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心急,”沙罗摇了摇手机,“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们是卧底的事实就会被发给琴酒。”
“你明白这是什么后果,对吧,FBI卧底赤井秀一,”她转过头,看向搀扶着苏格兰的波本,“还有你,波本,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个样子。”
“日本公安的卧底,波本,苏格兰。”她冷冷地哼出声。
苏格兰已经受伤,他吃痛地捂着肚子,显然内脏或者肋骨也有损伤,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努力睁大了眼睛,看向君度。
那个传闻中无比可怕的女孩。
被叫破了身份,苏格兰反而平静了下来,左右零已经被他连累,现场还有一个FBI,但敌人似乎只是一个小女孩。
就算沙罗手里有枪,当然她现在已经收起了枪,这大概算一个谈判的信号。
“你打算和我们做交易。”几人当中和沙罗比较熟悉的波本知道她现在想做什么,毕竟他们也算一对默契的搭档。
也许是内心的某种野望,他还是希望,女孩不是那种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角色,也许她加入组织就是有苦衷的呢?就连波本自己都忍不住为这样幼稚的想法笑出来了。
但他现在根本笑不出声,这样的想法显然只是在绝境下,身体自发为大脑安排的一个安慰性质的美梦而已。
他不如多考虑考虑,自己能付出点什么,逃过一劫好了。
“没错,”沙罗点头,“我是要和你们做一个交易。”
“我能够放走你们,并且继续为你们隐瞒卧底的身份――除了苏格兰。”
波本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紧张起来,“为什么!”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苏格兰释然地笑笑,看向沙罗,“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他们两个的身份就都不会暴露。”
“这取决于我的心情。”“景光!”波本不顾掩饰,严厉地叫了他一声。
“你就没有想过,也许我们三个,不,光是我或者波本就可能先置你于死地,就算你把我们的名单发给琴酒又如何?我们有很长时间用于逃跑。”而黑麦则这样说,“而且,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君度。”
“是明美姐给你灌输的奇怪观念吗,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我从没在明美姐面前说过什么,”沙罗嗤笑一声,“对了,我还没和你算明美姐的帐,不过这个可以稍后再提。”
“你先把交易的内容说说吧。”波本却是很焦急,景光的情况不算好,他需要治疗,“但杀死苏格兰是绝对不可能的。”
“假死就行,”沙罗避过一只小飞虫,“我会和上面报告,就说苏格兰尸骨无存。”
“上面的人会相信吗?”黑麦怀疑。
“我又不是卧底,不用考虑这么多。”沙罗呛声,“然后,我要你们做的事情是――”
现场一时寂静了下来,几人都有些紧张地看向灯光下的少女。
一年未见,少女的容貌没什么大的变化,即使在做一件残酷的事,也不会妨碍她看上去既无辜又纯良的外貌,这大概也是某种遗传吧。
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的诸伏景光感到非常、非常地熟悉,到底谁有过这样独特的气质呢?
“保护我的弟弟,飞鸟阳太。”她递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显然是近期拍摄的,从一张集体照上截取的人像,却难得比较清晰,小男孩儿一头火红的发格外醒目。
“等等,你是――唔!”过于激动扯到了伤口,苏格兰震惊地睁大了眼,话说出口又吞了回去,“……你怎么会在组织里!”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沙罗撇过脸,“或者我该叫你,景光哥哥?”
“什么?”要论惊愕,此刻受到最大冲击的反而是波本,“等等,哥哥?不是,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询问身旁的景光。
“咳咳,我们不是亲兄妹,那时候,”景光揣摩着用词,“君度,她是熟人家托管在我寄宿家庭里的女孩,不太喜欢出门,所以一般都待在房间里。”
“我不知为什么也想瞒着你们这件事,抱歉啊,零。”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家里有一个天使一样的妹妹,谁会把她带去和外面的臭小子一起玩啊?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他瞄了一眼此刻的沙罗,心就沉了下去,而现在,她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吃过多少苦呢。
带上幼时的滤镜,景光心中的君度一下子剥离了组织里的身份,反而让他格外不好受起来。
虽然这个“妹妹”,现在正在用他们的卧底身份威胁三个比她强壮得多的男人。
“这完全没有问题,FBI有证人计划,如果你弟弟愿意的话,可以改换身份到美国去生活,”赤井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不过你就这么把弱点暴露出来,没问题吗?”
“我当然做好了准备,如果你们打算利用阳太的话,我保证,”沙罗声线压得很低,“不光是你们,CIA、MI6、CSIS……各国都有卧底的情报人员。”她往前跨一步,半张脸脱离了灯光的范围,“如果他们一起暴露的话,会怎么样呢?”
“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就算是赤井,也不禁为沙罗的疯狂悚然,这同样意味着对方的情报能力高超到无解的地步,如果她真的掌握了所有国家的卧底名单的话。
但相应的,知道这么多的沙罗也会被所有的情报机构盯上,一旦被抓住,要么是被关进审讯室被迫吐出所有情报,要么就地处决。
“这是件很危险的事。”苏格兰也不赞同地看向沙罗。
“如果我们同意了,你能把各国的卧底名单交给公安吗。”只有波本,此刻还能和沙罗讨价还价。
“也许以后会,但要看是什么条件了。”沙罗耸肩,她看向赤井,“不过,我不会同意证人计划的!”
她斩钉截铁地说,“我要的,是我的弟弟能够以自己的身份,活在任何一个地方,无论是日本、欧洲还是美国,他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本就不该因此受到限制。”
她呼出一口气,“他也从不知道我就是他姐姐,包括见面也没有。”
景光皱了皱眉,看向发丝漆黑如墨的少女,她的瞳孔和多年前一样是纯净的紫罗兰色,但是他知道,以前她也拥有一头明亮的酒红色长发,非常地惹人注目。
也是看到“弟弟”的照片,他才能终于把这个少女和记忆里的女孩联系起来。
他们为什么会姐弟分离?稍微想想就知道这肯定和组织有关,奈何他那时候并没有打探玩伴家庭的习惯,所以此刻几乎一无所知。
但他却清楚一件事――君度的本名,并非森下沙罗,想来飞鸟阳太也是她弟弟现在的假名。
也许就是为了不让人把红发联系起来,君度才要把头发染成漆黑,她……在以姐姐的方法保护弟弟。
而沙罗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朝官方求助也是有原因的――阳太到了入学的年纪,这意味着当年母亲为他选择的福利院不能再庇护他,他会接触到更多的人,而暴露的风险也与日俱增,尤其在她成为组织大红人的当下,组织急需一个能掌握她的把柄,就像宫野明美之于雪莉。
“还有一件事,”沙罗抬眸,“也许我相信降谷零、赤井秀一、诸伏景光,哪怕是相信波本、黑麦和苏格兰,”因为他们三人都有把柄在她手上,“但我并不相信FBI和日本公安,你们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