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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侠 第34章

求侠 群青微尘 2819 2021-11-25 01:41

  眼见此景,玉甲辰已是愤懑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岂、岂有此理!本门主在此,却被诬为行骗之人,真是人心痴顽,难辨真假!现今这钱家庄又夺人钱财,榨人血汗!这地方污秽得很,不用你请,鄙人自行离开罢!”言罢不待家丁来撵他,自个儿便拂袖而去。

  王小元心里却想着。“一两银子,真是狮子大开口,这些穷苦人又怎能付得起?”

  他转头去寻金少爷和左三娘,但人头攒动,分辨不出他俩在何处,竹老翁也瞧不见,看来已是走散了。正睁大眼睛去瞧一张张脸孔时,家丁们壮实的手已将他推出门外了。

  于是片刻之后,王小元抱着刀鞘傻呆呆地站在钱家庄之外,森柏间饿殍遍地,哀声阵阵。而那作道士打扮的天山门门主一脸忿气地倚在一株古木边,瞧着他,似被噎住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玉门主,这么巧?”

  说是巧,但二人都心知肚明,自己是被视财如命的钱家庄庄主撵出来的。

  王小元哈哈讪笑,上前几步。“门主莫不是盘缠不够,才出来待着的吧?”

  “是被气出来的。”玉甲辰叉着手微微颔首,说话时竟又有红晕飞上面颊。“不过…盘缠确实没带够。”

  见王小元将信将疑,他羞红着脸辩道。“鄙、鄙人从西北一路行至中原,不想食宿已花去身上银两大半。先前又无出远门经历,若要一下拿出一两银子,还真有些肉疼。”

  “未出过远门?”王小元好奇道。

  “王兄是要取笑我?”玉甲辰似醺似嗔地望着他,明眸渐盈忧伤。天山门中人多终老于雪原中,一生只求悟得武学精髓。若不是要来寻玉白刀踪迹,他多半也会一辈子待在天山不见人。

  王小元道。“怎会有心思来嘲笑你?如今我俩都被钱家庄主逐出门外,同为天涯沦落人了。”

  “既然如此,王兄在此施展一刀可好?此处也无钱家庄主阻拦,鄙人寻师兄心切,今日非得见你再出刀不可。”谁知玉甲辰心里仍惦记着刀法之事,执拗道,说罢手已搭上剑柄。

  见他动作,王小元慌忙按住他的手。“慢着慢着,玉门主,我这刀出不得。”

  “怎么出不得?”玉甲辰纳闷地看他。

  他神色极肃正,瞧得王小元心里发毛,忙不迭道。“刀剑乃是伤人之物,我与门主你无怨无仇,我怎忍心抽刀对你?再何况这时平白动武只会劳累身体,不如咱们先四处走走,待歇息一阵再商议这刀法之事,如何?”

  少年仆役结结巴巴地说完了这段话,玉甲辰也极仔细地听完了这些话,这小门主听罢,当即点头道。

  “有理,就按王兄所言照办吧。”

  堂堂天山门现门主是这么好混弄的吗?王小元有些苦恼地想道。

  玉甲辰行出几步,面上却又渐显忧色。“唉,虽说被那钱家庄赶了出来,但鄙人此行就是为了寻见师兄,怎么说都得见那玉白刀客一面。”

  少年仆役长叹道。“我也可想见他一面咧。”

  玉甲辰瞪他。“王兄可真是虚情假意,你那刀法源出何处,鄙人日后定要弄清!不过――在你说出师兄下落前,鄙人也只能落难到与你同行。”

  这年轻道士又哼一声,撇过了脸。“话说前头,若教鄙人发现你害了师兄、逼他授你刀法之事,纵使天山门规禁杀人,鄙人也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我…真没见过他。”王小元一紧张就会支吾,越是支吾就越引得玉甲辰发疑。

  “多说无益。”玉甲辰冷冰冰地道,一挥袖率步走开。王小元慌忙快步跟上他,边走边小声道。

  “我所说皆为实话,门主莫气……”

  “我气不气与你何干?”

  王小元摸着脸颊笑道,“我最见不得人受苦,所以也想着让门主也莫受这气恼之苦。”

  玉甲辰反停下步子来逼视他,厉声道。“那你为何不肯说出玉白刀下落?”

  “正因不知,所以才说不出。”王小元诚实道。

  道士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终还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开。王小元快步追上,微微喘气道。

  “玉门主,那钱家庄主认不出天山门中人所带的玉|珠…莫不是从未见过天山门人?看他们敛财架势,怕是借玉求瑕…你师兄名头贪索民众钱财。”

  玉甲辰步伐不减,但还是略略思忖后道。“…有理。但我如何都要亲自去看那群英会一眼,若那玉白刀客是真的,鄙人誓要将师兄带回天山门。”

  “若是假的呢?”王小元问。

  “那也不能任其冒用师兄名头敛财。”玉甲辰正色道,转念间愁上眉梢,忽而低呼道。“这可坏了。”

  “怎么个坏法?”

  “咱们被钱家庄主呼赶出来啦。回去岂不是件难事?”玉甲辰蹙着眉看他,偏过头苦思了好一阵,最终却还是灰心冷意地摇首道。

  “坏了,若是当时不那么急躁于比试,鄙人和王兄也不会像这样流落在外头。要探查那玉白刀客的真面目不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他急得几乎要想破了头脑,不想这时听到王小元道。

  “总会有法子再回钱家庄中的。”

  说着,少年仆役笑嘻嘻地拍了拍胸脯。不知怎的,他一时嘴溜,道,“我有一计,师弟。”

  第18章 (六)山雪玉嶙峋

  钱家庄外一水蜿蜒,绿荷油油,青柏森森。两岸立着些青瓦小房,灰石砖墙,却渐发落败,丛草连天,并无人烟。偶有人声从檐下传来,皆是些骨瘦如柴的饿殍痨汉,无光的双眼下是一张张翕动哀鸣的嘴,不时发出如车轮入泥地般的息声。

  庄中却是别一番风景:此时几近起更时分,天色却已有些黯淡了,庄主银元宝便吩咐厮役点起灯笼,悬在行道两旁,又结些彩纸搭起木台,远远望去流光溢彩。人群便交头接耳地聚拢在木台之下,伸着颈子翘盼“群英会”开宴。

  而就在无人瞩目之处,在钱家庄屋顶那青色的、微弧的蝴蝶瓦上,正有两个白色身影迎着夜风盘坐着。

  其中一位身负长剑,头戴雪巾,着一白丝道袍,只见他明秀的面上愁容满载,红唇紧抿,显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说来教人惊奇,这作道士打扮的人正是西北第一大宗天山门的现门主――玉甲辰。

  另一人便不那么起眼了,那人着一件素白交领短衣,可惜已被墙上的泥尘脏污。他面上常挂着傻气的笑容,两颗夜光石似的眼有时却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这人便是常年在金府打下手的仆役王小元了。

  玉甲辰语塞道。“王…王兄,这似乎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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