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昔本半低着头,此时听他提到大长公主惊讶得抬起头来,“大长公主?你,说了什么,同意什么?”
源遐倒是毫不避讳,把跟大长公主说的事都跟慕昔说了,慕昔虽知道源遐这人做事不爱拖泥带水,但没想到他这么的,这么的无所顾忌,他竟然这么快就跟大长公主说了,而以她的身份,大长公主竟然答应了?
慕昔惊得说不出话,源遐又道:“老镇国侯那问你什么了吗?”
她祖父的意思很明白,让她远着源遐,毕竟男女有别,至于源遐对他们的恩情,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她为了打消祖父的疑虑,也一直在为源遐说好话,明确表示他们一直严守男女之大防,源遐很照顾她,但一直彬彬有礼,其实这也没错,他们确实严守男女之大防,她可并没有撒谎。但是,这也拉开了她跟源遐的距离,至少是让祖父这么以为的。
“嗯,”她含糊道:“有问这些日子在外面的情况。”
“都说了?”
“大体都说了。”
“大体?还有什么没说?”
慕昔头疼,能说的当然都说了,没说的自然就是不能说的,有些事她怎么能跟祖父说呢。
她定了定心:“郡公,我现在依旧跟陛下有婚约。”
“我是不会让你进宫的,现在这种情况,让你进宫是害了你。”源遐斩截道。
慕昔也很坚决:“我以前就说过,我不会弃陛下于危难之中的。”
他瞧着她,“我知道,所以我尽全力帮陛下收复京城,很快陛下就可以回京了。”
慕昔无言以对,她又定了定神,问道:“郡公为何说现在让我进宫是害我?”
“你也知道陛下没有兵权,各藩镇节度使拥兵自重,陛下难以号令,这种情况下,陛下自己尚且难过,何况他的后宫,他的皇后。”
“那我就这么弃了陛下・・・・・・”
“陛下本就是个无野心的人,各藩镇节度使虽然拥兵自重,但也各自掣肘,陛下对他们无威胁,断无能力收他们的兵权,那他们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造反的,陛下大可以做他的闲散皇帝吃喝不愁。”
闲散皇帝?慕昔听说过闲散王爷,可从没听说过闲散皇帝,说白了不就是手握兵权的各方势力的傀儡么,空有一国之君的名号,却无一国之君的权利。
源遐继续道:“陛下若是个有雄心壮志,能励精图治的人,我作为吴朝的臣子,自然会竭力报效朝廷,助陛下一步一步收回各节度使的兵权,重整大吴的雄风,但,陛下是怎样的性格,慕姑娘还不清楚吗?”
是,她确实是太了解陛下了,陛下玩心甚重,从小到大都是心无成算之人,即便现在大吴危难之际,她依旧很难相信陛下会突然转性,成为能复兴大吴的君主。
可她没法看着陛下一人在那高位之上被群狼环伺,她跟陛下从小的情分,让她没办法这个时候舍弃陛下。这些日子她私下里的时候,也会有所考虑,她对陛下确实从无男女之情,只是自小就定的亲事,她习以为常罢了,后又受到姑母的临终嘱托,她答应过要好好照顾陛下的,没有男女之情不代表没有感情,她对陛下的那种感情就是亲情,从小就有的亲情,这让她如何能对陛下不管不顾?
“我答应过姑母要照顾陛下的。”她喃喃道。
“照顾?怎么照顾?若只是衣食住行,那他身边自有太监宫女,若是其他,你进宫也改变不了局面。”
现在的局面谁能改变?她确实改变不了,她除了不在危难之际抛弃陛下,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她看向源遐,似是打定了主意,“郡公,你的心意我已明白,现在的局面我改变不了,我能做的就是不在现在这个时候弃陛下于不顾。”
静默了很久,源遐心中酸楚,但他向来不爱拖泥带水,也不愿藏着捏着,既然他已经把话说明白了,那自然也要明明白白知道对方的心意,“倘若你爱他至深,那我不拦你。”
爱他至深?这句话她感到很陌生,她对陛下的感情从来不是这种,她只是做不出危难之际抛弃她的亲人这种事,她对陛下的感情就像对她的祖父、父亲,甚至包括兄长、不虚、华阳公主。既然源遐已经对她如此直白,那她也实在没必要藏着捏着,早早把话说清楚对大家都好,“郡公多虑了,我对陛下虽无男女之情,但,请问郡公会在危难之际弃大长公主、源迩、源迎于不顾吗?如若不能,那我也做不到。”
虽然心中仍然酸楚,但慕昔的话倒也让源遐心中明朗了很多,“好,我知道了。”
虽然把话讲明白了,但慕昔心里却突感窒闷,好似要失去什么,也好似辜负了什么。
正心中沉沉的很是难受,却听源遐道:“你既要把陛下当亲人照顾,那我自然需要帮你一起照顾,就像对待老侯爷、不虚那样,那我的亲人你也该同礼相待了。”
慕昔愣住,皱着眉头不自主的眨了眨眼睛,源遐又道:“没事多陪我祖母说说话,还有迎儿,别让她总是闷着。”
第94章 采花大盗
慕昔既已满口答应负责去找陈旭了,那自然不能食言,而且源遐肯定不愿意花精力找他讨厌的人。她向墨玉交代了这件事,墨玉便立即“四处去打听陈旭的下落。
墨玉尚未打探到陈旭是死是活,倒是这几日天天跑出去瞎晃悠的阿福带来了他们意想不到的消息。
阿福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就经常会跑到街头巷尾打听各类消息,然后把打听到的消息讲给府里人听。自打搬进源府后,他只跑出去过一次,但那次回源府后差点迷了路,慕昔担心他会把坏人引来,因而一而再的叮嘱不要随便乱跑,免得给人添麻烦,因此他在那之后再也没敢出过府。直到前几日叛军被打跑,朝廷的军队重新夺回了京城,他才敢再次出去溜达。
慕昔这几日都没出源府,照常听阿福的汇报,阿福绘声绘色的描述长乐伯府门外吊挂了一名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慕昔甚感新奇。
“嗯,是采花大盗,说是静安伯的儿子。”
慕昔猛的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谁的儿子?”
阿福有些被吓到了,眨巴着眼睛道:“府前的侍卫说,说是静安伯的儿子。”
“静安伯的儿子怎么会成为了采花大盗?”慕昔一头雾水。
阿福结巴道:“听人议论说是,说是静安伯的儿子擅闯长乐伯府的后院,意图,意图对朱将军的一个妾氏行不轨之事。”
慕昔立即让墨玉去打听是否确实。墨玉很快就回来了,说确实如此,静安伯之子现在还吊挂在长乐伯府门前。
陈旭意图对猪刚鬣的一个妾氏行不轨之事?慕昔思虑着,怎么感觉这么奇奇怪怪的。不过好消息就是陈旭还活着,没有被叛军杀死,陈姑娘还有亲人在世。可他现在怎么惹出了这样的事情?这现在被长乐伯府吊挂在府门前,该如何是好?
既然已经找到了陈旭,那她是有必要告诉陈姑娘的。她去找了陈锦瑟,陈锦瑟现在跟着源迎住在兰圃里。
慕昔本想避着源迎跟陈锦瑟说的,只是实在没理由单独找陈锦瑟出去,而且只要找到陈旭就会带陈锦瑟去找他,那源迎势必会知道,这想避讳也没法避讳,更何况都已经这么久了,源迎也该面对那个名字了。
慕昔只得当着源迎的面对陈锦瑟说找到她哥了,就是她哥现在被长乐伯府当做采花大盗吊挂在了府门前,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陈锦瑟听说她哥还活着,自然欣喜非常,但听到她哥现在被长乐伯府当做采花大盗抓了,又惊讶异常,忽而,她有点愤恨道:“一定是为了她。”
她?“谁?”慕昔问道。