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言情美文 求侠

求侠 第91章

求侠 群青微尘 2829 2021-11-25 01:41

  --------------------

  标题化用自欧阳修《诉衷情》:“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第55章 (十五)念久却成魔

  丁酉年建子月,盘龙山千僧会遭候天楼侵袭。

  靖庵住持坚净、广德寺方丈固灯及多位五台寺僧惨遭毒手,江湖榜上第十“破戒僧”演心在与黑衣罗刹一战后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秋意渐浓,枯叶飘零。这日左三娘坐在天王殿阶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殿前的柿子树。

  金黄沉甸的果实挤在枝头,似是亮丽的灯笼儿。金黄的柿果,火红的棠棣,她瞧着便不由得口齿生津,痴痴入迷。

  自盘龙山千僧会以来,三娘就没怎么见过金五。那日金五倒下后候天楼的刺客随即赶到,将他们挟了回来。回到同乐寺里三娘哆嗦着替他包扎了一下伤处,又调了些药试图压下血苦实毒性,但那少年依然血流不止,看着便要一命归西。

  最后是左楼主亲临大驾,冷着脸把他带走,不知到何处疗伤去了。据说左不正为此而杀了好几位木部的人,又将未完成任务的刺客凌虐了一番,因而近半月以来寺中一直笼罩在她的暴虐恣睢之下。

  三娘正对着树果出神时,有人忽而在她身边坐下了。

  她转头一看,见到是位未戴鬼面的黑衣刺客,于是心里先是一喜,口上叫道:“金五…”却又很快觉得不对,赶忙住了口。

  那人与金五生得一模一样,但嘴角却是弯弯勾起的,像惨淡的月牙。他笑得很阴森,没人会因他这笑容而感到欢欣,但他却无时不刻在笑――金五是不会笑的,他顶多会发出讥嘲的嗤笑声,在面上显出几分讽刺的尖锐神情。

  那人笑道:“你叫我金五?甚好,看来我与他有几分相像。”

  他的笑令三娘有些不舒服,看起来似嘶嘶吐信的毒蛇。于是女孩儿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道,“三小姐果然潜心医理,对楼中事务一律不知。”他的眼微微眯起,“我是护法水九,小姐亦可叫我真名――颜九变。”

  三娘不解:“真名?”

  “不错,入了候天楼的人原本都是左楼主自各地寻来的,自然也会有原本的名字,也就是真名。”颜九变笑道,“三小姐可曾听过齐省颜家?我们颜家最擅易容,水部现使的易容术便是我教授的。”

  这人居然记得自己的来头。三娘为此惊诧:金十八和金五绞尽脑汁都记不起自己的过往,这人竟能将自己家世清楚道来。于是她问:“为何你记得自己的真名?”

  颜九变嘴角上勾:“只有不乐意入候天楼的人才会被左楼主下药,忘去过往,可我不同…”他忽而显出一副沉醉的神色,将眉眼弯了一弯。“…我是自愿进来的。”

  “自愿?”

  他仰头望天,道:“我第一次见左楼主时,大兴永定帮在山道旁埋伏她,三十张鹿筋弓,千百支细铤箭,她只用两手便抓下。北派乱山刀传人李枯藤与她相斗,只见她五指一旋,李枯藤脖颈便咯吱折断。不过一刻,她便将十数人头颅取在手里。那时我方出来混,只觉世间再也寻不到这般美艳飒爽的女子,残虐却爽利,一人独睨天下!于是我当时便想着定要获她芳心。”

  瞧他心醉神痴的模样,三娘只瞥了他一眼,便又眨着眼望向枝头跳动的雀儿,应道:“…是么。”

  颜九变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俯下/身来去看她:“我二人应是同道中人。”

  “什么同道中人?”

  “三小姐,我听过传闻…你房里放着铁笼,锁着些药人,闲来无事便毒着他们玩儿。说实话,我这人最爱两件物事,一是左楼主,二是血。杀人可是有趣至极,小姐一定也是作想的罢?”

  颜九变笑了起来,明明他与金五面容极像,可三娘却觉得此人带着些阴森之气,让她提不起说话的兴趣。

  “我不爱血。”三娘摇头道。

  她想起半月前的千僧会。那时破戒僧在她眼前杀了太多刺客,她也见够了断肢残臂,骨堆血泊,在之后的数夜间合眼甚而还能望见那片腥气扑鼻的血红。

  颜九变眯眼笑道:“以毒杀人虽不见血,但也是极有趣味的。”

  他瞥了枝头的鸟雀一眼,忽而手指轻颤,数道银线射出!那是泛着寒芒、毫无人情的弦线,转眼间便将雀儿身子划开。

  于是一只开膛破肚、鲜血淋漓的麻雀坠在了三娘眼前,而颜九变则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用指尖蘸了一点血放入口里。

  他笑眯眯地看着三娘,似是在问:杀得如何?

  少女只觉得心烦意乱,她看着那只沾血的鸟雀,忽而就想起数日前在她面前死去的金十八。雀儿血红的羽翼发颤,那人也是肚破肠流,死得凄惨,甚而无人替他收尸。

  想到此处,三娘倏地站起身来,叉着腰向颜九变问道:“金五在何处?”

  听到这个名字,颜九变的眼神阴冷了些微。

  “三小姐,你对他可真上心。”

  面对他的揶揄,三娘气鼓鼓地重复了一遍:“告诉我,他在何处?”

  颜九变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蘸着血往口里送,最终他向三娘绽开一个巧诈的笑容:“谁知道?说不准是在何处与楼主逍遥快活去了罢。”

  -

  话说回半月前,千僧会当夜。

  同乐寺笼在一片阴云里,暴雨倾泄到夜里。山门处的天王象旁伫立着数位黑衣人,手里执着刀枪与火把,杉油燃烧,乌黑烟尘漫散。山林先前是幽暗寂静的,只听得淅沥雨声,此时竟隐隐传来马蹄踏水的响动。

  陡然间,一队人马冲破雨幕,在山门前急停。

  从马背上翻下几位戴着鬼面的黑衣刺客,扶着几人下到地上。左三娘好不容易踏在熟悉的石砖上,瞧着睁眼鼓鼻的金刚石像不由得双膝一软,跪坐下来。而另几队人稍作整顿,也顾不上她,便疾步冲往观音阁,向左楼主禀报去了。

  观音阁内,石灯影绰,泥塑观音像发黄斑驳,恶鬼畜生饮功德水的壁画忽明忽暗。阁里潮冷,左不正一袭铁甲立在阁中央,横眉冷眼,美貌而残忍,正如食人血肉的夜叉。

  黑衣刺客们带着一身雨水入了观音阁,沉默着分成两列排开。

  水二在女人面前跪下,以无起伏的声音道:“五台僧已乱,但赵士允哨军后至,只拿下两名五台僧寺住持。”

  左不正歪着头看她,眼里甚而比冰霜还要冷冽。

  “两名。”女人的声音柔和婉转,却好似卷着怒风饕雪。“金部与水部的人,只能拿下两名老方丈么?”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