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顾风认出来,是素菀带的那根项链,不由皱紧了眉。
“你们如此大胆,竟敢擅自行动,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萧衡盯着二人厉声呵斥,突然捂住胸口,猛吐了血口。
柳不辞面色一紧,萧衡原本就被焚溟偈折磨的体力虚弱,方才急心下炉必定动了内力中了内伤,立即抬着他离开剑炉返回萧府。
当时,萧衡赶往平山,在见到柳不辞与李顾风从炉洞中出来的那一刻便知为时已晚。
他找过了,那底下什么都没有。
那些熔火比平常的火更为猛烈,肉身血骨掉下去不出多时就会烧得连灰不剩。
“阿衡,天罚剑已恢复昔日锋锐,我们赶紧回陵昌复命吧。”
李顾风和柳不辞已在房中多时,也与他说了很多。
而他们的下一步,就是回都城。
见他没反应,李顾风面露不悦:“阿衡,你有在听我们说话吗,为了一个女子,你何必如此。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祭品,这从一开始你就是知道的。”
终于,萧衡眸光动了动,他抬起眼,目光直直盯着李顾风:“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一直藏在城中?”
李顾风脸色一顿,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我的计划!”这时柳不辞也开了口,对萧衡坦言,“阿衡,此事势在必行,既然都是这样的结果,那么谁来做都一样。况且你被焚溟偈折磨身体虚弱,若非我和顾风当下决定,又怎能这么快完成剑祭。如今大功告成,你带着天罚剑回陵昌,群臣便不会再为难于你,陛下也会很开心的。”
萧衡冷笑反问,眼中颜色越发冷寒:“焚溟偈早已压制,我为何还会昏睡一天一夜?”
柳不辞咬咬牙,扭头不看他的眼:“我怕你心生恻隐,这才出此下策。”
对,是他在对萧衡下了迷药。
住在萧府多日,虽见萧衡多次冷落素菀,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萧衡背地里多番护着素菀。尤其是在宣宁城发生那几件事之时,那种感觉就越发明显。他怕萧衡是他面前做做样子,怕最后剑祭之时萧衡后悔,为保万无一失,所以不得不如此。
“所以,你们连着我一块儿算计?”
萧衡冷语,眸里冷光闪耀,寒气逼人。
柳不辞咬咬牙,沉声不语,李顾风不禁也解释:“阿衡,你切莫怪他。你铸建剑炉工期缓慢,朝中那些老臣等不及,怕你耽误了时机,已有数人向陛下参奏。陛下护你,暗中命我和柳不辞前来催促,也下令务必将此事完成。这些时日,我暗藏在城中,发现有人故意阻挠祭剑,多番对……对那个素菀下手。今日剑祭开始之前,我还在山脚下发现了可疑之人,现已命人追拿。此等动荡之下,若还不立刻采取行动,恐生事变!”
听他们徐徐说来这些计划,凝在脸上的怒意欲快爆发,萧衡直起身呵斥:“剑祭一事我心中自有打算,何须你们插手!”
李顾风眉间一皱,一脚踢开凳子发怒:“我们就是不相信你!你与那个素菀以夫妻之名相处多年,你又非冷情冷漠之人,我怕到时候你停止剑祭,最终酿成大祸!到时候,可什么都来不及了!你想死,我们还不想死!早知道我刚才就不救你,让你死在里面陪葬算了!”
“你好大的胆子!”
萧衡心口一痛,脸色煞白。
柳不辞见状,立刻拉开李顾风,拽着离开房间,让行知进去照看好萧衡。
行知给萧衡倒了杯水,看着他通红的眼,担心:“使君,炉底火恶,我为你敷眼睛吧。”
萧衡靠在榻上,心中想着许多事。他抬手指往挂画方向,行知便立即从挂画后面的暗格取出一样东西。
萧衡将它打开,里面放着一柄长剑,与天罚剑一模一样。
行知回头看看身后,门外已无动静,柳不辞和李顾风应已走远。于是,他压低声音对萧衡说:“使君放心,我会留一些人在宣宁,暗中寻找夫人下落。我已经去剑炉勘察过了,夫人掉下去的位置虽有些偏,但也有可能落入你事先安排好的避火洞。”
避火洞,萧衡在建筑剑炉之时留了暗层。
上层烈火熊熊,下层则有深水急流,而两者相连之处开了一个半丈大小的洞口。
火起之时,火焰会遮挡住洞口不被人发现。
萧衡之前试探过,如若从祭祀台正中跃下,便可顺利进入洞中躲避烈火。素菀善水性,可顺水离开此地,一直通往平山之外。
至时,他再拿这把假的天罚剑复命,便不会有人起什么疑心了。
此剑是他亲自找最好的铁匠精心锻造,别说是裂痕了,要过百年必不会有问题。
况且,神剑是摆着让人供奉的,必不会拿来打仗过招。
这些都是他两年前做的决定,这件事只有他和行知知道,修建暗层之人也皆是他麾下忠良,这便是他修建剑炉时间太长的原因,这原本也不会有任何纰漏,都是他计划好了的。
可他也没有告诉素菀,他知这件事是自己亏欠素菀,也不想让她继续卷入中。
之前他对她多番冷落和无视,无非是想尽办法让她断了念想,好好活着。
如果素菀还活着,他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但如今,真正的天罚剑已成,素菀多半已经命丧炉中了。
他闭上发痛的眼,沉沉叹了口气。
三日后,萧府大门紧闭,里面已空无一人。
要去陵昌,需要翻越两座大山。
这几日的山路走的所有人都很是疲惫,队伍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里面正传来孩子“哇哇”的哭闹声。
萧衡停下队伍,下马来到车旁,掀起帘子查看里面的情况。
“使君,马车摇晃得厉害,小公子不舒服哭的不行。”奶娘抱着孩子无奈的说。
孩子已一岁有余,会识人了。
见到萧衡,他眨巴大大的眼睛,哭着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