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带了四五个人进来,萧衡说:“这几个,是三清寺附近的村民。”
刘大人暗心恍然,坐着没有应声。
萧衡顾自开口说:“从萧府到三清寺,坐马车需半个时辰,步行则至少一个半时辰。巳时三刻,百姓大闹我府,见过我夫人。之后三清寺被屠,仵作勘验寺内僧人死亡时间在巳时之末。这几个百姓曾在午时见过我夫人,她是步行前往三清寺,照理来说她根本没有可能在此之前入寺杀人。”
说完,目光瞥向刘大人。
行知是拿着画像在三清寺脚下一家一家问的,不会有错。
刘大人正襟危坐,指向下面的人:“你们都见过萧家夫人?”
其中一人连忙点点头,告诉说:“是,那时我和我孙子正打算回家吃饭。那位夫人衣着光鲜,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可是身边又没跟着仆人,怕她是在山里迷了路,想上前问了两句。可那夫人不理人,行色匆匆的往三清寺去了。”
另外几人也如是说。
当时正是正午烈阳高照,许多农人都在那时候回家歇息,路上正巧见了素菀。
刘大人点点头,但还是一副为难地对萧衡说:“可萧刺史所见,令夫人的确是动手了,那人还死了,不是吗。”
萧衡迎着他的目光,心间有些事明了。
这刘大人,仍对他们有所芥蒂,有几分故意了。
府衙这些日也在查三清寺的事,可却没有半点进展。
萧衡现在有理由怀疑,这刘大人早就知道了什么,可他不想有进展。
“那人是中毒而亡,夫人曾与我说起,是那人引她入寺,大概率这就是个死士。刘大人,我派人去尸检的时候,听说你早就让其他仵作查验过了,难道你不知这些么。”萧衡反问,尖锐的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人。
刘大人脸色一闪,紧张地避开眼。
萧衡又道:“我夫人身子孱弱,即便是拍了那么一下,又怎会致死,否则在下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刘大人擦擦脸上冒出来的汗:“萧刺史真会说笑……”
从府衙出来,行知道骂刘大人不作为。
萧衡其实知道刘大人在想什么,这老头儿不过和那些百姓一样,认定素菀冒犯了神明。
那厢,素菀也从牢房出来,从府衙后门离开。
这是萧衡刚才交代好的,为的是避开那些百姓。
上了马车,素菀看到萧衡坐在里面。
她愣了愣,几日不见,她竟觉眼前之人……有许些陌生。
她低下头,坐在离他较远的位置,双唇紧抿。
车轮转动,马车缓缓往萧府行驶。
“找证人花费了一点时间,不过好在都已经说清了。”
静默中,萧衡首先开了口,将身体挪了挪,靠近素菀。
素菀抬头望他,欲言又止。
该不该把江笙笙的事告诉他,可他会不会又当是她嫉妒。
素菀咬咬牙,说:“我想去别院。”
闻言,萧衡眉心一沉:“你要干什么。”
“我要查江笙笙,查她这段时间是否私自外出。”
“你怀疑她。”
“我为何不能怀疑她?如果我告诉你,当日在三清寺门口我见到了她,你可信?”素菀拉开衣服领口,将伤口给他看,“这一刀,就是拜她所赐!”
萧衡的目光闪了闪,却不再似方才那样尖锐。
见他不说话,素菀恼火:“你又不信我是吗?”
“我信!”萧衡应她,后句却道,“先回家,这件事以后再说。”
素菀回了萧府,绕的远路。
天色渐暗,雨霖院中,萧衡静静坐着,没有声响。
紫檀木圆桌上,香烟枭枭泄出,房中暗香浮动。
难得的宁静。
与他这样待着,没有争吵,没有冷战。
但对素菀而言,萧衡此番与往日不同,恐怕是在盯着她。
她说:“你是担心我会跑出去找江笙笙?你放心吧,我不去了。”
江笙笙诡计多端,身后又有不知什么人在帮着。
她看不透这些人的心思,怕自己真的自投罗网又惹出是非。
如果呆在府中是唯一能平息事端的办法,那她会听萧衡的安排。
江笙笙这笔债她记着,终有一日她会讨回公道。
“夜已深,夫君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