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皙的脚踝往上看,细碎的伤口和划痕布满了小腿,这是沙罗在满是沙砾的地面上滚动的后果。
“有什么好惊讶的,”给自己的那一杯加入方糖和淡奶油,沙罗白了他一眼,“又不严重。”
这倒是真的,虽然琴酒打得厉害,但都是表面伤,不过就是触目惊心了点。
“你别喝咖啡了,”用手掌盖住杯口,安室透皱眉,“医药箱在哪?”
看着蹲下身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安室透,沙罗稍稍垂眸,眉头紧锁――这是在消毒水的作用下疼的。
几块较大的擦伤被缠上了纱布,她碰了碰额头上的创口贴,感觉有些奇妙。
这个安室透似乎和琴酒那种效率至上的行事方式不同,虽然在某些方面也挺残酷的,可是又会在某些时候体现出一种复杂的温柔和体贴来,这样黑白相间的性格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就显得非常有趣了。
“你挺擅长处理伤口的,”一条腿垂在沙发下任由对方上药,沙罗抱着另一条腿,丝绸的长裙遮掩了底下的伤痕,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以前也从事相关的职业吗?”
医生、杀手、间谍……一瞬间沙罗脑海中闪过数个选项,但都被一一否决。
安室透手下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开口,“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呢,终究已经过去了。”
“也是,”沙罗微微眯眼,撩过耳旁的碎发,“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加入组织的。”
“比起我,你才是奇怪的那个吧。”伤口已经处理地差不多,安室透站起身,“你明明还有很多可能性,怎么就踩进了这样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用问句来回答问题太狡猾了。”耸肩,沙罗仰头直视着他,指尖在刚包裹好的纱布上稍稍用力按下,就又有丝丝鲜血沁出。
她不是疤痕体质,但凝血功能却不太好。
“你干什么。”蹙眉捉住了沙罗乱动的手,安室透看向少女。
她有些懒洋洋地盯着自己,紫罗兰的瞳孔罕见而美丽,一副聊赖的样子,额角却还有因为疼痛泛起的冷汗,薄款的长裙是他熟悉的那条,雪白无垢。
指尖沾染的一点鲜红在空气中迅速氧化,凝固成暗色的污渍,一搓,就簌簌地往下掉。
“有人和我说,恰当的脆弱和美丽能让男人卸下防备。”她膝盖后的脸上还带着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感,“这样的话,你会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事吗?”
安室透掌中的手游鱼一般抽走,一点点指甲擦过掌心,像是划过他最没有防备的心脏。
“那么,”他声音低沉了下来,“那个人没有告诉你这种情况下的男人很危险吗。”
“唔,”沙罗轻轻歪头,“没想过这个问题哎――”她弯起了眼,尾音拉长又微微翘起。
“因为我就是坏人嘛。”
第13章
安室透离开了,他的口风比沙罗想象中还要紧,她有些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在玄关处,他走之前还问了沙罗一个问题。
“这种方法,你以前也用过吗?”
彼时躺在沙发上的沙罗声音飘乎乎的,“没有啊,”她转过身,看着男人那张不变的笑脸,有些沮丧地说,“因为琴酒不喜欢脆弱的样子。”
他的笑容消失了,“琴酒?”
“啊,你不知道吗,”她摆手,说出一个在组织里不算秘密的事,“我算是琴酒带出来的。”
指了指自己额头的创口贴,“今天这一身伤,也是拜他所赐。”
安室透已经走了有一会,在全身镜前转了一圈,沙罗看着显得破破烂烂的自己,碰了碰被纱布缠紧的伤口,眼神微微凝固,她明白,接下来就不是让自己显得有用那么简单了。
她要让自己“无可替代”。
但是腰部的伤口还是好痛啊!
算了,还是先睡一觉吧。
“叮咚,叮咚。”
“谁啊!”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沙罗带着火气问完,就已经知道了会是哪位。
以自己在日本贫瘠到可怜的交友圈子来看,会来看望自己的显然只有――
“志保,”哭唧唧地打开门,沙罗对着短发的冷艳小少女叹气,“你怎么来了。”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过来是很奇怪的事吗,而且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要感激才是。”完全无视了这个主人,雪莉自来熟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本以为你会被打得半死不活,现在看来还挺有活力的嘛。”
“好好,我的Doc.雪莉,”举手投降,沙罗又坐回了沙发,“你哪里看出我很有活力的。”
十三岁的小少女戳了戳她的伤口,她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起来,“嘶,放过我吧。”
“是明美姐姐给你包扎的伤口吗?”她看着还没收起来的医药箱,“不对,如果是姐姐的话,会帮你把这个乱七八糟的房间也收拾一下才对。”
“没有啦,”挠头,沙罗撇过脸,“我没让明美姐知道我受伤。”
“那还挺难得,”雪莉喝了一口咖啡,“你居然会自己处理伤口。”
“你为什么总觉得是我……”说到一半,沙罗突然顿住,对了,她仔细看了看小腿上的纱布。
这个包扎手法,不就是明美姐惯用的手法吗!
可今天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明明是安室透……一瞬间,灵感像火花一样击中了沙罗。
虽然是黑皮金发,可安室透的日语很标准,想来是日本本地人,而明美姐包扎伤口的手法听说是学自她们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