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舞会,兴趣社团,天南海北的同学,一切都是谢昕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但新奇劲过去,生活又慢慢归于平淡。
每日上课下课,食堂宿舍,闲暇时间,她也会和林茉通电话。
她几乎从中国最南方去了中国最北方,直线距离三千多公里,电话里,林茉兴奋地同谢昕讲。
“听说这里冬天能下厚厚一层雪,谢昕,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雪。”
“什么时候能下雪啊?”
“年底肯定得下,哎,好希望能快点到年底。”
谢昕语气失落:“我也希望能快点到年底。”
但谢昕越希望快点到年底,时间就似乎越来越慢。
她尽量用忙碌填补空暇时间,这样,谢昕好像就能不那么想念邵忍。
而谢昕这才发现,两人一起生活很久,竟然连一张合照都没有,关于邵忍唯一一张照片,便是第一天见面,谢昕给邵忍拍的一张单人照片。
谢昕知道,邵忍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也信守承诺,在邵忍来之前不联系他,也不打扰他。
她执着又坚定地等着年底,等邵忍过来找她。
时间慢慢流逝,年底到了,邵忍却一直没来。
那个冬天的下午,谢昕等来了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人。
林茉的哥哥。
林致。
那日刚下课,舍友挽着她的手直呼“冷”,两人约着要去食堂喝羊肉汤,却没想到在教室门口见到了这个男人。
很久不见,林致穿着一件单薄羽绒服,黑了不少,身影如松站得笔直,轻轻咽口水,看向谢昕的目光却有些不忍。
“谢昕,你还记得我吗?”
舍友见谢昕看着谢昕不挪步,伸手戳了戳她的手,提醒道:“谢昕,你们认识吗?”
谢昕愣了很久,最后恍惚地点点头。
“谢昕,我有话和你说。”
谢昕和舍友说了几句话,跟着林致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
“邵忍呢?”
“他没来。”
“不是,陈放呢?”
“谢昕,陈放让我告诉你,不用再等他,他不会来了。”
谢昕“哦”了一声:“你让陈放自己来跟我讲。”
“谢昕,你听我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说完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林致艰难的声音:“谢昕,陈放……不会来了,他死了。”
谢昕的脚步顿住。
“收网的时候,他中了吴彪一枪,车轧过他的腿,陈放他才二十五岁……”
谢昕像没听到一样,她面无表情,缓缓抬腿往前走,脚步轻浮得像下一秒就要跌倒。
林致在身后叫谢昕的名字,她置若罔闻。
她站在校园过道,身边的人熙熙攘攘跑着笑着,可谢昕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她从钱包里翻出他唯一一张照片,艳阳天,在湖边,他懒洋洋依靠在车门上,摆着老土的姿势,好像是笑着的,可是照片拍糊了,谢昕压根看不清他的脸,她好像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陈放,邵忍。
放与忍,多么矛盾的两个字。
终于,谢昕不受控制,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咬牙切齿。
“你这个骗子!”
身侧有人来来往往,他们窃窃私语,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谢昕胸腔像被人撕扯,疼痛得厉害,泪眼朦胧中,她好像回到了初见邵忍的那天。
那天的太阳真烈啊,外面火灼一般。
他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身影高大健硕,他的脸棱角分明,眸眼黑而深邃。
男人抢过包,伸手摸了摸谢昕的头,不羁地挑眉。
“谢昕是吧?我邵忍,你叫我三爷爷就行!”
谢昕那时候紧张得要死,才不愿意这样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