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浪鼓暂时搁置,不过宴淮一句话成功让大家都注意到了季安。
宴夫人先开了口:“不是让藿香跟着你的?这个我看着眼生,是新买的下人?”
宴淮 “嗯” 了一声,又介绍道:“娘,他叫季平安。藿香那小子不小了,回头配了姑娘,我打算就让他去药铺帮忙,留平安跟着我。”
这些事情还不至于让宴夫人格外操心,她 “嗯” 一声,倒是宴洲轻轻皱了下眉,扯了扯宴淮:“不是说那边新买的下人都不跟着来,还有家人在的就让回去过年?”
宴淮轻轻叹了口气,用很怜悯的语气讲:“这孩子家里只剩下他自己了,年纪又小,脾气又软,我就带回来了。”
这样亲人全都不在卖身进府为奴的下人倒也不是没的,倒也不至于立即引起唏嘘感慨,但是宴淮接着说:“而且又心细又听话,哥,你是不知道,有一回我在 书房睡着了,连驱蚊香都忘了点,结果平安就帮我扇了一个时辰扇子,就是怕我被蚊子咬了。”
季安听着瞪大了眼睛,出了夏他才到的宴淮府上,那会儿蚊子早死绝了,少爷怎么撒谎。
但这儿除了宴淮和季安本人,没人知道季安到底什么时候到的宴府,撒谎也没人揭穿,宴二爷抱着宴柏坐在主位上,大约是因为出门在外太久刚刚回家心情很好,难得也掺和了一句:“嗯,这孩子是心细,宴淮喜欢吃什么他都能记着。”
宴洲听得惊讶,细心的下人倒也不是没有,但他是真没见过这么体贴的,不由得道:“这么好,可惜是个小厮,要是个丫鬟,我就要过来伺候舟怡了。”
季安哪里引起过这样的重视,又哪里这样被一众主子夸赞,瞬间耳朵根都红了。
宴淮颇为得意,但见好就收,再这么夸下去他家的小傻子要羞得冒烟了,拿了丫鬟刚刚送上来的茶水,亲自倒了茶给爹娘奉上,又给他哥也添一碗茶,笑着说:“想都别想。”
他们舟车劳顿,宴二爷到底是上了年纪,一路折腾下来便觉得乏了,吃过晚饭想要歇着,没再留宴洲夫妇和宴淮说话。
出门前,宴夫人给宴洲递了个眼色,宴洲轻咳一声,对宴淮道:“老二,不是还要给我们一一送玩具?”
宴淮一拍脑袋,他都要差点忘了这一茬了。
但宴柏是他们这一脉的长孙,金尊玉贵的,什么好玩意没有,稀罕一个小厮买的玩具?宴淮又不傻,一听便知道他哥是有话要跟他讲。
他看一眼身侧又开始攥衣角的季安,笑着应:“那兄长稍等。”
宴淮出门快半年,屋子却是干净的,此时也已经燃了碳炉,原本和藿香一同跟着他的一个小厮正给他温床。
那小厮是宴家的家生子,爹娘都在宴家做事,当时舍不得走,便留下了,宴淮这屋子一直都是他在收拾着,见宴淮进门,面上一喜:“二少爷回来啦?”
宴淮应了声,将披风递给季安去挂,对那小厮说:“你去吧,藿香回来了,给你们都带了东西,在厢房分呢,这儿有平安就行,不用你伺候了。”
这小厮同藿香两个是实打实的一块长大,感情好,听宴淮放了话,谢了恩就跑了。
等人一出去,宴淮才一拉季安的手,将人捞到了怀里抱住了。
他是真的高兴,声音都带着笑:“安安,我爹娘,还有我兄嫂,都很喜欢你。”
他顿了顿,又说:“宴柏…… 就是一一,应该也是喜欢你的。”
季安听得出来宴淮的高兴,便也不由自主跟着高兴,但他还是不太改得了得了别人一丁点善意就忍不住战战兢兢的毛病,此时心中很是记挂,捏着宴淮的衣角小声说:“拨浪鼓…… 不值钱,一一…… 小小少爷会喜欢吗?”
也就这小傻子听不出来他哥这随便找的借口,珍而重之地当成一回事提心吊胆。
但宴淮并不想点破,稚气和天真都应该被保护,何况心意从来就不是看东西值不值钱,他揉了揉季安的脑袋让他安心,说:“喜欢,一一没玩过这个,肯定喜欢。”
季安对宴淮的话深信不疑,放心下来,脑袋抵在宴淮的肩窝,开心地说:“那我一会儿去马车上拿。”
第47章
作者有话说:谢谢各位老板的海星~~ 我又来晚了呜呜呜以后八点到十点之间更新吧 o(╥﹏╥)o 加班真的无法保证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宴洲自然并不是真的为了季安的一个拨浪鼓才叫宴淮。
他如今也到了娶亲成家的年纪,如今宴洲第二个孩子都要出生,宴夫人不再操心大儿子的事情,自然便将目光落在了小儿子的身上。
在宴淮回来之前,宴夫人便已经物色好了两家姑娘,家世、人品、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她知道宴淮的脾气,知道他不遵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一套,定是不会答应娶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姑娘为妻,所以还特意寻得都是年岁相仿,儿时也都曾同宴淮在一处玩过的姑娘。
宴淮带着季安过去宴洲院子里的时候沈舟怡已经睡下了,宴柏也已经被奶娘带走,季安的拨浪鼓没能送到宴柏手中,听宴洲对宴淮讲宴夫人的安排:“娘的意思是年节的时候要走动走动,小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沈家姑娘论起来算是舟怡的表妹,我觉得人家姑娘挺好,日后跟舟怡也能相互照应,怎么样?”
宴夫人良苦用心,还特意让宴洲来先探探口风。
宴淮四平八稳地坐着,一点也不惊讶,这件事他娘写给他爹的家书中已经提过好几次了,直截了当说:“我觉得不好。”
然而季安没有他这样的心理准备,立在宴淮身后听见这话,心里一惊,手上一抖,没有送出去的拨浪鼓险些掉在地上。
宴淮眼疾手快,接住了差点落地的拨浪鼓,顺手放在桌上,摆弄着手中的茶碗不怎么走心地继续道:“见过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哥,你心疼嫂子随你过去之后算是远嫁,也不能就让我娶她表妹吧?”
宴洲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复,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听见后面的话,抬手怼了宴淮一巴掌:“臭小子,浑说什么呢,我是为了舟怡吗?”
宴淮但笑不语,慢慢喝茶。
宴洲同沈舟怡是真的青梅竹马,如今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当真是他们这一辈里夫妻的典范,他明白弟弟那模样是在嘲他这话毫无说服力。
他这个做说客反倒是被调侃了一番,无奈地凭空点了点宴淮的方向,叹口气说:“而且我为了舟怡也没什么,她本就是我夫人——是她表妹怎么了,亲上加亲,你就不想找个贴心人?”
这话宴洲其实本来并没期望宴淮能给他什么回答,没想到宴淮竟应得很快:“谁说我不想?”
他老神在在,一副 “我心里有人了” 的模样,然而一想到宴夫人唠叨他的样子,又开始头疼:“大哥,沈家姑娘真的不行,你快让娘打消这个念头。”
宴洲向来拿弟弟没有办法,只能先答应他,又没忍住问:“那沈家姑娘不行,你想谁家姑娘?让你大嫂帮你先去看看啊。”
他想的就不是谁家姑娘,宴淮看一眼旁边立着的季安,然后才说:“长嫂又不认识…… 行了哥,我答应你,我明年肯定娶亲成家。你帮我跟娘说说吧,年节当口,我忤逆她老人家又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宴洲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十分怀疑这是缓兵之计,狐疑道:“明年?肯定成亲?”
宴淮忍着笑,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踢正在惴惴不安那个人的鞋尖,说:“当然,肯定成亲。”
打小不知道被弟弟坑过多少次的宴洲盯着宴淮看了良久,到底没有在宴淮信誓旦旦的目光中看出来一丝一毫的破绽,不得不又选择了相信亲情和血缘的力量,点头道:“帮你在娘面前讲话是可以,但是先说好,你可别坑我,要是明年你又胡闹,我就把你绑去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