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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城阙 第17章

帝城阙 鲸屿Freya 2635 2021-11-16 21:52

  楚滢死死抓着龙座的扶手,只觉得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会的,她知道苏锦,他绝不是这样残暴荒诞之人,这里面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但是苏锦还朝的时候,不但亲手击碎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还在满朝文武面前,带来了一个更令万人唾弃的消息。

  “是臣做的。”他跪在大殿上,笑得平静,“陛下,虽然恭王殿下已经事败身死,臣却不愿意让您胜得太高兴,三万神武军,对大楚也是割肉之痛吧。”

  楚滢坐在龙椅上,满目眩晕,“你在说什么?”

  “陛下还没有明白过来吗?”他望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几许嘲讽,“臣是恭王殿下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殿喧哗,有耐不住的大臣已经厉声责骂他,楚滢却只觉得滑稽极了,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在朕身边这几年,什么政事都是你帮着朕操劳的,就连恭王,也是你领着天机军击败的,事到如今,你跟朕说你是她的人?你是糊涂了吗?”

  苏锦只始终笑着,“击败恭王的,是威宁大将军,臣原本是想调动天机军,与恭王会合,一同攻入京师的。是大将军过于刚正忠心,臣失算事败,自知无力回天,那假传军令坑杀神武军,让陛下难受一阵的本事,臣还是有的。”

  “……”

  楚滢望着满殿乱象,只觉得心疼得快呼吸不上来了,她道:“你不要再胡说了,这些年,朕的治国之术,为君之道,哪一样不是你教的?如果你是恭王的人,何须这样劳心劳力,鞠躬尽瘁?”

  苏锦却轻轻笑出声来,好像她问了一个极可笑的问题似的。

  “正因为您的一切都是臣教的,所以陛下,您永远胜不了臣。”他跪着仰望她,平静从容,“这些年在您身边,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朝臣皆忌惮臣,只有您最好骗。”

  他的笑容仍旧如从前一样温柔,却一字一字对她道:“陛下,您太蠢了。”

  朝野愤怒,万民请愿,楚滢只能下令将他收押大理寺,稍后再做定夺。

  她不顾众人反对,去看过他许多次,每次都是她连番质问,他心如止水,她泪流满面无功而返。

  “苏锦,”她苦苦哀求他,“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却只是云淡风轻,目光平静得像是一个已死的人一样。

  “臣都已经与陛下说过千百次了,臣是恭王的人,即便事败,也要惹出些乱子来,不想让陛下在龙座上坐得过于安稳。”

  “你明明就不是!”楚滢一拳打在牢房的铁门上,与墙相撞,哐当作响。

  “威宁大将军都与我说了,他从未听说过你有挟持天机军,与恭王同流合污的意图,他问遍了军中将士,都道那夜一片混乱,对面神武军自知将败,点火放烟,他们看不清全局,却都没有做过坑杀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也说了,他们看不清全局。”眼前人淡淡道,“不过此事,确与大将军无关,他被臣瞒得严严实实的,只懂打仗,却不懂人心。”

  楚滢一拳一掌打在牢门上,只觉得手上生疼,却也比不过心里的疼。

  苏锦只望着她,惨淡微笑:“陛下不如打臣,更畅快一些。”

  她都快被逼疯了,抬起手来,落到他身上,却是紧紧环住了他,将他拥进怀里,哭得像孩子一样无措,“苏锦,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们要你死,你知不知道?”

  苏锦在她的怀抱里,身子微微发抖,声音却仍平静:“臣敢做下这样的事,就没有想过能活。”

  她无助地攀上他的肩膀,去吻住他的唇,眼泪落在双唇相交处,一片苦涩。

  “求求你,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什么都可以想办法,怎么都比如今这样好。求求你,不要让我失去你,苏锦……”

  她怀里的人闭着双眼,声音颤抖,睫毛底下隐有泪光,“你这样,才是真的要逼死我。是我背叛了你,无需多言。”

  然后,就当真任凭她怎么哀求,都一言不发。

  真仿佛,铁石心肠。

  第12章 诊脉 苏大人想见您。

  楚滢大口呼吸着从梦里醒过来,像濒死的鱼,其状把守在一旁的百宜吓了一跳。

  “陛下,您这是怎么啦?”她忙给端茶擦汗,“被梦魇住了吗?”

  “嗯。”楚滢接过杯子,一气喝干,背脊上全是冷汗。

  “这可吓坏人了。”百宜道,“您近来好像睡得常常不好,正巧,御医来请平安脉了,正候在外面呢,要不叫她瞧瞧吧?”

  她满身大汗,心仍跳得极快,将空杯子递过去,示意再要一杯。

  没有用,御医院里的那点子本事,她前世已经轮番试了个遍了,要是能管用,早就好了。但她还是夜夜梦魇,不是惊叫就是哭喊,到后来,哪夜没有这样的动静,伺候的宫人反倒以为不正常了。

  只要苏锦回不来,她就一生一世都好不了。

  哪怕是如今重活一世,她仍时常困于那种惊恐中,难以自拔。

  但是既然御医都来了,见百宜关切,她也不想硬拂她的心意,便点点头,让叫进来。

  给皇帝请脉,来的自然是院判,头发花白的老妇,她前世早就熟悉了。

  那些年她熬坏了身子,内里都掏空了,再名贵的补药灌下去,也是泥牛入海,无济于事。这院判倒也当真不怕她,直率得很,道:“陛下如今之状,要是戒了饮酒,不再碰那些丹药偏门,大约老臣还能施为几分。但若一意如此,只在三五年间。”

  她都给听笑了,挑眉道:“你倒敢说。”

  “臣是医者,活到这把岁数,还有什么不敢?”院判在她面前边写药方,边摇头叹息,“若是能换陛下听臣一言,臣的脑袋,掉便掉了吧。”

  楚滢却只在卿云殿经年浸染的酒气里,仰头望了望高高的房梁。

  “院判,”她轻声道,“你可知,世间何物可以医心?”

  老妇沉默了半晌,手中笔顿住了,墨便从笔尖晕开来,将一张写了一半的药方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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