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另一贼盗朱刚烈合兵一处。
彼时新帝周俨正在兴庆宫斗鹅,忽闻奏报,大吃一惊,不可思议道:“朕已经给他封官,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何又复叛?”
有大臣禀奏道:“此等贼人,终有反心,陛下不必对其太过仁慈,我朝之前能大败叛军,现在又何须惧怕这个忘恩负义的贼人再度反叛?陛下只需下令天平军前往征讨即可,天平军定能将其剿灭。”
新帝闻言有理,立即下令天平军前往征讨叛军。
众大臣皆言晁焕不过一流寇耳,复叛是自寻死路,我大吴何惧一流寇,陛下无需担心。
新帝得此安抚,心中安然。
流寇晁焕领着数万贼寇到处攻城略地,吴王朝有太多的罅隙可供他穿梭,天平军再度前往剿匪,晁焕且战且退,一路流窜,各地官员均各自为政,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无意联手形成一个更强大的狙击网,因此晁焕一路流窜不仅没有任何损失,还召集了更多的人加入叛军。
叛军人数增至十多万,晁焕号称率军三十万,再度自封“冲天大将军”,一路北上渡过淮河,所到之处官兵四处溃散,叛军直逼东都洛阳。
闻此战报,举朝震惊。
东都洛阳城内早已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芳华书院,院主颜隐修病愈后照常讲学,对近来之寇氛不为所动。
颜隐修之前偶感风寒,因年纪太大便一病不起,幸得长孙颜深然从长安赶回,因医治及时,颜隐修才逐渐从病中恢复过来,虽然颜隐修已经病愈,但颜深然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一直留在芳华书院照顾颜隐修。
这日午间,颜深然端了饭菜来到颜隐修的卧室内,他将吃食在颜隐修的桌案前摆好,恭敬道:“祖父,叛军已经濒临洛阳城下,还请祖父撤离。”这话他在三日前就已劝过祖父,怎奈祖父不为所动,照常讲学。他不敢保证叛军进城后会揭榜安民,万一到处烧杀抢掠,芳华书院又岂能幸免于难?他必须劝祖父尽快撤离。
颜隐修饮食向来清减,每日只吃些清粥小菜,他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今日你便将书院的孩子们都带走,务必保他们平安,我就不走了。”
颜深然一惊,急问:“祖父,您不走了?”
颜隐修沉声道:“我一把老骨头,难道还要怕这些贼寇吗,除非寇退危解,我绝不离开书院半步,大吴如今危在旦夕,我宁以身殉,也让这些贼寇知道我书院中人亦有站得起的。”
颜深然知道祖父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了,心中着急,“祖父・・・・・・”
“不必说了,”颜隐修打断他,“你尽快把书院的孩子们安顿好,还有家中仆人,都撤走,我这里一个也不需要。”
“祖父。”颜深然心里难受,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他向来不善言辞,此时倒是有些后悔没有让不虚一起回来了,若是不虚在这,没准能劝动祖父。
颜隐修不再理会,开始吃起了自己的清粥小菜来。
颜深然没有办法,只能先去安排书院的弟子们撤离,这几日,书院里也早人心惶惶,只不过院主不动如山,这些弟子也只能沉住气照常读书。
颜深然心挂着祖父,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心中急得没法,没想到在他撤离书院弟子的时候竟有意想不到的人来了书院。
他虽吃惊,但还是对源遐揖了一礼,“郡公。郡公何时来的洛阳,为何会此时出现在书院?”
“我因捉捕几个在长安城作案的贼盗,所以就追到了洛阳,”源遐简单解释了一下,又问,“先生呢?”
“在内室。”
源遐环顾了书院子弟这来来回回的跑动,“深然兄是在让他们离开书院吗?”
颜深然点头道:“祖父让我尽快安排他们撤离。”
“撤到哪里?”
“撤出洛阳。书院还有其他先生,祖父的意思是芳华书院还可以在其他地方继续开办。”
源遐听他说还有其他先生,疑惑道:“那先生自己呢?怎么不一起走?”
颜深然摇摇头叹了口气,“祖父不肯离开书院,说吴朝现在这个样子,他愿以身殉,我怎么劝都不行。”
源遐微微拧眉低首,他也知道先生的脾气,先生叹惋吴朝衰败至此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再怎么衰败至少还挺立在那,可现在反叛的流寇竟然已经濒临洛阳城下,这再往后可就是直捣京城长安了,以先生的脾性确实难以接受吴朝的这一命运。
颜深然想着源遐跟他祖父是忘年交,平日里谈天说地甚是相投,便抱着一线希望道:“不如郡公去劝劝祖父,或许郡公一劝祖父就答应撤离了呢。”
源遐思量了一会儿,道:“先生的脾气是没那么好劝说的,所以何必白费力气。”
颜深然极为惊讶,没想到源遐竟会说这样的话,他好歹和祖父是忘年交,竟然如此不顾及祖父的生死,他有些生气道:“郡公,难道真的要看着祖父殉国吗?”
源遐奇怪的看他,“当然不是,深然兄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既然劝了没用就不必劝了,可以想其他办法。”
颜深然皱眉,“郡公何意?”
源遐倾身靠近他低声道:“我的意思是深然兄既然精通医术,那肯定有一些能在不伤人身体的情况下让人昏迷的药,先把先生迷晕了然后带走就是。”
“这?”颜深然眉头更紧了,药他是有,可给祖父服用,他可不太敢。
源遐直起身子,问:“那深然兄还有其他什么好办法吗?”
现在是没有其他什么办法,源遐的这个提议似乎也可行,颜深然还是有些犹豫:“可日后祖父知道了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源遐倒不太在意,劝解道:“那倒不要紧,到时候就说是我的主意,我自会去向先生请罪,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先生送走。等先生昏迷后我自会派人护送先生和这些书院弟子到安全的地方。”
颜深然又思虑片刻,觉得现在只能这样了,便答应了下来,“好,就照郡公的意思办。”
颜深然说回房拿药,让他等一会儿,源遐点头说好,颜深然离开的时候,源遐又看了看四周,现在书院也乱成了一锅粥,书院弟子一个个都神色紧张地忙着收拾行李,张皇撤离,此时唯独一个看上去七八岁大的孩子丝毫不见惊慌。
孩子看上去微胖,脑袋圆圆的,一脸的稚气,一直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廊下。其实自从他进书院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孩子了,这孩子的神态完全有别于其他人,他想着或许是这个孩子还太小,不懂得现在事态的严重,所以才会如此的闲适,而且这孩子他以前从未见过,他来过书院很多次,印象中是没有这么小的孩子的,一般能进芳华书院的至少也要十三四岁,大部分子弟比这还要大些,像这七八岁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这孩子现在也正一脸稚气的看着他,和他对视的时候眼神中毫无退缩,他不禁对这孩子产生了些好奇,他向这孩子走去,站在他面前后又看了看他,问道:“你也是芳华书院的?”
孩子点了点头说是。
“你叫什么,多大了?”
这虎头虎脑的孩子声音极为稚嫩:“我叫司马渊,今年七岁了。”
源遐听他口音,问道:“你是哪里人士,是洛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