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帮他说一句话。
李靖梣抱着岑杙,脸紧贴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岑杙,求求你?,不要吓我,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找了你?四年,你?不能再这么对我,花卿!”
滚烫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那人脸上,心酸、绝望、委屈、歉疚……难以尽述她此刻的心情。
篝火架了起来,岑杙身子太冷,直接用火温,可能用劲太猛容易伤身,暗卫建议先用温和的方式徐徐暖之。李靖梣定了定神,迅速开始解自己的纽襻。
暗卫们惊愕之余相互交换了眼色,之后纷纷背过身去,迅速向周围扩散,替她守住四方。
他们的职责只是保护皇太女的安全,并无条件地听从殿下的指挥。超出职责范围的事?情一概与他们无关,这是所有入职东宫的人必须坚守的准则。
李靖梣敞开身前的衣襟,将最?后一条小衣也除去,慢慢地伏到了那具冻僵的躯体上,被那遍体的寒凉刺激得打了个冷战。
冷,好冷。那潭水底下是不是更冷?
傻瓜,你?为什么要跳进去呢,你?可知,一旦你死了,我还要那愿望有何?用?
岑杙至今也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从寒潭中被人救起,又是怎么和李靖梣分开的。她断断续续发了五天五夜的烧,醒来时就独自一人躺在距辟阳县百里之遥的一户农院中。
尽管农院的女主人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也有一个无所事?事?的黑衣人在房梁上一呆就是一整天,似乎在特意保护着她的安全。但她心底仍像被人挖空了似的,飘飘飘荡荡无所依靠。
她知道李靖梣一个人先走,一定有她的理由,或许是朝中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或许是不能让人发现她和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在一起。
总之她既然已经离开了这里?,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至于那枚失落的牡丹玉坠,它是一切事?件的起因,最?后就如同它的下落一样,留下了一个残缺的结尾。也许,终究是她们欠缺了一点缘分。
在病榻上又躺了两天,她便打点了行?装上路。农户主人百般挽留亦无用,她坚持要走,并对梁上人说:“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咱们京城再会!”那暗卫大概没料到自己会被发现,愣了一楞,随后,他朝岑杙点了下头,就真的“嗖”的一声,跳窗飞走了。
岑杙一个人骑了马轻装上路,不到一天就抵达了最?近的武阳县城。她没有立即进城,而是辗转到了城外的落雁河边,下马,望着被夕阳残照映得通红的水面,静静发怔。
河中央坐落了一片沙洲,几只尖嘴的沙鸥栖息在上面,分享自己的晚餐,提前预备着黑夜的来临。
记得来时她和李靖梣因为错过了关城门的时间,就是在这落雁河的沙滩上扎营过了一夜。
那天李靖梣的月事?刚刚干净,趁着夜色悄悄到河中沐浴。她借口要保护她便厚脸皮地跟着一起。
河水很清,最?深处只到人的腰腹,两人均穿着肚兜亵裤入水,一开始各洗各的,但后来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总感觉中央沙洲上有影子在动,于是就尽量靠在一块儿,背对背只露了两个脑袋。
当晚的月光很明亮,投在河面上足以看清两臂开外人的细微表情。岑杙悄悄回过头时,看到对方也警惕地扭过身来,抱胸缩颈,一副生人勿近的防备架势,岑杙心里?“切”了一声,故意把脸正对了她。
其实她真想过去整蛊一下李靖梣的,毕竟沙前月下孤女寡女的泡在一块洗鸳鸯浴,这么美好的场景简直就是为“作奸犯科”天然存在的。
但她考虑了一下对方的承受力,又怜惜她刚刚恢复的身子,便按捺住了心里?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没有付诸行动。只是她没行动,对方却采取行?动了。
当她看见李靖梣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背后,眼睛睁到不能再大,露出一脸惊恐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僵立在了水中。
只能说一个不常开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逼真程度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岑杙顿时感觉脊梁骨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她脖子里?吹风。
突然,对面人毫无预兆地“啊”了一声。
她吓了一跳,也跟着“啊”得叫了起来,一边喊着“妈妈呀”,一边惊慌失措地往对面扑了过去。李靖梣被带到水里?淹了一下,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看她扒在自己身上,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突然肩膀一抖,发出闷闷的憋笑?声。
时间骤停了两秒。
岑杙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整个都人气?懵了,眼泪挂在睫毛上打颤,又愤懑又惊愕地盯着她,死死勒着她脖颈不肯撒手。
这下子轮到李靖梣难过了,因为她发现水底下岑杙的身子,是光溜溜的,肚兜亵裤都不见了,一触就是满掌的湿润柔滑。
“你?……没穿衣服?”她精神高?度紧张。
“废话,谁洗澡还穿着衣服?”岑杙脸上还挂着受惊后的委屈,又嫌弃补刀:“也就只有你?。”
李靖梣无言以对,扭了扭身子,想要从她的桎梏下脱身,谁知这八爪鱼把?胳膊缠得更紧了。完全无视两人只隔了一条小衣的暧昧距离。
“你?……松手。”
“不要,我怕~”
她沉默了,对于刚才那声猫叫似的娇矜轻吟,报以满脸的蔑视。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岑杙试图为自己找补:“其实,这件事都赖你?,谁叫你无缘无故吓我的。”
皇太女知道自己理亏,也没反驳,“那你能稍微松下手吗?不然我会误会你?在引诱我。”
“……”
“如果,我真的在引诱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如果是你引诱我呢?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自己吗?”
“没有这个可能。”
“万一有这个可能呢?比如说你在醉酒的时候……”
“你?再提这件事,我现在就杀了你?。”
“……嘁,明明自己做得事?,说还不让说了,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你?还说!”
篝火生了起来,岑杙抱头躺在沙滩上,脑海中思?绪烦乱,辗转反侧,都是这一路走来她们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的冷面相对,到后来冰雪消融。一切的转变都好像从牡丹印开始。
牡丹印,牡丹印……为什么她偏偏丢了牡丹印?如果她牡丹印还在的话,或许她就不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