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秦家的房屋构造一样，但禹文睿的房子明显就空旷许多，诺大的客厅里，只有一台电视，一个茶几，还有一组沙发，小孩儿随便看看就又把眼神收了回来。

　　禹文睿一开始就瞧见他的神情不对，这下挨着他坐下，主动问他，“你怎么了？”

　　“哥哥，你可以别走吗？”小孩儿伸手揪住禹文睿的衣服一角，熟练地撒起娇来。

　　说真的，面对着嘟嘟带着些祈求的小眼神，禹文睿一时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段沉默似乎是让小孩儿明白了什么，他低下头来，语气有些低落，“那好吧。”

　　转瞬间他又像是重新振作了起来，笑着问，“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嘛？我会想你的。”

　　“有空的话就来。”

　　禹文睿话说的含糊，但嘟嘟像是得了他的承诺一般，夸张地松了口气，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瞥了眼禹文睿，就像是泄了气一般肩膀又塌了下去。

　　禹文睿被他这变脸的速度给弄得有些捉摸不透，没马上问他，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小孩儿开口。

　　等了好一会，嘟嘟也没说话，只是埋头把嘴靠近杯子，杯子里蒸腾起的水雾将他的视线也蒸的模模糊糊。

　　小孩儿不愿意说，禹文睿也没逼问，双手抱着装着热水的杯子，时不时喝上一小口。

　　就在禹文睿一杯热水见了底的时候，小孩儿突然出了声。

　　“我妈妈生妹妹了。”

　　禹文睿一时还有些发愣，嘟嘟妈妈怀孕的事情，父子两人似乎从来也没跟他提到过。

　　不过这小孩儿刚刚不对劲的原因，是因为爸爸妈妈的注意力被妹妹抢走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问，“嘟嘟不喜欢妹妹吗？”

　　这个问题问的小孩儿扭捏了起来，他悬在半空中的脚晃了几下又互相勾住不动，“还行吧，妹妹长的好丑。”

　　禹文睿失笑，“小孩子刚出生都长的不好看，等长大了些，就会好看了。”

　　“那我以前也是这样吗？”嘟嘟歪着头问他。

　　禹文睿拿指甲抠了抠杯子的边缘，“这得去问你的爸爸妈妈。”

　　小孩儿想了想，干脆脱了鞋把脚盘起来，又拿头抵住了禹文睿的手臂，声音嗡嗡的，“可是妈妈有了妹妹，她以后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怎么会？”

　　禹文睿感觉自己臂弯里塞进了一个小脑袋，这种需求安全感的动作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是我伤到了妈妈和妹妹，她肯定不喜欢我了。”

　　小孩儿的声音说到后边越来越低。

　　禹文睿满头雾水，猜想这里边可能会有他之前不知道的内容，虽然被勾的心里痒痒，却还是没有主动问出来。

　　却没想到等了一会儿，禹文睿就逐渐感觉到靠着他的身体正在颤抖，他低头看去，只有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露在外边，正一抽一抽，隐隐传出几声哭泣声出来。

　　禹文睿赶忙去抽了纸给他，把小孩儿的头抬起来，果然见他满脸泪痕，然后开始忍不住地打嗝。

　　又是拍背又是喂水，小孩儿总算平缓了下来，只那双眼睛还水亮亮的，又一眨不眨地盯着禹文睿。

　　禹文睿心里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最后只好告诉他，“你爸爸妈妈肯定都很爱你的，不然妈妈不会辛苦把你生下来，爸爸也不会在家工作照顾你。”

　　没想到小孩儿很坚决地反驳，“可是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在一起的，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在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

　　禹文睿心里隐约有了猜想，又不太确定，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孩儿比较好，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那你爸爸，之前不跟你在一起吗？”

　　小孩儿摇摇头，又忍不住抽噎起来，“爸爸之前都不在，是叔叔和妈妈把我送到爸爸这来的。”

　　禹文睿心里的谜团似乎在今天有了答案，为什么在这几个月里他都没见过嘟嘟妈妈，为什么秦华茂基本没提过自己的妻子，只说她在外有事。

　　当初他以为对方只是不愿意跟他这个外人过多地谈及家里的事情，嘟嘟的妈妈也许一直在外地工作之类。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小孩儿还说不清楚情况，禹文睿只能连猜带蒙，猜想嘟嘟的妈妈在和秦先生分开之后有了新的家庭，直到前段时间小孩儿才被送到爸爸这边来。现在知道妹妹出生了，估计有些难过吧。

　　禹文睿不清楚秦华茂是怎么跟小孩儿讲他父母的故事，但他能理解小孩儿现在的感觉。

　　伸手把嘟嘟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他看向那双澄澈的眼睛，似乎又从那里边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小小的自己。

　　禹文睿记不太清楚那是他几岁的时候了，只记得有一天，爸爸妈妈回到家里之后，就告诉他，他们要离开这个家，去组建新的家庭。

　　当时小小的禹文睿还不太明白其中的意义，爸爸妈妈都不想要他，所以他被送到了奶奶家里。

　　那个时候他也哭过闹过，只可惜当时没有人会跟他抱着嘟嘟一样抱着他去安慰他，不久之后，他就知道爸爸妈妈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小孩，再然后，他也就这么长大了。

　　对于嘟嘟的父母，禹文睿不清楚全貌也不会评价什么，但是对于嘟嘟，他莫名有了一种在看当年自己的感觉。

　　但他终究不清楚里边的弯弯绕绕，就这么抱了许久之后，他试图给小孩儿转移注意力，“嘟嘟要看我画的画吗？”

　　“要，”小孩儿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哭过一场，有些别扭的害羞。

　　禹文睿没有嘲笑他小男子汉哭鼻子的事情，递给他两个可以随意扭动的小玩具，又去拿了自己的平板过来。

　　平板里存的都是他整理的漫画，禹文睿让嘟嘟来看，也是想试试像嘟嘟这么大的孩子会不会喜欢。

　　小孩儿之前只是见过他画的草稿，成品却是没看过的，禹文睿本来还打算着如果有不认识的字他来帮忙解读，结果却发现小孩儿需要帮忙的地方并不多，看样子识字量已经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