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吵架,我们明天办理离婚手续。”
裴卿羽音色暗哑,低垂的眼帘里目光晦涩不明,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易拉罐啤酒渐渐用力,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哥要插手进来。
明明之前撮合他和安然在一起的是大哥,现在让他离婚的也是大哥,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咳咳咳——”
猛喝了口啤酒的路程城听到裴卿羽的话,呛的不轻,咳嗽了好久才停下,满脸涨的通红。
把啤酒瓶放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嘴角,这才问,“我没有听错吧?前几天你还打电话问我关于婚礼的事情,这才几天你们就要离婚了?”
时老爷子病重命不久矣,还有秦旭最近的小动作裴卿羽言简意赅给路程城解释了两句,提到大哥的时候,眉心蹙起:“昨晚关阿姨话里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她担心我会伤害阿然。”
“他们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我那么爱阿然,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裴卿羽面色凝重,漆黑的眼底目光冰冷,“大哥也威胁我,他说我不离婚,他有的是方法逼我们分开。”
是,他不怀疑大哥的话,他要是想让他和安然离婚,不过是轻而易举。但凡大哥有对安然不利的想法,他立马缴械投降。
大哥的雷霆手段,他根本不是对手。
“伤害安然?”
路程城目光凝滞住,身体僵硬住,包间里光线太暗,以至于裴卿羽根本没发现他异样的举动。
“那你……可能时阿姨他们有自己的顾虑吧。”
他猜到了原因,可不敢和裴卿羽多说。
裴卿羽人格分裂的事当初裴家大哥一己之力封锁了消息,哪怕是在高考这个节骨眼上,也排除万难把人送出国。
是治疗,也是求学。
今天算是裴卿羽第二次喝酒,不胜酒力的他很快便醉了,路程城全程坐在沙发上陪着他,信息量太大他没敢多喝,哪怕是啤酒。
确定裴卿羽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他才松了口气。
放下手里的啤酒瓶,打电话让楼下的服务生上来收拾屋子,十分钟后他背靠着沙发壁,手臂虚虚地搭在额头。
想到自己和卓缊的处境,也愈发头疼。
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冰冷的风吹在脸上,路程城脑子愈发的清醒,解锁手机点开通话页面,拨打了名为老婆备注的电话。
等到电话接通,他率先开口:“老婆对不起,能不能不离婚?”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声音透着一丝卑微和祈求。
-
次日清晨6点,裴卿羽被一阵又一阵铃声吵醒。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酒吧包间的沙发上睡着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坐起身来去拿茶几上的手机,垂眸看到身上盖着的薄毯,眸色深沉。
屏幕上来电显示还在跳动,裴卿羽掀开身上的薄毯起身,指尖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秦旭找私家侦探在调查,同样他也安排了人在暗处跟踪。
因为他好奇,让大哥和时家叔叔阿姨不放心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窗前。
裴卿羽拉开窗帘,屋外的天灰蒙蒙的,一副随时可能下雨的样子。
手机那头特助余浩不敢隐瞒真相,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出来。
等到他一字不漏听完余浩的话,清俊的脸上神情冷淡,可只有裴卿羽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片刻之间,眼底的温度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
人格分裂?
挂断电话后裴卿羽翻找出通讯录,随即就给M国的斯密斯教授打过去询问自己的病情。
十分钟后他调看了自己人格分裂的病例。
原来当年学校那场大火是他放的,要不是主人格及时醒过来,冲进火场把时安然救出来,很可能女孩就葬身火海了……
“怎么会这样?”
裴卿羽垂眸看着双手,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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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民政局门口。
裴卿羽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女孩,眼睛红肿,眼底写满了悲伤和疲惫,心跟着颤了颤,很难受。
朝着她走了两步本想抱抱她,终究还是止住了。
他们离婚对女孩来说才是最好的,他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尤其给她带来伤害的还是自己。
“能不能不要……”
时安然小跑扑进裴卿羽怀里,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里,小声祈求。
“不可以。”
裴卿羽温柔打断女孩的话,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推里怀抱,这一刻,心在滴血。
沙哑道,“阿然,时爷爷还在医院等你,没准过段时间,你就会发现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