牵起她的手,正要离开时,胳膊突然被拽住了。
闻雪眼里藏着恐惧,压低声音问:“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查到我的行踪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到这里的第二天就碰上他了?”
方寒尽摇摇头,冷静地逐条分析:“我不这么认为。首先,你还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他,其次,就算是他,他也不可能知道你的行踪。
我认为,你碰上他纯属偶然。因为外地游客来到莫斯科,一定会来红场,就像去上海旅游,一定会去外滩一样。所以,他很可能是办好签证后,直接飞到莫斯科,在这里守株待兔。
你现在住的酒店,不是之前预定的青旅,他肯定不知道。不过,你之后几天的行程可能要改一下,不要单独行动,我不在的时候,你尽量待在酒店。”
闻雪感觉浑身力气被一点点抽空,一种深深的疲惫感笼罩着她。
“那我也不能一直躲在酒店啊……”她无力地揉了揉额头。
好好的一趟旅行,莫名变成了亡命之旅。那个狗男人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呢?
方寒尽把她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声音温柔中透着坚定:“那你就别跟我走散了。我们在一起,你就是安全的。”
―
按照原计划,闻雪今天要在红场逛一天,然后去体验一下莫斯科的地铁,现在不得不提早结束行程。
方寒尽叫了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个地址。
车子一脚油门冲出去,红场很快被抛在身后。
闻雪转过身,紧紧盯着后窗,警惕地观察每一辆车。有几辆出租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里面的人面目不清,每一辆都很可疑。
出租车匀速行驶了十几分钟,开始减速准备靠边停时,方寒尽又对司机说了些什么,还塞给他一张大面额卢布。
司机收了钱,没有多问,又是一脚油门继续开车,绕着莫斯科主城区走走停停,最后绕到了郊区。
直到身后的道路空空荡荡,一辆尾随的车都没有时,方寒尽才报出酒店的地址。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下了车。
酒店大堂里,一行人与他们擦身而过,个个都是冷白皮、高鼻梁的陌生面孔。闻雪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回房间躺了会儿后,她决定下午跟方寒尽一起去医院。
一个人待在酒店,容易胡思乱想。门外有一点动静,她就会疑神疑鬼,精神高度戒备,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