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发现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疑犯依旧藏在一团浓雾里,看不见身影。
“你干吗的?!”远处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精瘦汉子冲钟宁喊了一句,紧张地跑了过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警察。”钟宁掏出证件,“在办案。”
“哦……是领导啊!”保安赶紧站直,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讨好道,“是什么案子呢?领导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钟宁摆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笑道,“已经是几年前的老案子了,我再来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哦……”保安长想了想,问道,“领导是不是为了近三年前那个小孩失踪的案子来的?”
钟宁呵呵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这里的保安队长,我姓刘,你叫我老刘就好了,我那时候也想考警察的,没考上。保安老刘憨厚地笑起来,“我最近看新闻说又有小孩失踪了,咱们这小区平时治安很好的,所以您说是老案子,我就想起了当年那个小孩失踪的案子了。”
“呵呵,你很有天赋。”钟宁夸奖道,心里盘算着要联系一下张一明,让物证科把这两个东西采集一下,不管对案子有没有帮助,也算是起码的流程。
“领导,您还要去他们家搞家访么?”保安老刘措词有误,却十分热情,“不过他们家已经搬走了。去年年底搬走的。”
钟宁并没有接话,失踪孩子的父母有没有搬家,对破案的意义并不大。
保安老刘觉得对这起大案子有了参与感,十分激动:“哎呀,那一家人我认识,那男的在国企上班,女的好像差一点儿,但是也是白领吧。两口子对人都很和善。”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伤感,放慢了语速,“孩子找了两年多都没找到,估计是死心了吧。他们搬家的时候,我还去帮忙了,那女的肚子又大了。我看那个男的心情挺复杂,又觉得对不起失踪的女儿,又怕还住这里会影响老婆保胎……要说向柔那个孩子,真的懂事,失踪的那天早上,我还碰到她了,还给了她几颗糖,她看起来高高兴兴的,说以后长大赚钱了,要买更多糖送给我。哪晓得再也没见过了。”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钟宁示意保安先别说话,拨通了张一明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电话没有人接。刚打算挂断,手机忽然接通了,张一明在那边兴奋道:“钟队,我刚准备打给您呢!人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钟宁一愣―即便疑犯这次失误留下了口罩,上面残留了疑犯的DThA,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抓到人。
“抓到了!抓的时候他还打伤了我们一个兄弟!”张一明喘着粗气道,“疑犯还是个医生!真没想到啊!”
“医生?!”
“对啊!您也没想到吧!”张一明气愤道,“还是市一医院的呢!这个衣冠禽兽!”
第十章 栽赃嫁祸
01
张一明抓到的疑犯,确实是市一医院的医生,但并不是廖伯岩,而是副院长肖爱国。
钟宁赶到市公安局时,张一明不但已经逮到了肖爱国,并且核实了字迹,确认肖爱国的字迹和几起犯罪现场留下的喷漆数字的字迹相似率达到了86%!
更令人气愤的是,在肖爱国的办公室搜查出大量未成年儿童被性侵的照片。这些照片让在场的警察们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狠狠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揍死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钟队,你看看,看看这字迹!看看这照片!想不到一个三甲医院的副院长,居然是个死变态!”张一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后怕道,“运气还算不错,这个肖爱国以前酒驾被抓过,在基因库里留下过DThA资料,所以我们很快就查到了他,要不然,这DThA比对还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
“嗯,恭喜了。”钟宁嘴里回了一句,眼睛盯着物证科的那份报告―确实运气不错,物证科的报告显示,在天马小区小卖部门口发现的口罩上找到的皮屑,还有楼道垃圾桶上留下的指纹,都是属于肖爱国的。
“不仅如此,这人的经济问题也很大!”郑钢也是一脸气愤,“肖爱国名下有七套别墅,这不可能是一个副院长正常的经济收入所能承担的。我们查到肖爱国去年曾因假疫苗事件被查过,后来又给放了,现在经侦那边的同事已经申请和我们合并办案了。”
钟宁有些意外:“假疫苗?他有这么大的能量?”
“就是去年长乐医药那起案子,他好像在里面有占股。”张一明掏出烟点燃,惬意地吸了一口,呵呵冷笑道,“这畜生有什么能量啊,他以前就是个普通医生,后来勾搭上了市一老院长的女儿,入赘了,这才开始飞黄腾达。去年那事儿,我听经侦那边的同事说,也是靠他老婆家里跟卫生厅那边有点儿关系,才把那事情给压下去了。不过这一次必须彻查,老天都保不住他了!”
“哈哈,还保他?”边上一个侦查员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看,他老婆旅游回来不阉了他就算好了。老公是这种变态,说出去还有脸么?”
“审讯那边进行得如何了?”钟宁放下案卷,问道。
张一明冲边上的一个文员挥了挥手,道:“小李,给钟队看看现场视频。”
小李点了点头,赶紧打开了旁边的显示器。
此时,审讯室里,肖爱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毫不在乎地看着审讯员,嚣张道:“老子就是去了天马公寓,你又能怎么样?犯法了不成?”
“你这是什么态度!”审讯员猛拍桌子,提高声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吗!老实交代你到底去干吗了!几点去的!几点回的!还有,4月6号下午6点左右,你到底在干吗!”
“我哪天去了哪里关你屁事!”肖爱国冲审讯员呸了一口,依旧一副跋扈的模样,威胁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么?你连科级干部都算不上,跟我谈态度?”
“你!你!”审讯员估计是没见过这种混不吝,被气得满脸通红,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什么!聪明的就赶紧放人!别给我下套,我不是没见过你们这些套路。”肖爱国继续威胁着,“我跟你说,我有严重的胃病,今年曾经大出血过一次,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行了!我也有胃病!我还瘦了五六斤呢!瞧这副死皮赖脸的德性!”张一明厌恶地冷哼,转头冲文员小李道:“去,让小马他们休息一下,把人晾一晾!”小李应声而去。
“呵,审了几个小时了,几个案发时间段,他都说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具体在做什么,还这么嚣张。”张一明苦笑了一声,看向钟宁,“钟队,要不你亲自上?”
钟宁拒绝:“算了,能力有限,我就不插手了。”他依旧处在一种恍惚的情绪中。
现场的皮屑指纹,办公室搜查出来的照片,字迹对比,疑犯承认案发时在天马安置小区附近,并且对几个重要时间段内的行踪有所隐瞒,再加上经侦那边的案底和名下多套房产……这个趋近于闭合的证据链,让钟宁再一次想起了廖伯岩。
可笑,自己居然用那么一堆似是而非的推测去质疑廖伯岩,今后怕是没脸再去见他,甚至没脸向任曦交代了。
“既然案子已经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律师事务所了。”钟宁拍了拍张一明的肩膀,“没帮上什么忙,不好意思。”
“钟队,您这是什么话?这案子拖了快三年了,还不是你来了才破的?”张一明握住钟宁的手,“要不,办了庆功宴再走?”
“无功不受禄。”钟宁和在场的人一一握手。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珂冉忽然站起来:“钟队,我送送你。”两人并排下楼,钟宁的车就停在停车场内。打开车门,钟宁回头看了看李珂冉,笑道:“怎么,还要送?”
“不……不是。”李珂冉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犹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您真觉得,肖爱国就是疑犯?”
“怎么?你有疑问?”钟宁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车门,闻言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李珂冉,说道,“至少从现在掌握的证据和他自己的口供来看,确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