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有沈榭了――偶尔这个念头也会冒出脑海。
AO这两个性别之间关系的不平等是直白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事情,一对一的标记关系也只几乎存在于道德要求。
然而一想到沈榭,似乎身边装不下别人就又很顺理成章。
最开始决定今晚带沈榭赴宴是因为叶棠提了好几次自己生日快到,最后又磨通长辈的路子把地点摆在了老宅。
叶沉这些年不太回家住,旧宅的一应事项在老夫人过世之后还是大部分归叶母在管。他平时和父母的关系也淡薄,后来听母亲说应了叶棠的意思,问他要不要回来参加。
自己的亲妈他还是有几分了解,他的这位Omega母亲从小娇养长大,在某些方面不接地气到好像一位仙女。
这时仙女下凡大概率也不是有什么非要撮合的心思,只是看他单着这么多年,少不了也想着按流程介绍些人给他看看。
那就看看――就是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沈榭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
最后叶沉还是带上了沈榭。
母亲那边的央求没有什么恶意,但另一些人的心思也该歇一歇。
今晚毕竟还是叶棠的宴会,他也没有打算太过直接,然而半场晚宴下来看着Omega有些惴惴又心不在焉的样子,又忽然有些后悔。
可能还是太突然了。
半个晚上下来他当然也隔着满屋子推杯换盏的光影观察过身边的人,Omega一步步行止都挑不出什么错,但显然还是紧张多过开心和好奇。
何况叶棠一过来时那种不留情面的问法确实让他有些不舒服,于是干脆顺势找个由头把沈榭安排去休息。
房间是早就准备好的,他放进Omega手里那把钥匙能打开他留在这间大宅的卧室。叶家老宅这么多年没有改装过电子门禁,这把钥匙在他手里也放了十几年,虽然现在已经不常来住,但家里佣人常年收拾清扫,一个人待着也足够安静。
这时叶棠还在他身边闲扯些有的没的,先是问了几句叶沉生意上的近况,被几句话打发过去之后另起个由头,借着生日问他讨礼物,话里话外又忍不住打探沈榭的事。
叶沉看得出他从一开始坚持要在主宅办生日宴会,就是打着接近自己制造相处机会的主意,但到这时候也还是不免感叹对方手段低端。
一眼就看得到头的“制造机会”太过刻意不说,眼下Omega都已经不在场了,还念念不忘把心思放在对方身上,简直就是舍本逐末。
据说在念的还是金融专业,然而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一提起实际的商场还是好像空中楼阁不切实际。
一边在心里一条条评判着对方今晚的所作所为,一边又忍不住把人跟沈榭对比。相比之下一向不黏人的Omega简直处处省心,从来不会像这样在眼前晃来晃去烦得慌。
所以为什么还要“找个Omega”,现下放在身边的这个不就挺好。
――“就这样和沈榭过下去也不错”,其实这种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了。最初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叶沉还有些惊讶,但是到今天决定把Omega带到家族宴会,其实潜意识里的那种决断也就几乎只差挑破一张窗户纸。
说是习惯也好,是信息素玄学的契合也好,一开始吸引到他的白兰花香可能只是一种模糊的童年况味,然而直到近来却也好像已经转变成某种只要触碰到就会觉得安心的因素。
如果早晨起床的时候可以看见Omega在身边,那么日子好像就还可以继续不变地走下去。
想到这里叶沉就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了还在努力寻找话题的叶棠几声,就打算起身上楼往自己的卧室走。
结果到了地方却没有看见意想之中的Omega。
卧室的门锁还好好地维持着原样,打开门也没有灯光泄漏出来,叶沉不死心地往房间里又扫了一圈,确实没有人影。
Alpha这次回身时就连门都没有来得及关严。到走廊上随手拉了一个路过的佣人,刚才带沈榭离开的那个女佣他没有记住长相,于是转了好几道才得知Omega被领到了副楼的一个休息室。
――那个休息室他不算熟,但从小在叶宅本家长大,当然对很多情况也不会是一无所知。
叶父年轻时和叶母商业联姻,作为上位者的Alpha在人前和妻子挽手恩爱,私下里却也不是没有动过对其他Omega的心思。
那些在他小时候来到叶宅的莺莺燕燕并不会在主宅停留太久,大多从一进门就被领到特定的某个房间,他也是后来看母亲常常绕去副楼收拾,才知道那个休息间的特殊用途。
所以沈榭现在是在那里?
叶沉转去副楼的时候脸色就已经不太好,而这股火气终于在感知到一门之隔的汹涌白兰花香之后变得更盛。
Alpha推开门,沉着眼神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的两个人:
“榭榭?”
第35章
这天的后半夜开始下雨。
沈榭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叶宅的软装很厚实,淅沥的雨声都好像被吸进另一个异空间,大床又空旷,此刻陷在模糊的黑夜里,和四围的墙壁都隔着一段看不清的距离。
他有些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夜雨里静谧的大宅好像和他今晚初见时觥筹灯影交相错映的场合又是两个世界。沈榭动了动身子,在触到身后另一具沉暖的躯体之后才真正地意识到了现在的境况。
其实叶沉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沈榭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身体发飘,连身边转换的背景究竟是快进到哪里都有些茫然。
反而是Alpha今晚可能因为环境的关系,仿佛连情-欲的消磨都变得格外漫长一些。迷乱中睁开眼睛可以隔着一层水雾看到头顶陌生的灯光,有些年头的吊灯被摇得光影纷乱,只是睁着眼睛,就好像有种什么东西落进深流之后缓慢绵延的陷落感。
然而连那些东西此时也已经远去了。
大概森严的叶宅给还是给了人很多精神压力,明明还正在发情期,但到了现在这种明确感知到自己被圈在身畔Alpha信息素的势力范围里的时候,也还是有些忐忑的情绪消解不掉。
又或者这才是合理的,他们确实从每一方面都格格不入,发自本能抵触着和对方有关的一切,暂时的欢愉是纯粹肉体的障眼法,只有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才能看到万物的真相。
手机似乎就放在枕边不远的地方,沈榭伸手摸了一下,同时终于有更多的回忆也开始断断续续地闪回。
和叶沉做完之后似乎是有佣人来收拾了房间又换了床单,低头进出房间的人在这样的回想里也变得看不清面目。甚至奇怪的是连记忆里的影像都是无声的,人和人的交集都变成黑白的虚影。
这么一想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漂浮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