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瀚沉声道:“告诉他们,若此战不能胜,金国早晚亡于宋国皇帝之手,让他们想想自家的父母妻儿!”
然而局面并没有如同完颜宗瀚和完颜宗望所设想的那样儿好转。
尽管完颜宗瀚所带的五万正军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但是在面对着稳如老狗的大宋军阵和八牛弩、掌心雷这种大杀器的时候,再怎么精锐的正军也只能饮恨当场――
正军的盔甲确实称得上精良,然而能防得住普通的箭矢的盔甲却防不住神臂弓和八牛弩,更别说四处乱飞的掌心雷破片。
正军的作战意志和战场上操刀子砍人的技术也确实远非签军所能比,但是正军毕竟不是迷彩绿,没有如同迷彩绿那般经历过七天七夜死战不退的血火洗礼,再如何坚定的意志也做不到像迷彩绿那般彻底无视伤亡还能坚持作战。
所以正军也顶不住。
“诈败!如果不能诱使宋军出战,他们只需要龟缩在车阵后面,光拖都能拖死咱们了!”
已经接近彻底绝望,然而又不甘心就此认栽,完颜宗望只得祭出了最后的招数:“唯今之计,也只有让铁浮屠后撤,然后让正军诈败,诱使宋军追击!”
完颜宗瀚阴沉着脸,斜了完颜宗望一眼之后道:“那就依你所言。若是实在不行,也唯有退兵一途了。”
完颜宗望却被完颜宗瀚说得一愣:“退兵?”
“议和,退兵。”
完颜宗瀚长舒一口气,又叹了一声道:“如果连诈败都不行,这仗还怎么打下去?你告诉我怎么打?
再打下去,也无非是把所有的正军和铁浮屠全部葬送在太原城下罢了,反倒不如先行议和,等退回大金之后再整军备战。”
“不过,十万签军顶不住,那就招募五十万签军,五万正军顶不住,那就十万,二十万,奇袭不行,那就步步为营,一城一城的打过来,迫使宋国小皇帝再一次带兵亲征。”
完颜宗瀚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这个速度要快,前脚议和退兵,后脚就得整军备战,不能给宋国小皇帝一丝喘息的机会,否则还不知道他要弄出来多少掌心雷一般的东西。”
回过神来之后,完颜宗望也点头道:“东王说的是,宋国小皇帝不除,早晚会成我大金国的心腹大患!”
……
种师道瞧了一眼已经开始撤退的金兵,忍不住扭头望向了赵桓:“官家,金兵已经溃败?”
正在端着望远镜打量着战场的赵桓笑眯眯的嗯了一声,问道:“种卿是担心朕会追击金兵?”
呵呵笑了一声,赵桓指了指退而不乱的金兵,笑道:“虽退而不乱,姓完的明显就是想要以诈败来诱使我军追击,如此雕虫小技,还想拿来骗朕?老祖宗写兵法的时候,这些女真奴还不知道在哪棵树上蹲着吃果子呢!”
种师道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官家带兵亲征不可怕,甚至官家知兵不知兵的都不要紧,怕就怕官家不知兵还胡乱指挥,一看见金兵开始撤退就以为自己赢定了,好大喜功之下放弃车阵开始追杀金兵,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事儿!
幸好,当今官家明显知兵,甚至一眼就能看破金兵是在玩诈败的战术,不至于脑袋一发昏就要追杀追兵,这倒真是大宋的幸运,也真是金兵的不幸了。
“无论金兵干什么,待会儿都按照原定的计划,稳步向前推进,直到太原城下,朕要去太原城中吃早饭。”
赵桓自然不知道种师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姓完的要是逃路,就放他们跑,不用追,朕留着他们还有用。
只是不知道,王禀和张孝纯在见到朕的时候,又该是一副什么样儿的表情?惊?喜?又惊又喜?或者是惊大于喜?”
第28章 逆子欺朕太甚!
金兵大规模调动的动静很大吗?
大。
差不多二十万人在太原城下开片的动静大吗?
很大,比金兵大规模调动的动静还要大很多倍。
王禀和张孝纯是瞎子吗?
很显然,不是。
所以,王禀和张孝纯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金兵的不正常,也很早就发现了太原城外这场有些莫名其妙的二十万人团战。
所以摆在王禀和张孝纯面前的问题就如同到老都没弄明白啥是批呀那位老先生说的那样儿,出城干他姓完的一梭子还是不出城,这特么是个问题。
自打金兵南下之后就齐心协力守太原的王禀和张孝纯,头一次因为要不要出城参战而产生了分歧。
行伍出身的王禀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对于王禀来说,金兵既然能把原本围困太原的十几万人都尽数调离,太原之围近乎不解而解,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金兵遇到了大麻烦,必须要抽调所有的兵力才能应对,现在出城攻击金兵,不仅能对前来进攻金兵的军队形成支援,同时还能在金兵的背后捅他们一刀,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而对于从宣和末年就以河东宣抚使兼知太原府,如今更是兼任了太原守将的张孝纯来说,现在自己和王禀的职责就是守住太原,出城干金兵一梭子的风险实在太大――
如果能干得过,那自然是极好的,可要是万一干不过,却被姓完的趁机祸害了太原城又该怎么办?反倒不如死守太原,等着城外的战局尘埃落定再说。
“等尘埃落定,万一是金兵赢了呢?”
猛的一捶城墙,王禀怒道:“金兵若胜,必然会重围太原,到时候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真那样儿你就高兴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若金兵重围太原,老夫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张孝纯冷哼一声道:“你若领兵出战,胜固可喜,败又该如何?”
“败了?败了我自然就死城外了。”
王禀眨了眨眼睛,答道:“可是这太原不是还有你吗?你会给金兵开城门?到时候你接着守城也就是了。”
张孝纯差点儿被王禀气笑:“你这根本就是胡来!老夫文官出身,虽说兼任了这太原的守将,可是真正打仗的事儿都是你王副都总管在管,你要是死在太原城下,老夫能守得住这太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